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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騎龍捋虎尾

“非但是要移河入衛,還要開鑿懷州的枋口堰,如是能增灌良田五六千頃,此外還要藉機疏浚曹操曾在相衛所開鑿的利通渠,復興這裡的自東周時代就遺留下來的各種水利陂塘。”韓洄是這樣對田季安解釋的。

聽到這裡,田季安的臉色隱隱有些不安。

東漢末,曹操為方便對袁紹所居的鄴城用武,就在枋頭此地,把衛州淇水強行改道,引其入段叫白溝的水道(之所以叫此名,據說是河床上有許多白色的蚌殼),直抵鄴城下的洹水,然後攻下了鄴後,曹操開始將鄴經營為自己的根據地,於是又開鑿了道利通渠,將漳水和洹水又勾連起來,這樣鄴城的水運遂四通八達,成為貫通南北的走廊樞紐,迅速繁盛起來,而先前北方的陸路樞紐邯鄲、薊縣、涿郡,卻因遠離水道,此起彼伏,慢慢淪為三線城市。

之後曹操為對北地烏桓用兵,可以說軍隊到哪,漕運工程就在哪上馬,又開鑿平虜渠和泉州渠,將幽燕地的幾條大河也連通起來,直到入海為止,可以說整個河朔的水路交通,直到今天的大致格局,奠基者曹操是功不可沒的。

到了隋朝,在徹底毀掉鄴城後,隋煬帝便在曹操白溝的基礎上,開鑿了大名鼎鼎的永濟渠,首先隋煬帝把沁水引入到淇水裡來,加大水流量,隨後又把以淇水為主的永濟渠,使其往東北流經相、魏、貝、德、滄五州地,又折而西北,注入桑幹水,直達薊縣(和現在祖國首都差不多的位置)。

所以現在高嶽明說要重振相衛的水利、農桑,其根本目的田是清楚的,“輔師是真的要重新把這些水運給疏通起來,他的宰堂真是要以相州為核心?然後利用水運,將勢力拓展到魏州大名府,然後又到范陽薊縣地......但相州是我們魏博的啊,我雖有心歸土提封,但奈何軍府裡的一萬牙兵......”

果然聶鋒、劉瞻等大將當即就嚷嚷起來:“韓河內和令狐濟北既來此說項,要在我天雄軍的鎮內開漕修陂,卻不知高輔師對我魏博提出的條件,回應如何了?”

臨時軍府的廳堂外,帷幕間,也站滿了武德豐沛的魏博牙兵們,都在傾著耳朵聽著裡面的對話,氣氛十分緊張。

韓洄的回答十分爽快:“這點請放心,魏博天雄軍此後依舊是保留四萬兵額不變,其中一萬固定是牙兵,待遇軍餉也不變!”

結果堂外的牙兵們,都齊齊地歡呼起來,聲震屋樑。

“那是要銷三萬鎮兵?”

韓洄頷首,說正是如此。

這個提案既然沒有觸及破壞牙兵的利益,他們當然不會反對,於是田季安便說,那好為表誠意,我天雄軍願先銷三萬兵額歸農。

隨後韓洄又說,高輔師馬上要繼續對北地用武,行營便在鄴城北面的洺州,希望能借魏州永濟渠,運輸給養。

田季安還未說什麼,韓洄就即刻表態:“輔師船隊所經魏博軍鎮的稅場,按貨物交行腳錢,絕不含糊拖欠,這份錢便作為天雄軍的賞設錢。”

頓時堂外又傳來了牙兵的歡呼聲。

最後韓洄說:“不過開古河引滑州白馬城夏潦,鑿衛州淇水枋口堰,和復開利通渠三件勞役,需要人功四萬,為時半年,輔師言昭義新降軍出一萬,我河內所管的軍團出一萬,而希望魏博要出兩萬兵為人功。勞役期間,按規定同樣發給軍餉。”

這會還沒等田季安說什麼,堂外牙兵們就怒喊聒噪起來,“不是我等不尊重高輔師之德,不過魏博有魏博的規矩,也想輔師予以尊重。現在這三件勞役,既要佔用我軍鎮的勞役,又要佔用我軍鎮的土地,最後卻是對河內行省有利,從古到今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等不堪,須得討個說法!”言畢,牙兵們都呲牙咧嘴,拔刀舉銃,洶洶如狂潮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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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季安臉色蒼白,便問你們到底要什麼“說法”?

“得加錢!”當首的一名老牙兵舉拳,如此喊到。

其他牙兵紛紛呼應不休,整個軍府內外,全是“得加錢”的喊聲。

田季安面轉向韓洄,做出個無奈的表情,可韓洄卻很鎮定,他朗聲對眾位牙兵承諾:“你等原本的軍餉俸料不變,此外勞役半載期間,由朝廷度支額外撥給每人二十五貫,若何?”

本來,魏博的鎮兵一年才得十多二十貫,牙兵勉強到三十貫,現在只要努力開渠,不用冒炮銃矢石的危險,就能一下多得二十五貫,這樣子可大賺了!

“要先給這二十五貫的錢帛,然後開撥做功,大夥兒說行不行!”那當首的老牙兵又舉拳。

“先發錢,再做功!”諸位牙兵們都齊聲應和。

“區區五十萬貫嘛,想來宰堂和度支司還是可以立辦妥當的。”韓洄表示問題不大。

魏博牙兵各個都欣喜昂然,十分滿足。

夜深寂靜時刻,準備來日返歸大名府的田季安,在月下和妻子一道散步,隱隱中有心聲,但又不方便吐露,只能嗟嘆不已。

倒是魏博中軍兵馬使史周洛和其子史憲誠,口稱有重要事要和節帥商議,在偏廳等候,田季安心中一動,便趕緊入內。

“魏博胡商們,已籌措二十萬貫,換取宰堂的債券楮幣,而新成立的滏口商幫,也購買同樣數額的債券楮幣,這筆合計為四十萬貫的錢款,用於三項勞役的本錢,至於人功錢,宰堂則自己支給。”史周洛如此告訴道,接下來他低聲勸田季安,“這麼多年,魏博田氏四代,靠著六州十二萬戶,養著七萬兵,朝廷削不得,自己也削不得,作繭自縛、百姓慘苦若此,終不是個善了之局,輔師有密信於我,能讓節下和諸位軍將、刺史世代榮華,只需將六州的版圖、簿冊、管鑰奉還給宰堂......”

“輔師的心意,我豈不知?也想要引輔師一道削了這群牙軍,只是臥榻之側全是這群狼虎,我哪裡方便施展?”田的語氣,比史周洛還要急切。

“節下安心,輔師使的正是朝三暮四之計策,這群牙兵貪財嗜利,水準也不比猢猻高多少,輔師可兵不血刃,即讓天雄軍瓦解。”隨後,田季安便靜靜地聽史氏父子送來的,高嶽的滿盤計劃。

聽完後,月光冷冷地灑在亭子和四周的花林間,田季安用旁人幾乎無法聽見的聲調,嘆息道:“大河滔滔,我等凡人只能順應其勢,何敢忤逆,效奮臂螳螂而自取滅亡?田氏至我,已掌魏博旌節四代,可現在卻是身騎蛟龍(朝廷宰堂)之背,手捋猛虎(魏博牙軍)之尾的兇險處境,想要存活下去,只能完全捨棄其中一個,我意已決,必協助輔師,以削除牙軍為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