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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幻境

清水向前一步,本能的伸出手,想要將面前雕像上蒙著的白布揭開。然而他剛伸出手,便被人阻止了。

呂清塵力氣大的出奇,他死死地攥著清水的胳膊,眼中的凝肅將他嚇了一跳。李澤言看得出這尊雕像的古怪,也能感覺到呂清塵對它的畏懼,不由開口:“這裡的空間和懸崖峭壁相連,還有鎮子上的怪物……一切都和這尊雕像有關?”

清水也從呂清塵的反應中推斷出了什麼,他想了想,開口問道:“當時我看著你從崖壁上下來的,但不知何時起,突然就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的時候,自己便已經出現在了這裡。呂清塵,你好像跟我們不太一樣。”

他的目光緊盯著遠處的臺階,實際上在呂清塵從地窖下來的時候,昏昏沉沉的他便聽到了上面的動靜和交談。清水知道,恐怕呂清塵在他們失去意識後,又被傳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李澤言敏銳的察覺到了呂清塵眼中的情緒,聰明人之間交流,並不需要多少的詢問。即便從剛才到現在,呂清塵從未開過口,但清水和李澤言卻已經將他的遭遇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我想,你一定是因為觸發了某種契機,而成了我們當中最特別的一個。空間讓你獲取了某些不為人知的重要線索,又將你傳送下了山。而這關鍵的線索,就在這裡,對嗎?”清水指著身後的雕像以及密室內的浮雕,繼續說道:“這裡的一切便是小鎮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最根本的緣由——儘管我並不認識這些文字和圖形,但不難猜出,這座地下室才是教堂真正的核心所在,這裡舉行的也不是什麼禮拜,而是不為人知的邪惡的祭祀儀式。”

就在他說完後,呂清塵忽然感覺頭部猶如遭到了重錘襲擊一般痛苦,他面如土色,大汗淋漓的跪倒在地,表情看起來萬分痛苦。

李澤言和清水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二人想要上前將他扶起,卻發現呂清塵雙目血紅,神情猙獰,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座神秘的雕像,臉上瘋狂的表情讓他們幾乎認為面前這個男人是厲鬼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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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閉嘴!!!!”呂清塵捂著耳朵,驚恐的張望著四周,樣子看起來彷彿現在的地下室內不止他們三個,而有成百上千看不見的詭異人影圍繞著他。

清水四處張望,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李澤言死死盯著呂清塵,對他說道:“他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幻覺,才會表現的如此痛苦。”

“幫幫他。”清水不忍見到呂清塵如此絕望猙獰的模樣,懇求李澤言道:“想辦法把他打暈,暫時帶走吧。”

不用他說,李澤言也正有這個打算。他走上前,試圖控制呂清塵。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此刻的呂清塵儘管痛苦萬分,但反應卻異常敏銳。在察覺到李澤言的意圖後,他猛然起身,拉開了和對方的距離,眼中充滿著機警,卻始終未曾開口。

清水本想說些什麼,但很快,他便發現,與其說呂清塵在躲避李澤言,不如說,他正在和某些自己看不見的東西作鬥爭。

呂清塵的目光死死停留在了教堂正中央的大理石圓臺上,此刻,他的耳邊充斥著無數古怪的聲音。這種聲音如同動物般狂暴的呼吼,飽含淒厲沙啞的嘶喊,又如同地獄深淵裡翻騰湧動的死亡河流,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耳膜。

在這古怪的囈語之中,他還聽到了一陣陣沙啞的嗓音,再齊聲吟誦著模糊、難以辨認的頌詞: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李澤言和清水並不知道呂清塵此時正在遭受著什麼樣的折磨,此刻對他來說,地下教堂原本就異常沉悶、令人呼吸困難的空氣裡,忽然瀰漫出了大量濃烈的血腥味道。

李澤言和清水的聲影早就已經消失,此時教堂中央的祭臺邊,出現了無數模糊的身影。一開始他們還是淡淡的白色霧狀,隨後那影像愈發清晰,轉而如同真實的畫面一般呈現在了呂清塵面前。

這些人圍著祭臺瘋狂的跳躍著,扭動著,那姿態醜惡詭異的難以用言語形容,讓人看了便心生厭惡與畏懼。他們圍繞著祭臺中央的火堆盡情扭動身體,嘶吼著,嚎叫著,從嗓子裡發出了那整齊劃一的音節。

在火堆的正後方,佇立著一座高聳的石像。呂清塵視線中,這座石像如同海市蜃樓中出現的幻影,即便自己集中注意力,也難以看清它的真面目。但即便如此,他依舊能感受到石像身上散發著的恐怖與非自然的惡意。

而在石像下方,圍著火堆的兩旁,累積著一座小山般高的屍堆——男女老少應有盡有。他們的屍體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毀與折磨。血肉模糊令人看了幾欲作嘔。

而這些異教的信徒們正圍著屍體跳躍尖叫,彷彿他們正在進行的並不是某種邪惡血腥的儀式,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狂歡。

這樣詭異恐怖的場景,即便在呂清塵這種意志相當堅定的人眼中,也成為了終身難以忘記的陰影。他定定的看著這樣的畫面,忽然覺得有一陣古老的聲響,透過地下教堂堅固深厚的牆壁,傳到了自己的耳中。那聲音絕不是來自於外面的小鎮,也不是出自那片被迷霧所包圍的深山。

呂清塵更加堅信,這神秘的,難以稱之為聲音的“聲音”,應該是來自腳下。來自南太平洋深海之下的某個地方……

那裡他並不陌生,曾經在好幾個夜晚的夢境中,他去過那個充滿了險惡、不屬於現實世界的城市。

異教信徒們的狂歡愈發激烈,從他們嗓子裡發出的聲音也開始逐漸影響著呂清塵,侵襲著他的神智。他忽然聽懂了這些人在說些什麼,眼中也逐漸浮現出了狂熱的情緒。

“呂清塵,振作一點。”清水上前,拼命搖晃著他的肩膀,試圖讓他擺脫幻覺的困擾。

“……”呂清塵的口中發出了一陣陣含糊不清的音節,清水有些詫異的湊上前,開口詢問道:“什麼?你在說什麼,大聲一些。”

男人抬起頭,一雙漆黑的眼睛如同濃墨一般深邃。他目光渙散的看著清水,喃喃的開口重複道:

“在拉萊耶他的宮殿裡,沉睡的克蘇魯等待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