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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湯

倪雅是被一陣奇異的味道所吸引才醒過來的。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好香啊……”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聞到了空氣中飄散著的濃郁的香味。倪雅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食物的味道!

“小雅,你醒了啊。”劉德全守在鍋邊,見她悠悠轉醒,於是盛了一碗湯,端到了她身邊:“昨天晚上你都餓暈過去了,還好,今早我們找到吃的了。來,先喝一口湯暖暖胃。”

“謝謝。”倪雅激動的捧著碗,也顧不上吹氣,端起碗便“咕咚咕咚”喝了起來。劉德全坐在她身邊,看著對方一飲而盡,佈滿血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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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雅喝了一大半,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碗,仔細端詳起了手中的食物。碗中的湯是乳白色的,上面還漂著一層黃金般色澤的油花,淺嘗一口,倪雅渾身一顫,唇齒間盪漾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香味,令她回味無窮。

“這是……肉?”她看著碗底露出的一小塊白肉,頓時眼前一亮。

劉德全遞來一雙筷子,點了點頭:“是啊,你嚐嚐。”

倪雅餓了很久,此時間到肉,眼睛都直了。她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懷疑,接過筷子夾起肉便往嘴裡送。這鍋湯應該煮了很久了,肉被燉的很爛,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軟嫩滑爽,入口即化,鮮嫩的倪雅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太好吃了!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食材!我們還有救啊……”倪雅激動的放下筷子,詢問劉德全:“你們是在哪裡找到食物的?這是豬肉嗎?”

“這個……”劉德全的眼神有些閃避,並不敢正面直視對方。

倪雅有些奇怪,她環顧四周,發現林傑已經不知所蹤,尹雄和孟羽則沉默地守在火堆旁,圍著那口煮沸的鐵鍋,端著碗一臉麻木的喝著湯。

而徐瑞和周瓊,也不在這間屋子裡了。

“他們人呢?!”倪雅意識到了不妙,厲聲詢問道:“林傑對他們做了什麼?!”

“你誤會了小雅,他們在隔壁屋子裡關著呢!沒事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劉德全將鑰匙遞給她,指著另一側上鎖的門道。

倪雅不解,她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聽劉德全這麼一說,自然要先確定那兩個人的情況。於是,她開啟了房門,看到了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昏迷著的徐瑞,還有依舊神志不清,縮在角落裡那喃喃自語的周瓊。

見二人並無大礙,她才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倪雅從懷中掏出匕首,替徐瑞切斷了繩子的束縛。

“不要過來,不要殺我……”周瓊蜷縮在角落裡,一雙驚恐的眼中滿是淚水。

“沒事了,別怕。”倪雅起身,想要安撫一下對方。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的劉德全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小心!”

只見原本昏迷的徐瑞忽然睜開眼,從倪雅手中奪過了匕首,看樣子,似乎是想要衝上去殺死劉德全。

“你瘋了嗎?!”倪雅被嚇了一跳,當即攔住了對方。若是在平時,她自然打不過對方。可徐瑞身體虛弱,長期未曾進食,又受了重傷。

倪雅只是用力一推,便將對方撞到了地上。

她從徐瑞手中奪過匕首,嚴肅地說道:“在任務中殺死破夢者,是會被空間處置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想著自相殘殺?我們已經找到食物了,只要大家團結,一定會……”

“食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瑞聽到這裡,重複了她的話,隨後就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放聲笑了出來:“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嗎?你再問問他們,那鍋裡煮的食物,究竟是什麼?!”

他幾乎是咆哮的衝著劉德全嘶吼,脖子上一根根青筋暴突,雙眼血紅,臉上滿是絕望。

倪雅手中的匕首“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頭腦一下子變成了空白。

她茫然無措的看著周瓊和徐瑞,視線又轉移到了那鍋沸騰的湯上。

是啊,這二十多天以來,他們幾乎要將這個鎮子翻遍了,別說食物了,連一隻螞蟻都未曾見過。可是短短一晚上,劉德全他們便尋來了新鮮的肉……

“劉老,你剛剛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麼?”

倪雅的聲音顫抖著,卻儘量扯出了一個笑容,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她對劉德全的回答,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

“小雅,你也知道的,現在這個情況,上哪裡找食物啊……我們也是沒辦法啊!反正人已經死了,我們這麼做,也只是為了活命啊!”

劉德全話還沒說完,倪雅便已經衝到門外,摳著嗓子,拼命吐了起來。她一邊吐,一邊流著眼淚,幾乎連自己的膽汁都要嘔出來了。

她剛才吃的,竟然是死去的同伴的屍體!

倪雅正吐著,餘光注意到了門口一件沾滿鮮血和灰土的髒衣服,那正是昨天自己將馮歡下葬時,為對方蓋上的外套。

她沒想到的是,被餓瘋了的劉德全和林傑等人竟然趁著夜色,將馮歡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挖了出來,煮成了肉湯。

儘管徐瑞拼命反對,卻依舊抵不過眾人之意。飢餓之下,人類求生的本能早就超越了道德的束縛,沒有人會在意那些過去,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便是填飽肚子,生存下去。

“你們……你們都是畜生!”倪雅指著劉德全,氣的直哆嗦:“現在我總算相信了,就是你害死了馮歡!但我沒想到,你不光害死她,還把她的屍體拿來當食物!你和那些怪物有什麼區別!”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劉德全在偽裝被識破後,立刻換了一副嘴臉。之前那個慈眉善目笑呵呵的模樣已經不復存在了,他上前一步,拉住了倪雅纖細的胳膊,惡狠狠地說道:“你剛才不也吃了嗎?是誰跟我說肉湯好吃,真香的?你現在和我們一樣,也是食人血,吃人肉的惡魔,你可沒有資格指責別人!當然,我是出於一片好心才把肉分給你的,你不想吃也行,正好還能節省我們的口糧。”

“呵呵,你分明就是想拉我下水!”倪雅冷笑道:“你自己墜入深淵的同時,還想帶上別人。”

她嫌惡的看著不遠處的尹雄和孟羽:“但是我和你們不一樣,我還有底線,我還是個人!”

“你們這群瘋子!”徐瑞踉蹌著爬了起來,攙扶著周瓊走到門口,對劉德全說道:“哪怕死在外面,我也不想和你們共處一室!”

倪雅見狀,掙脫了劉德全,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揹包上前對他說道:“我和你們一起走。”

“這可不行。”

一道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傑一步步走下樓梯,他的褲子、外套上濺滿了鮮血,手中還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此時正有大滴大滴暗黑色的血液從袋子裡滲透出來。

“這些肉被食屍鬼啃過,很多都不能吃了。唯一能果腹的,都煮成湯了。”林傑舔了舔刀上的血,肢解屍體令他找回了在現實中犯罪的快感。他殘忍的看著門外的三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所以啊,你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