“鳳脂香？”
林靈突然脫口而出，同時驚疑不定地扭頭看向叱小瑜。
“原來那種東西叫鳳脂香。”叱小瑜也猛然扭過頭來，伸手就抓住了林靈的手臂。
只是兩人相隔太近，現在又突然面對面。叱小瑜就只見一層輕柔的面紗隨著呼吸在二人之間擺動著，在這麼近的距離，彷彿能夠聽見對方的呼吸和心跳之聲。
兩個人都是同時一驚，同時往後挪去。
“對不住……”叱小瑜低著頭，聲音卻在顫抖：“那個鳳脂香，你能告訴我嗎？”
“嗯……”林靈顯得有些不自然，為什麼每次遇到這個人，都是如此尷尬的情形。而且這一次，他覺得面前這位叱捕頭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坐定：“那鳳脂香是我巾門的秘寶，也是門中流傳下來的秘術發動所需的物品之一。不過後來這種迷香被門主禁用了，那些秘術也成了禁術。”
“那這鳳脂香，現在還有人用嗎，一般都是什麼人在使用？”叱小瑜繼續問道。
林靈想了想：“秘寶和秘術都只有門主本人才有資格使用，只是後來門主發現，從古傳下來的鳳脂香制作方法已經遺失，而後來雖然有從西域的香料裡面找到了替代品，但是新製成的鳳脂香對人有很大的傷害。所以就乾脆將鳳脂香的配方銷燬了，剩下的迷香以及相關的秘術也都封禁了起來，不再使用。”
她接著又補充道：“哦對了，於飛就是因為盜用了鳳脂香和禁術，才被門主除名的。同時號召所有門人緝拿他，取回被盜的鳳脂香和秘術。”
“你們門主是什麼時候禁用那種鳳脂香？”叱小瑜緊皺著眉頭，雖然極力控制，但雙手依然在顫抖著。這麼多年以來他覺得這是自己最接近當年真相的時刻。
林靈突然覺得叱小瑜變得越來越奇怪，她來這裡是想要和他商討如何抓捕自己那位師兄的，卻沒想到對方問的問題卻都是圍繞著鳳脂香。不過看著叱小瑜一臉的迫切，她還是耐心回答：“那年正好是我父親離世，我娘帶著我進入了巾門……”
她低斜著眼，輕輕在身側掰了掰細長的手指：“……應該正好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
叱小瑜的腦袋裡突然一陣轟然，讓他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有些眩暈起來，身子搖晃了一下，就朝一旁倒了下去。
這裡可是屋頂，而且客棧的一共有三層樓，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
林靈原本以為他那麼好的輕功，可能又在和自己玩什麼把戲，結果卻看到他竟然是閉著眼睛，就那樣直直地倒下去的。當即嚇得一個機靈，趕緊伸手拽住了他，順勢抱在懷裡，另一只手用力抓住簷邊。
等到重新回到屋頂，再一看懷裡的叱小瑜，發現他竟然又掙開了眼睛。只是一張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表情十分痛苦，嘴角還有血跡流出來。
“你……你怎麼了？”林靈有些慌亂，一時間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叱小瑜掙扎著起來，重新坐回到屋脊上，搖了搖頭：“沒事了。”
林靈卻是一臉懷疑，因為他看到叱小瑜的嘴角在說話的時候依然在往下淌著血。
不過這血很快就被叱小瑜擦掉了。
“這是我自己咬的，為了保持清醒。”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那於飛又是什麼時候盜走鳳脂香的？”
“是在年前被他盜走的。”林靈回答道。見他的樣子，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沒事？”
“老毛病了。”叱小瑜咧嘴笑道，露出一嘴鮮紅的血腥。隨即就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再次開口：“看來我錯怪那於飛了，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你們的門主？”
聽他這樣說，林靈一臉防備：“你見我們門主想要做什麼？”
叱小瑜也不瞞她：“其實在十五年前，我家發生了一件滅門案，只有我躲在密室裡活了下來。當時那些兇手使用的，正是你說的那種鳳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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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林靈聽後一臉不相信：“那鳳脂香是只有門主才知道如何配製的，他怎麼會用來……”
但是看叱小瑜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騙他。
“所以我才說，想要見見你們的門主。”叱小瑜看向她的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鑑定：“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追查當年的滅門案，現在終於有了線索，希望林姑娘能夠成全。”
“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林靈顯得十分為難：“老門主在前幾個月的時候已經過世了，抓捕師兄於飛也成了他的遺願。所以就算你想要見門主，也已經見不到他了。”
“怎麼會這樣……”
叱小瑜只覺得眼前一黑，又差點再次倒下去。
雙手抓著頭，一臉痛苦：“我本以為就要找到兇手了，沒想到線索又斷了。”
一旁的林靈娥眉微蹙，語氣卻十分堅定：“老門主當了巾門三十年的門主之位，為人正直，教育門中弟子也是引起向善。他絕對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這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但你不是說，那鳳脂香只有門主才知道如何配製和使用嗎？為什麼又剛好是十五年前，發生了滅門案的時候，他才禁止了鳳脂香的使用？難道都是巧合？”叱小瑜扭頭看向她。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也免不了有意外情況。”林靈繼續堅持道。
“什麼意外情況？”叱小瑜又問。
“我也不知道。”林靈狠狠拽著自己腰間的衣裳下襬：“現在暫時還沒想到，不過以老門主的為人，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不講道理，他們只相信自己的直覺。
叱小瑜也懶得再和她講道理，其實在他心裡也希望那個死去的老門主不是當年的兇手，要不然他就找不到人報仇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各自坐在屋頂的瓦片上，背對著背，像是兩個因為鬥氣而不說話的孩子。
街邊的燈籠逐漸熄滅，頭頂的那一輪殘月變得更加朦朧。空中好像下起了霧，偶爾吹來的微風變得越來越涼，越來越冷。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叱小瑜突然打破了寧靜：“謝謝你今天跟我說了這麼多，我欠你一個人情。今後若是有事，可以來找我，赴湯蹈火。”
林靈一愣，顯然有些意外。之前他還那副模樣，現在卻又變得這樣冷靜，讓自己實在有些不太適應。
“比起上次在太極山莊你多次出手相助，我說的這些只是舉手之勞。”她一邊說著，又悄悄看了看叱小瑜。發覺他過一段時間就像是成了另一個人一般，真是古怪。
想起他之前與師兄交過手，還遭遇了鳳脂香，急忙從腰間拿出了一個白瓷小藥瓶：“那鳳脂香不但有迷魂的作用，還對人的傷害極大，能亂人五感，這是解藥。下次你再遇到他，記得吃一粒這個，就不怕那鳳脂香了。”
“原來是這樣。”叱小瑜接過解藥，忍不住問：“要是幼童遭遇了鳳脂香，又沒有解藥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幼童？”林靈思索了一下，脫口而出道：“輕者痴罔迷亂，重者當場斃命。”
說完後她才想起之前叱小瑜說的滅門案，猛然驚醒。以叱小瑜的年紀，在十五年前就是個幾歲的幼童。
到現在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叱小瑜會表現得那樣怪異。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心口突然覺得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好難過，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叱小瑜站起身來，朝林靈躬身：“再次謝過姑娘，還是那句話，今後若有差遣，必當赴湯蹈火。”
言畢，人已經從屋頂落了下去，這次與之前不同，彷彿一隻風中的輕盈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