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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朱克融勸降

譚忠身為盧龍軍的都押衙,執掌牙軍十多年,征戰沙場,智勇雙全,可此刻他卻看著莫州城外營帳裡,兩三百傷兵慘呼著,躺在染滿鮮血的乾草上,有的是被箭矢射中的,有的則是被炮丸給擊傷的,軀體殘缺,創傷累累,但卻根本得不到任何有效的醫治,這裡唯一富餘的只有水,七成的人將會在今晚死去,待到明日剩下的又會有七成死掉,倖存者全靠硬挺和運氣。

“使君說得對,現在天下局勢,再打下去還有什麼意義?”譚忠也喃喃說了句。

夕陽緩緩而下,兩位將軍站在城池敵臺上,看著被染得滿是金黃和嫣紅色的沼澤和蘆葦蕩,此刻劉澭的心中對中原政權的芥蒂並未完全消除,他嘆氣對譚忠說:“其實,雖然我們幽州與王武俊、田季安並為河朔重鎮,但朝廷看待我們的態度,卻和其餘兩家不同,王武俊子士平尚義陽公主,田季安父田緒尚嘉誠公主,就算義武軍張孝忠子茂宗,也尚義章公主,只有我們幽州,因出了安祿山、史思明輩,其後又有朱滔反亂,加上地處極北偏遠地,幽燕的軍民不識朝廷憲章,而朝堂也目我等如同烏桓鮮卑,視同他者異族。這種隔閡,便是幽州和中土間的鴻溝啊!又談何公主降嫁呢?故而就算我心存歸順之志,假若宰堂軍入薊城後不恤我等,釀成變亂,怕是此後腥風血雨仍舊持續不斷,確實心裡滿是惴惴不安。”

譚忠沉默會兒,“若是戰,除去消耗士卒的性命外,別無所得;可若是降,我們燕薊之士,和朝廷間又做不到推心置腹。當真是難。”

接下來譚忠連說了三下“難”字,搖著頭。

就在二人遲疑不決時,一名盧龍軍驅使官走上來,稟告說:“有客想見使君。”

“哪裡來的?”劉澭發問。

驅使官看看譚忠,不言語。

“譚押衙不是旁人,說。”

“自瀛洲河間來,且是朱太尉泚的孫兒,朱克融。”

聽到這個名字,譚忠立即就抱拳準備要避讓,孰料劉澭卻一把將其胳膊死死扶住,沉聲說你我間還有什麼猜忌,我的客,必定也是譚押衙的客!

譚忠無奈,便只好和劉澭一道,在帳幕內秘密接待了朱克融。

年輕的朱克融進來後毫無含糊,行禮後就直接將“擊賊笏”給取出來,然後譚忠、劉澭看到此無不落淚,便說太尉一生忠忱,是司徒(朱滔)耽誤了他的名節。

“諸位無需憂慮,幽州自安祿山作亂起,脫離國家幾近六十載,現在一朝便又要迴歸,此乃天命,豈是人事所能抵擋?”朱克融說完,就遞送上了高嶽的文牒,其上有鮮明的“當國執政”的字印,劉澭、譚忠接過來,細細閱讀後,互相間做了下眼神交流,然後就和朱克融一起坐下來,商議道:

“南衙方面,就交給我吧!”劉澭如是說。

“那北衙就讓我去做。”譚忠捻著鬍鬚道。

原來,在唐朝幽州節度使和盧龍節度使原本是分離的,是兩套軍政系統,盧龍本是一個軍鎮,是隸屬於平盧節度使的,不過安史之亂後平盧軍放棄了營州、平州,渡海至淄青,由是唐廷其後保留平盧軍的軍號,但節鎮地是卻改為淄州、青州、兗州等地(平盧節度使通常兼青州刺史);而盧龍軍則升格為節度使,和幽州節度使(即範陽節度使)合併,通常為兼任,全稱為“幽州盧龍節度使支度營田觀察、押奚契丹兩蕃、經略盧龍軍使、幽州大都督府長史”,屬藩鎮歷史上罕見的“一節兩鎮”,慢慢地幽州和盧龍即合而為一,對等起來,“幽,盧龍也”的說法便是如此。

不過在薊縣城郭裡,前身為範陽的幽州節度使有個軍府衙署,而盧龍軍同樣也有個的軍府衙署,前者叫南衙,後者叫北衙,按照所統軍伍劃分的話,前者掌握幽燕牙軍及涿、幽、莫、瀛等南線的鎮戍部隊,重點是防範成德或朝廷方的河東;而後者則掌握北線各州(自西而東依次為媯、檀、薊、營、平)的“土團”,即幽燕土著子弟組成的防衛隊伍,重點是抵禦契丹、奚、靺鞨等對塞內的抄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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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澭身為莫州刺史,自然在南衙內極有發言權,

至於譚忠,既然是牙軍的都押衙,對南衙和北衙裡都十分熟稔。

“極好,高輔師交待,一旦幽燕光復,那麼原來軍鎮在南線的隊伍便可裁撤掉,因為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沒必要互相提防,重點便可北移,專力保守邊塞。”朱克融交底。

當然在高嶽信牒中,對幽燕的處分,也足以讓劉澭、譚忠滿意認可,於是他們紛紛點頭。

“對節下,應當爭取為上。”譚忠表示,對劉濟也要拉攏。

朱克融說這是自然,這也是高輔師一再叮囑的,便請譚押衙先歸薊縣,勸誡燕帥為好。

次日,譚忠決定事不宜遲,便領三百騎直往北而走。

他帶出來的兩萬兵馬,則全都留在莫州,歸劉澭統攝。

莫州往北,一百二十裡至涿州,而後再走一百二十裡,即至幽州薊縣,快馬加鞭,不過兩三日的路程。

南衙中堂裡,剛剛就任太師的劉濟,在得知高嶽已得成德、天雄、橫海、義武歸順,重兵壓境,而譚忠和劉澭南下的兩萬士兵,根本不敵,只能龜縮回南門戶莫州地,便趕緊將兩衙的軍將和幕僚給悉數召集來,其中媯州、檀州和薊州的戍主軍使,還要驅馬數百裡來此,而李純也被置在堂內,一併議事,宛若在大明宮延英殿問對般。

結果一商議不要緊,超過半數的軍將,都主張降服。

王武俊、程懷直、田季安和張茂昭,也都算是手握雄兵,一時瑜亮的角色,先前單獨一鎮都能與我鎮相角力,現在高嶽已奄有大半天下,節制十萬宰堂精銳軍隊,又得四鎮襄助,我們靠什麼抗拒?

此刻“御座”上的李純的嘴唇劇烈抖動。

因為幽州的軍將能當著他面,大呼投降,說明這群人已根本不把皇統放在眼裡。

如劉濟贊同他們的想法,那幽州這麼多州,瞬間便要投降了,自己就不得不再走。

可再走,還能往哪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