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成右其仰面朝天躺在救生艇上面,左手搭在那個他隨身放了快一個月的箱子上,勉強睜著眼睛數星星。
“喂~小秋,你不困嗎?”
成右其問著坐在船尾、正蜷縮著身體的小秋。
成右其已經超過四個小時沒喝水了,平常不太喝水的他,在熱烈的陽光暴曬下,劃了一下午槳後,他突然意識到了飲水的重要性!
但偏偏現在水是珍惜資源,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岸的情況下,他匆匆忙忙拿出來的三大桶水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多啊!
“我不困,你睡一會兒大哥哥。等你醒來我再睡。”
“哎~不困吶。小秋你可真是不一樣啊。我像你那麼大的事可是經常不夠睡啊!每晚八點上床,然後睡到第二天五點起來跟著修女一起做早課的時候,我也經常會睡過去。不過我個人覺得那純粹是修女說的東西太無聊了,哈哈哈。”
成右其乾笑著,他現在也實在是有點無聊了。
“我在船上的時候就是這樣子,媽媽和我分開來睡。我和媽媽必須有一個人要保持清醒,不然我們的行李就會被別人偷走的。媽媽說了,只有有人醒著的話,他們大部分人就會因為羞愧而不敢來拿我們的行李了。”
“大部分人,還有人會拿你們的東西嗎?”
“這種方法應該挺有用的,不過隨著旅行的繼續,就開始有人在我面前拿我們的包裹了。都開始還只是偷偷拿,我看他的時候他們還只是裝作沒看見,順便用小刀威脅我讓我別出聲。”
“而後來就越來越過分了,直接開始搶了。最後我們所有食物幾乎都沒了,母親為了救我把剩下的食物都給我了,然後他在昨天餓死了。”
“……是嗎。這就是偷渡到另一個國家所需要經歷的嗎?在那種地方,孤兒寡母的相當不方便吧?不過你母親昨天就去世了嗎?明明你昨天我下來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呢,笑的是所有人裡最燦爛的。根本看不出來呢?”
“習慣就好了。”
——完了,又沒有話說了!
成右其苦笑道。
現在就只能像這樣躺著看星星了,好無聊啊!而且……
成右其的身體隨著波濤一起湧動,海風吹在他身上感覺涼嗖嗖的。
——這個時候總感覺睡著了會發生什麼不妙的事情!
成右其全身顫了一會兒。
“哥哥你怎麼了?你從剛剛開始身上就一直在抖啊。”
“啊!沒沒什麼啦!只是以前還真沒有過這樣露天睡在救生艇上的經歷,感覺有點害怕哈哈!很好笑吧?”
“不會的,小秋也很害怕。小秋不會笑哥哥的。”
“害怕……嗎?”
成右其看著小秋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要說害怕的話,總感覺不是那麼可信呢。畢竟小秋現在的臉色看上去,與其說是害怕,還不如說是無所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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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的小秋和以前確實不一樣了,以前我每次下去的時候,你都會第一時間衝上來,笑的也是最好看的那個呢!不要愁眉苦臉了,笑一個吧,哈哈哈哈~”
小秋面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地上乾笑的成右其,一言不發。而笑了一會發現小秋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綻開笑容,就默默地尬笑了兩聲後停了下來。
“啊~看來我是真的沒有什麼把別人逗笑的天賦啊!如果殺手先生現在在這兒他會怎麼做呢?”
聽到殺手這兩個字,小秋默默地把頭低了下去。
——殺手先生……
不知怎的,成右其突然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一幕。
“還是第一次看到殺手殺人的場面啊!話說就這麼用手一劃就可以把脖子挖下來嗎?”
成右其回憶著之前的那個場景,然後照樣子比劃了一下。
“那種樣子的殺手還真是第一次見呢,他就是那樣把船員都殺掉的嗎?話說小秋啊,你在地下室的時候,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小秋很明顯顫抖了一下,然後開口道。
“沒有。小秋什麼都不知道。只聽到一聲巨響,任何有一灘溫熱的粘稠的液體噴到了我的臉上,然後又是一聲槍響,接著殺手先生就讓我出去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
小秋的聲音意外的相當空洞,就像是一個差勁的配音演員在為某一部劇配音時在棒讀臺詞一樣,聽的成右其打了個寒戰。
——殺手先生會喜歡她好像……不是沒有理由的啊!都是會讓人突然打寒戰的型別。
“哈~這樣子好無聊啊!”
成右其最後感嘆了
一聲,他打算數會星星,看看能不能睡覺。
五分鐘後
“哈~呼~哈~呼~”
雖然以為自己會對這片大海十分害怕,但他的身體還是極其實誠的睡了過去。
小秋看著地上四仰八叉躺著的成右其,極其自然地抬起頭向著四方望去。
這一趟旅行在某些方面帶給她的烙印太深了。
……
待到東方既白,第一縷陽光照到成右其的臉上。
“嗚~”
成右其吱嗚了一聲,在地上伸了個懶腰稍微驅趕了一些睡意。
他從地上慢慢爬起。
“奧~~眼睛有點,痛啊!”
成右其還有些迷糊地向著東方看了看。
“好刺眼!啊~太陽昇起來啦?哎,海上,等等!小秋啊!”
看著四周茫茫的大海,他最後的睡意瞬間蕩然無存!
“小秋!”
成右其迅速回頭,看到了正在船尾,觀察著四周的小秋。
她甚至連動作都沒有變,就保持著那個姿勢在船尾坐了一晚。
“哥哥,你醒啦!”
聽到成右其的聲音,小秋頓時鬆懈了下來,本來一直環顧四周的眼睛也瞬間閉上了大半,聲音裡也帶著一絲疲倦。
——我在幹什麼!竟然讓一個小女孩在一旁守著自己,而自己卻安然睡了一晚上!
“哥哥醒啦,那小秋就,就睡一會兒。”
小秋話剛說完,還未等成右其做出任何反應,就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了救生艇的圍欄上。
成右其在小秋趴倒的那一刻迅速上前,扶住了她,然後從自己帶的隨身衣服中挑出一件T恤鋪在了地上,再輕輕地將小秋放到了T恤上。
“幹嘛那麼認真啊!撐不住直接睡不就好了,傻孩子。”
成右其盤坐在她旁邊,而在這時,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啊~差點忘了昨天壓根就沒吃晚飯。現在還是先去釣條魚吧。哦不對,還要給小秋準備一條,小孩子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再加上她一晚上沒睡覺,必須多吃點。嗯就這樣,釣兩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