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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團聚

陵園裡,一個身形纖弱的少女靜靜的站在墓碑前,將手中的白花以及一盒月餅擺在了地上。

溫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肩頭,少女就像一尊安靜的雕像,始終一言不發的站在墓碑前。輕風吹拂過,如同一雙無形的手,溫柔的撫過她額前細碎的劉海。

“阿俊,中秋快樂。這裡是我最喜歡吃的豆沙月餅,我知道,你肯定會覺得太甜了……但是,只要是我給的,你都會老老實實的吃完對嗎。”兩行清淚從少女的面頰滑落,她盯著面前沒有照片的墓碑,無聲痛哭了起來。

“阿俊,你回來好不好,你答應過要陪我賞月,買好多好多月餅糖果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從那次任務歸來至今已經過去了半年了,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快走出來,但事實證明,石俊在她心裡的分量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估。

時至今日,楊越男依舊對他的死無法釋懷。

“別總是哭哭啼啼的。石俊犧牲自己,也是想你繼續活下去。”一個突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楊越男猛地抬起頭,立刻將眼淚擦乾。

她緩緩轉身,只見說話那人穿著風衣,頭上還帶著一頂帽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不過,對於記憶力過人的她來說,在對方開口的瞬間,她便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了。

而令她奇怪的是,此人平日裡在空間和石俊幾乎沒有任何交情,怎麼會突然找到這裡……

儘管內心有些詫異,但對於此人的到來,楊越男心中充滿了戒備。她盯著對方,平靜的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是祭拜阿俊的麼?”

“不。”那人走到楊越男面前,微微抬起了帽簷,露出了一張對她來說再也熟悉不過的臉:“我是來找你的。”

“爸,媽我們回來啦!”戴時凱按響了門鈴,身後的計程車後備箱邊上,呂清塵和司機還在不停地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很快,家裡的保姆江阿姨跑來為他們開了門:“阿凱回來啦!”

“是啊,我還叫了清哥一起來吃飯。”戴時凱指了指身後,呂清塵將月餅以及自己買的果籃牛奶從車上拿下來,和司機禮貌的告別後,提著這些東西來到了戴時凱家門口。

“來就來了,還買這麼多東西呢……”保姆笑盈盈的接過禮物,將二人迎進了門。

“江姨,我爸媽他們呢?”戴時凱進門熟練地換上了拖鞋,順便給呂清塵也拿了一雙。

“還在公司開會呢,等戴總他們回來,我這飯菜也差不多做好了。”江阿姨解釋道。

“難怪電話半天不接呢。”戴時凱朝廚房方向聞了聞:“哇,江阿姨你做什麼啦,這麼香!”

呂清塵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下意識脫口而出:“是做的毛血旺嗎?”

“對啊,太太特意吩咐我做這道菜,還有辣子雞丁和農家小炒肉,聽說是阿清喜歡吃的。哎呀,都別在這兒站著了,你倆去客廳坐會兒吧,大少爺也是,聽說是下午的飛機,晚上就能從日本回來啦。你們這一家子,總算有個時間能好好聚聚了。”江阿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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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那辛苦您啦。阿姨做完飯,趕緊回家吧。”戴時凱說道。

“好嘞,你們快去休息吧。”江阿姨擦了擦手,轉身回到了廚房。

而戴時凱也傻笑著,拽著呂清塵去了客廳。

呂清塵有些拘謹的坐在沙發一角,看著大大咧咧癱在身旁的戴時凱,輕聲說道:“今天是你們一家人團聚的節日,我一個外人,總覺得怪怪的。”

“哎呀,我爸媽特意叮囑我把你也喊上的啊。你也知道,我媽多喜歡你。她這個人一點辣都不沾的,就算我喜歡,平時家裡也不做辣菜。可你看今兒個,家裡簡直快成川菜館子了!這偏心偏的……”戴時凱撇了撇嘴。

聽他這麼一說,呂清塵頓時覺得心裡暖洋洋的。自己父母去世得早,阿凱的母親這些年來對他們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呂清塵打心眼裡也非常羨慕阿凱,能有這麼關心他的家人。

戴時凱從呂清塵有些落寞的眼神裡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頓時支起身子,湊到了他的身邊:“對了,你還沒見過我哥吧?”

“啊?是,說起來也怪尷尬的,我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正兒八經的見過一面。”再有兩年,戴時凱的哥哥便能正式接手家裡的企業。為了磨練他,戴父讓他常駐日本,打理分公司的業務。因此,期間呂清塵雖然上門做客過幾次,但卻一直沒和對方見過面。

“說起來,你還是我們哥倆的恩人呢,今晚咱哥幾個,還有我爸,可得好好整幾杯!偷摸告訴你,我哥酒量賊差,基本一杯就倒,我爸在家都苦惱的不行,平日裡連個能喝的都沒有。這回你送上門,肯定拉著你且喝呢!”

說到父親和哥哥,戴時凱嘴角上揚,眼中綻放出了異樣的神采:“清哥,真的謝謝你,是你救了我們一家,託你的福才有今天的我……”

呂清塵見他又要喋喋不休的開始自己的“報恩”言論,立刻打斷了對方:“行了,就此打住吧,你那些話我都快聽吐了。”

他的手機忽然亮了,呂清塵劃開螢幕,原來是第三區群裡訊息刷屏了。

看著滿屏的“中秋快樂”,他笑著發了一條訊息:“大家節日快樂,記得吃月餅。”

“當年咱這個群只有十來個人,現在一轉眼,都已經這麼多了啊。有好多人我連名字都叫不上……真是不容易。”戴時凱也開啟手機,起鬨在群裡喊徐真發紅包。

“只可惜,當初的人都不在了。”呂清塵心頭隱隱作痛,戴時凱剛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他螢幕一亮,有一通來電。

呂清塵看到這個號碼,猶豫著點開了。

“清……中秋快樂呀!”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甜美的女聲。

而戴時凱在聽到動靜後,八卦之魂也燃燒了起來:竟然有女生給清哥打電話!要知道自從文喬走後,呂清塵幾乎沒有接觸過任何女性了。

如今——有情況!

他立刻湊到了呂清塵旁邊,化身為對小輩婚嫁情況操碎了心的七姑八嬸,迫切的想聽聽電話那頭是誰。

“你也是。”呂清塵笑著回道:“最近過得怎樣?”

“挺好的,最近我和家人在中國旅遊呢,看到大街小巷的佈置,才突然想起來今天好像是你們中國的傳統節日,所以特意打來問問。”電話那頭的女孩在說到“家人”時,先是頓了頓,隨後似乎也釋然了:“爸爸媽媽對中國料理讚不絕口,比我們這邊強多了。”

“當然啦,你們英國的食物可是出了名的黑暗料理。”戴時凱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hello,貝琪!”

“啊,你好……是阿凱嗎?清經常跟我提到你。”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欣喜。

“你好你好,怎麼有空來中國玩了啊?要不要來北京,我帶你和姐姐一起去吃北京烤鴨啊!”戴時凱奪過電話,眉飛色舞的和對方聊了起來。原本還為呂清塵的感情捏把汗的他,此刻儼然忘記了自己剛才的目的,已經開始約起了對方見面。

呂清塵好笑的搖了搖頭,眼看對方越聊越上頭,將手機拿了回來:“你別聽他瞎扯,他這人說話嘴上沒個把門的。”

“不會,他挺好玩的。”貝琪笑了笑,和呂清塵簡單寒暄了幾句後,彼此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看著頭頂皎潔的明月,身邊的行人有說有笑的擦肩而過,空氣中香氣四溢,貝琪嘴角上揚,感到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愉悅與放鬆。

“貝琪,電話打完了嗎?快過來,我發現了新的美食……中國人真的太厲害了,這東西聞著臭,吃起來竟如此美味,難怪你一直那麼喜愛中國文化!”艾琳娜一手拿著糖葫蘆,另一只手捧著一碗臭豆腐,吃的狼吞虎嚥,往日的淑女形象也不見了。

“姐姐,你別吃這麼多啊,待會還要吃晚飯呢。”貝琪無奈的笑了。

不遠處,一個金髮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們,女人接過商販遞來的小吃,走到她們面前:“孩子,嚐嚐這個。”

“聽說今天要吃月餅,爸爸在前面那家小吃店鋪排隊呢。”女人拉著貝琪的手,叮囑道:“這裡人多,不要走散了。”

“嗯!”貝琪緊緊地攥著女人的手。

這是她新的人生,而面前的這兩個人,就是自己的家人,是深愛著她的父母。貝琪不再害怕,不再彷徨。感受著母親雙手的溫度,看著父親慈祥的笑容和姐姐的側臉,她的內心深處,頓時也生出了無比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