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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昇平坊密宅

“塵埃落定……”柳宗元悵然地說到。

高嶽嘆口氣,指著正寢內躺著的岳丈,對柳宗元開誠佈公說:“我人生已近五旬,也到了王羲之所言的,需考慮‘死生之大事’的時節。陛下的身體,比我岳丈的也好不到哪裡去,我雖有心輔佐,奈何人各有命,早晚這個天下,還是要歸於廣陵郡王之手的,未來他作為新皇繼位,必然看我這樣的三朝老臣不喜,我若抽身避禍,還可安保富貴,所以子厚你這樣的年輕人,以後也要多注意明哲保身。”

“太師,為何僅兩三載不見,便因循若此啊!”柳宗元傷心欲絕,但他也能理解高嶽的立場和心情,最終和高嶽唏噓了番,才垂淚告辭,慢慢離去。

高嶽立在庭院的寒風中,看著柳宗元的背影,心中暗想:“子厚啊,你的心中還有迷信,還有猶豫,所以我只能假託春秋裡許世子止的故事來勸解你,不過這其後的一段路,還得你自己好好走下去,保重。”

隨後,高嶽穿過板廊,前往崔宅後院處的佛堂,中途處粉壁的暗門被拉開,原來是淮海進奏院的留邸官黎逢。

高嶽很輕捷地走了進去,內裡是兩處夾壁間的所不大暗室,點著燭火,還有書架,其上擺放著各色密箋和圖紙,角落裡擺著架雕梓機,還有個新式兵蘭,上面擺著一長一短兩支神雷銃,背面是把不長的銳利羌劍:自從高嶽入京來後,雖則表面辭去了行省平章事,然淮海進奏院實則還是奉高嶽的指令,且和淮揚、江東、淮西等地區在情報、錢財方面往來更加密集頻繁。為了掩人耳目,黎逢便主動在崔宅中設下這個小型的機關,充當高嶽的耳目,讓他的長臂能繼續對關東、江淮地區施加影響。

現在的黎逢已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語,他和劉德室一樣,都有很大的成長,不同的是劉德室參與的是政務,而黎逢則隱藏在秘密戰線上。

“太師,非但河中蒲城的渾大將軍病篤,徐州武寧軍節度使張建封也危在旦夕了!”黎逢單手作揖,對高嶽說到。

“那武寧軍向朝廷報訊了沒有?”高嶽一改方才於柳宗元前的消極避禍模樣,摸住了八字鬍鬚,眼睛裡精光閃閃,他敏感地預感到,中央和地方,新的風暴馬上就要掀起。

黎逢便取來封短箋,悄聲說:“報訊了,不過使者在泗口時,被武寧軍戍將王智興給秘密截了下來,王智興對太師何敢有所隱瞞?便抄錄了整個徐泗的態勢梗概於箋上,星夜兼程讓人馳馬,夾帶入京師來。”

“匡諫真乃我的摯友!”高嶽讚歎道。

王智興在密箋裡告訴高嶽——張建封厚養武寧一軍,如今徐泗方鎮在討伐淄青後,除去原來的徐泗濠外,又增領海、密、沂,軍容更盛,不過張僕射病倒後,軍心不穩,大家都害怕朝堂會派遣個不體恤軍卒的人來,更有些害怕對把武寧軍給肢解掉,劃入各行省中,就像對平盧軍那般,所以大家都想推舉張建封之子張愔為節度留後,武寧軍旌節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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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嶽眼珠迅速轉了轉:

徐州武寧軍自張建封起,本來只有三州地界,這個規制通常也就是個團練防禦使的級別,可朝廷不但讓張為節度使,且立武寧軍號,無他原因,是因徐泗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不但控扼漕運,且處於中原、齊魯和江淮的要衝間,並且當地軍人極其驍勇善戰,武風澤被,各個頭裹黃色幞頭,人稱“黃頭軍”,一聽此名號無不喪膽,精銳程度不亞於武毅軍。

“三萬精強武寧軍,我能想到,我的敵人不可能想不到。”高嶽暗忖起來。

“不如派人去接洽張愔?”黎逢建議說。

“不,與其找張愔,不如直接和我更熟悉的王智興,直接談論條件。像成德、淄青這樣的方鎮,我會拉攏軍將,而像武寧軍這樣新崛起的方鎮,我會找個代理人,直接和其軍卒階層面對面,互相坦誠……張愔也不過是武寧軍卒們理想所歸,要是軍卒另有所圖,張愔隨時都會被拋棄,根本靠不住,我不做沒把握的交易。”高嶽吶吶自語道,隨後對黎逢交待如此如此。

“還有,張保高那邊如何了?”

黎逢便說:“保高先前在莞島築城,靠商社提供的大批糧食,招攬新羅流亡、饑荒賤民,耕作造船,聲勢浩大,如今有各色船隻數百,眾一萬。自從李師古死後,濟北行省的登州實則為海東商社所控制,張保高船隊來,將登州、楚州、揚州等數處海港都給佔據,並向渤海國送去使節,如今已有了好消息。”

“哦?”高嶽很是驚喜,便拿出地圖來。

這地圖本是平盧軍所有的,因李正己時起,就不斷僱傭新羅人的船隻,和渤海貿易,淄青被平定後,高嶽至鄆城軍府內,一不找金銀財寶,二不找美婦聲色,急不可耐地就先把這些航海圖經給佔為己有。

原來,渤海國貿易重頭,除去淄青,便是日本。

但日本滿腦子都是鎖國念頭,規定雙方使者往來,是“六年一聘”,也就是每隔六年,才能有一次官方的貿易(渤海使者都是帶著商船來的),且日本現在瞞著唐朝,在東北亞經營“小帝國霸權”,把渤海的使者目為納貢使者,在通使期限、入境地點上刁難不已,還處處頤指氣使,多次發怒,稱渤海國書對自己缺乏尊重,“全無體統”,雙方近些年的關係也開始冷淡。

這年,渤海使者派遣上柱國、開國子爵大昌泰來日本,雙方就鬧得極其不愉快。

原來渤海通往日本的航路,分為南北兩線,南線是從渤海南京(今朝鮮咸鏡南道北青郡)出發,沿朝鮮半島的東海岸,再入對馬,經築紫太宰府批准,由瀨戶內海抵達日本難波津;還有條北線,是從渤海國的鹽州港(今俄羅斯的克拉斯基諾),直接越日本海,在日本西北的能登半島上岸,再去平安京。

日本朝廷素來要求大昌泰走南線,但現在由於張保高佔據莞島,控制對馬航線,十分有威勢,大昌泰害怕張麾下這群新羅、福建“海寇”對其不利,便走了北線。

等到大昌泰使團平安無恙地沿能登、加賀,再從越前、若狹一線入平安京後,桓武天皇十分生氣惱火,對大臣們說:“樂土窮困處,大昌泰一覽無餘,日本豈能堪?”

外交矛盾就此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