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大唐宦最新章節列表 > 15.麻紙換沃田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15.麻紙換沃田

聽到這個李純的眼睛立刻冒光,忙讓吐突承璀詳細道來。

吐突承璀就說,關中自古便是閉塞豐饒之地,多少帝王據此成就大業,養活個長安城,外帶十萬大軍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癥結不在乎關中本身,而在乎關中的田制。

“王相公言,高祖太宗時行的是府兵制,兵卒戶戶都有均田,自備軍糧兵杖,輪流上番從征伐,國家並不用支給多少,便能拓土四方,降服四夷。現在關中之所以入不敷出,無他,一因長安食俸官員太多,二因神威、神策都由度支供養,三因權貴豪門寺廟佔田太廣,如此焉能不困?”接下來,吐突承璀便向李純獻“復均田策”:

我唐實行的是均田制,至今雖名存實亡,可祖宗法制還在,陛下可以以此為由,重新推行之。

在新均田制的背景下,讓大明宮出格式,規定從國家一品至庶民百姓,佔田各有所差,不得逾越,在清丈過程裡,超出均田限額的田地,將要被收回,收回的部分,或設皇莊,由陛下的羌奴、佃戶耕作,收成分益;或分配給無田無業的下戶,獎勵耕殖;還有些,就分配給神威軍士卒家眷,作為軍田。

吐突承璀還未說完,翰林學士李絳便極其吃驚,急對新皇諫言:“陛下方才剛將京西那麼多營田,低價賣於權門、富戶,契約墨跡未乾,現在又要均田回收,人心至此亂矣,王紹此策,斷不可用!”

李純稍有猶豫,吐突承璀便嘆息說,學士的困惑,我豈能不知,然則現在積重難返,須用猛藥,就算是行難犯險,也不得不試,“不過學士也不用過分擔心,國家收回超額田地,絕不是無償橫奪,而是贖買。”

“現在國庫、南庫蕭然,如何贖買?”李絳反駁。

“學士說的是......可火在眉毛,便是負債,也得把均田給推行下去,以某看來,這是起死回生唯一之道啦。贖買超額的田地,用三樣東西來支給,一是印製楮幣,二是印製告身,三是印製度牒。”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楮幣、告身、度牒說到底不過都是麻紙,且透支的是國家信譽,最後必是兩端喪信,人被強迫交田,朝堂綱紀亂墮,這樣社稷可真的要搖搖欲墜。”李絳情緒非常激動,隨後就扼腕而進,罵吐突承璀說,“王紹不過一財臣,而今得進宰堂;你不過一閹寺,卻也能在金鑾殿對國策指手畫腳......”

“學士!如果大臣真的有用,予又何須至此?”李純不滿,打斷了李絳的慷慨陳詞,“學士你又有何辦法,不妨一言。”

“臣尚未有條理。”李絳悲憤地回答。

“那就準備擬詔去!”李純則滿是失望。

次日,李純便遍發御札,第一道就是發給汾陽王府的,第二道就是發給姑奶昇平公主(郭曖已然去世),郭氏和公主都是在長安佔田無數的豪門巨室,李純希望他們能給天下(其實就是關中一地)做個表率,率先將超出均田額度的田業,納出二分一來,由國家“贖買”回去。

結果昇平公主還未有言語,諸郭如郭鋒、郭鋼、郭釗等就私自於親仁坊王府內碰頭,郭鋒直言不諱,“我郭氏為長久榮華,才把寶押於新皇身上,可現在天下形勢昭然,去留之策,也早該計算了。”

司農卿郭釗大驚,當即翻臉罵郭鋒說,嫁給新皇當貴妃的可是我親妹,你們和那賊郭鍛翻得過去,我怎麼翻?

“親妹在彼處,也未嘗不可翻,高嶽和新皇有仇怨,又不是和你家阿妹有仇怨......現在新皇明顯是日暮途遠,故倒行而逆施,居然要搞什麼均田,我汾陽王府為支援他,花了何止數十萬貫,現在卻要割我等的臠肉,怎可忍耐!”郭鋒便回罵起來。

郭鋼則仲裁起來,他先對郭釗說:“新皇還在少陽院時,就對你阿妹在佛像前發誓,說登基便冊封你阿妹為皇后,然則迄今新皇卻多有私愛,到處從興慶宮、掖庭內蒐羅膚白身細的美姬,早就把諾言拋之腦後,你阿妹還只是個貴妃,遇到家人時提及此事,便是暗自傷心落淚,所以是他負我郭氏,非我郭氏負他。”然後轉臉就對郭鋒說,“阿兄所言極是,李唐肅代二皇能坐穩江山,靠的是我家老令公,上皇、大行皇帝能坐穩江山,靠的全是高嶽,肅代對老令公推誠,君臣還算融洽,故而不曾有事;可現在新皇如此對高嶽,高嶽反戈一擊,他便頹勢如此,志大才疏,色厲內荏,已然是天下共知。現在居然又要搞什麼均田贖買,可全用楮幣、度牒和告身來買,和盜匪何異?我看李唐的德運、人心,真的快要喪盡。”

“那你們說到底如何辦!”郭釗是真的急了。

“儘早對高嶽、杜黃裳他們輸誠吧!另外京師之中,範希朝、李憲、郝玼、段佐等,都因和高嶽關係密切而不得用,閒置離軍,怕是對新皇也早有不滿,我們則可透過他們,牽線搭橋......”郭鋒隨後,就和幾位兄弟謀劃說如此如此。

果然,大明宮開始濫發楮幣、告身和度牒,把它們當作真金白銀,強行攤派回購整個京兆府的田地,田地的處分權,又全在中官和神威軍採造使的手中,一時間京兆府各縣騷然,無論貧富都是欲哭無淚。

不要說大明宮楮幣,實則根本沒有金銀或錢帛儲備作為信用憑據,就拿告身來說,百姓花錢花田業買了告身,得到官職,田卻沒了,這官職又無俸祿可拿,寺廟就更慘了,用田換了一堆度牒和新的比丘或比丘尼進來,口糧都供應不上,只能動員所有僧人,去終南山墾荒養活自己——最終非但京兆,連同華、隴東、渭北甚至是東都地界,無不譁然。

而劉昌則繼續無奈地向襄陽進軍,剛剛入了均州地界。

韋皋則沿著淅川,到了內鄉,和鄧州相距不遠。

至於高嶽在鹿門山,除去部署軍務外,還得空主持了盟府的財務工作,他將今年盟府控制區域的兩稅錢做了精細的劃分,贍軍的贍軍,償付出軍債利息的償付,隨即讓人制訂了完整的賬簿,交割送去汴州,要求鄭絪和李吉甫妥善儲存,作為來年徵稅和發行公債的憑據。

很快,高嶽讓半個天下的財政體系健康化,並完全開創了政府舉債和赤字,並由質庫金銀行作為中介,用於支援耗費浩大的戰爭所需,並改革了此後中國財稅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