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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劉縂求生欲

難熬的夜晚,李純是在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地度過去的,他時常在驚悸裡昏沉,又會在昏沉裡驚悸,他做了許許多多的夢:

都是他四處播遷漂泊的夢,他失去了饒陽四美,只有史美人和他做伴,時而去了回鶻地,時而又到了遼東,時而又到新羅和倭國,時而又去了不知名的荒島,總之沒有一地是樂土,風沙、白浪、煙霧,還有滾來滾去的飛蓬,播散著灼熱的陽光,或徹骨的冰雪雨水,身後則永遠是追兵,沒有一處居留地的君主對他有好臉色,視他為禍害,罵他是黃幡星。

李純在夢中醒來好幾次,都是流著淚。

黎明時分,他隱隱約約聽到外面看守說,“前節帥暴卒,原本的副使因謀逆宰堂被殺,而今為留後的是劉縂,他已出薊城,前去迎接高輔師了。”

李純聽到的訊息沒有假,當天空飄散起綿綿秋雨時,古銅色的薊縣銅馬門隆隆地被轉開,劉縂、唐弘實、成國寶等軍府要員,都披著緦麻衣衫,跪在門前,而當面走來的則是成德軍和義武軍的騎兵,馬蹄聲噠噠,活著雨水,濺起許多汙黃色的水花,士卒的甲冑上帶著斗笠和蓑衣,一隊隊在劉縂的眼前而過,進入到薊縣城郭中。

直到黑白色貔貅大旗,映入劉縂眼簾,一群蒙著寒光閃閃面甲的撞命郎,騎在駿馬上,似乎在對著他張望,劉縂便上前幾步,這才看到了宰堂輔師高嶽,便急忙伏下頭來。

“幽州盧龍節度使劉濟何在?”高嶽發聲問到。

劉縂便說,父親知莫州、涿州失陷,宰堂軍長驅直入,困窘無路下,畏罪自裁,某暫攝節度留後,願領幽燕所有州郡和軍伍,降服於輔師。

“那依你看,幽州該如何處分?”高嶽勒馬,繼續問到。

“願輔師將幽州盧龍分為數部,不再授予旌節,各自都降格為營田團練使,互不統屬,此外軍將層面,全都入朝為官,軍校層面的則儘量留用,如是人心軍心都能安定。”

聽到劉縂的答覆和自己暗合,高嶽便頷首,“聽聞你們捆縛拘押了篡太子?”

“然也,不過不敢有所毀傷,而是關在牢獄裡,只聽輔師的發落。”劉縂很會說話。

雨,似乎越下越大,薊縣軍鎮的南衙廳堂內,都能聽到城郭外河川的咆哮轟鳴,高嶽戎服騎馬,來到中堂後坐床判事,而幽燕的將校和牙軍們則圍在其外。

總體上,他們對高嶽的行為舉止還算滿意。

因幽燕和河朔的規矩,節帥、將領直到普通士卒,往往都能做到同甘共苦,貧富均衡,並且他們的日常世界和軍隊是脫離不了干係的,若是今日高嶽穿儒生或高官服飾,坐著肩輿、轎輦來,那麼對他們的第一印象就差了。

其實來薊縣前,高嶽於營帳內,手中捧著卷書,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發出笑聲來,幕僚來問,高嶽就說這書啊,是開元天寶年間一個官員寫的,雖然寫的主旨是關於安祿山的,可對幽燕的習氣卻多有涉獵。

“不知此人叫什麼名字?”

“這位據說是姚崇的後人,華陰縣尉姚汝能,這本書呢,叫<安祿山事蹟>,曾言肅宗皇帝時,朝廷派遣黃門侍郎為敕使來安撫幽州,結果百姓和軍卒在街上圍觀,看到這位騎著馬的黃門侍郎,都驚呼說,黃門安能有鬍鬚?”

聽到這裡,幕僚們也都笑起來。

看來幽燕的人壓根不知道黃門侍郎實則便是門下省侍郎,還以為是宦官呢,因宦官在古時也叫做黃門。

笑話歸笑話,高嶽隨即正色說,這表明幽州的理念和現在時代脫節太久,我們打下它簡單,可真的想要在該地長治久安,讓幽燕真正迴歸國家,非得入鄉隨俗,鎮撫好人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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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高嶽身著戎服入城,未嘗不是以軍隊統帥的身份,讓盧龍軍的將士對其有親切感和歸屬感。

而後各位軍將,冒著雨,在中堂西廂處逐個而進,向坐在胡床上的高嶽報出自己的軍號和人數:

媯州的雄武軍,鎮兵八百,土團三百;

檀州的廣邊軍,鎮兵四百,土團二百;

薊州的寧塞軍,還有柳城軍等等......

對此高嶽便一一讓他們安心,表示兵額和待遇絕不會變,希望各位綏寧好邊塞,此後還要仰仗諸位。

可等到各位屬州軍將戍主退去後,高嶽卻換了副臉色,命撞命郎突然把劉縂給制服住,摁在自己的面前。

“輔師如此何為?”劉縂梗著脖子,喊到。

而他身後的唐弘實、成國寶等,也無不驚駭。

刀鋒出鞘的聲音響起,冷冽的刀刃,橫在劉縂的鼻尖前,“你當本師不知那劉濟便是你害死的?你弒父殺兄,陰賊狡詐,莫非還想謀求能領一軍乎?”

劉縂的腦袋轉的也很快,“某哪裡敢索求什麼,只願輔師能饒恕我盧龍軍上下,至於某自己,頭顱落地也好,長流荒蠻也罷,絕無恨意。”

“那便頭顱落地好了。”高嶽將手舉起,準備大拇指朝下。

“且慢。”劉縂厲聲說到,然後他又說,“某死不足惜,只是某之前已行過一策,可保我皇唐大破黠嘎斯,若輔師現在殺了某,那麼這策略的線可就徹底斷了。”

高嶽冷笑聲,然後撞命郎便把刀給放回入鞘中。

唐弘實和成國寶喪魂落魄,這才稍微喘息了回來。

“說說你的策略,如可行,那便有所寬宥。”

劉縂立即口若懸河,“之前我曾假意向篡太子獻聯虜平寇,不,不是,是聯虜拒王師之計策。篡太子信以為真,便寫了封偽國書,讓我的心腹叫耿君立的,攜帶去回鶻地,想引黠嘎斯入寇幽燕。現在既然輔師已入薊,那麼這封國書,豈不是殲滅黠嘎斯絕好的陷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皇唐考慮啊輔師!若黠嘎斯可汗信以為真,真的入塞幽燕,那輔師大軍可聚而殲之;若那可汗不信,但只要他接到篡太子的國書,輔師也同樣有藉口,對其開戰的。”

這話讓高嶽笑起來,“劉縂啊劉縂,你為了活命也可謂是機關算盡,實話實說,那以水代兵的計策也是你獻給篡太子和劉濟的吧?”

“此計策絕非縂的本心,是縂和叔父劉澭、劉源取得一致後故意設下的圈套,這點都押衙譚忠可以為我作證。”

高嶽這時候點點頭,對劉縂說:“既然如此,你兩位叔父和譚忠可繼續留在幽州地界,而你則有個處置,你聽了也不要有所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