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很多遍了,不要·試圖·去搞·小動作!”
迪普席地而坐坐在無臉男的面前,二人面對面,無臉男沒有說話,他默默地等著迪普說完,然後才開口道:
“為什麼那麼生氣啊,人類?我剛才明明什麼都沒做啊!只是在履行自己身為展覽品的義務而已,你要知道我是一件‘展覽品’,而不是一尊雕像!”
“不!我知道你是——問題就在於你不應該去接觸對方,我現在甚至不知道你的所謂神性究竟是什麼東西?如果你的神性裡藏著什麼東西就不好了!”
“沒有那麼嚴重啦,小松樹!你太敏感了!”
比爾也從靈魂空間裡飛了出來,他滿不在乎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我沒有想問你,比爾!”
“我只是提一個小意見而已,我的小松樹!你不過就是在害怕而已,害怕他的一切。”
“我沒有!”
“你有,松樹!你受困擾的程度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你在害怕。”
“……沒有!”
“哈哈,人類男孩,你身上的那個亡魂說的沒錯,我作為能夠感知情緒的神,我能看得出你臉上的恐懼,這種臉我見多了!”
“…………”
“怎麼了?人類,為什麼要沉默?難道不打算多去瞭解一下我的事情嗎?你之前竭力阻止我跟別人有語言、肢體上的接觸,甚至也照片也不讓人拍。我明白你的恐懼,確實,如果我的神職是『謊言之神』這樣的東西的話,說不定我確實可以透過剛剛那兩個人在外面製造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不過我不是!”
無臉男舉起了自己的手,他不自覺地撓著嘴角。
——剛剛那個打開門的小姑娘,她是叫梅寶嗎?啊~那張臉!明明心中充滿了傷感但卻強行擠出來笑容的那張臉,真的是……
——讓人欲罷不能啊!
無臉男停頓了一下,但還是很快恢復了正常。
梅寶悄悄關上了門,那張臉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
“……我不知道神性是什麼,不過祂,賜予了我相當多的知識,還有我活了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知識和資訊,我可以告訴你一部分。
作為交換,你能不能,給我這位神,多一點活動空間?”
“……為什麼?”
“一定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我的神職。就像我最開始遇見你時跟你說的那樣,我並不清楚自己的神職究竟是什麼,只知道那是跟情緒有關的一個職位。我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緒,並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呈現在我的視野中。
如果要描述的話,那大概是在把人類和怪物變成一張圖畫,然後還有大量顏料混合在上面交織著,每種顏色都代表著一種情感,而像是桌子、鐵籠這般死物,在我的視界中,便是黑的。
當然,那些顏色也不光是簡單的顏料而已。別人的情緒是會確切地影響到我的個人感受的!遇到開心的人我也會開心,遇到悲傷的人我也會悲傷。
所以,我也希望我能有一個好的心情,我想看到他們的笑臉,而不是夾雜著憤怒、失望、傷心的糟糕情感,那對我來說就像是在吃斷魂椒炒苦瓜一樣,太恐怖了!”
無臉男洋洋灑灑說了一長段,迪普承認他說的有道理,雖然他還是不太情願,但考慮到之後的利益,他還是同意了!
“那好,人類,提出你的問題吧!不過我也請你到時能遵守你的約定!”
“當然,我會的!”
“那便提出你的問題吧!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無論你的心中有什麼疑問我都會替你解惑。”
迪普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直視著他的眼睛,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你知道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是誰嗎?”
“………………”
長久的死寂——
他低下了頭,笑容也徹底消失,他的腦袋搖晃著,就連帽子從他頭上滑下都渾然未覺!
這陣死一般的沉默持續了大約七八分鍾,迪普就這樣和無臉男對坐了七八分鍾,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迪普看到再次出現在無臉男臉上的笑!
“坦白說,我沒想到你會問這個問題,人類!你的名字,是叫迪普對嗎?”
“……這不算在問題裡(對吧)。”
迪普為了防止意外出現的,剛剛那句也沒用疑問句。
“不,當然不是!我問你的問題當然不能算在內了!”
“……對,我是迪普。”
“迪普啊!我真該獎勵你一下,有相當多的蠢貨直到死也不知道這片土地有主人,或者在知道的那一刻就死了,像你這
樣活著的,還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可太少見了!
我告訴你吧,這片土地的主人有兩個人!”
“兩個人!我們在森林裡只碰到過一位,那麼厲害的竟然還有一個!”
“對,兩個人,一個自稱為守護者,另一個則是一個人類。
守護者天天穿一身黑袍,配一把左輪,帶一柄黑色的長的跟槍一樣的刀。大概七十年前,他跟我的本體打過,雖然他是人類,但強的簡直不像個人類!
雖然我並不是擅長戰鬥的神,但我也沒想到我竟然連三招都沒撐過去,就被他打趴在地!他當時還想殺了我,不過運氣好,逃走了。後來他還找過我一次,雖然他極力掩飾,但我還是看出來了,他變弱了!
他向我提出了休戰,並和我簽訂了一個契約,讓我幫忙管理一個剛被發現的異空間。那就是現在的精靈集市!
而另一個人類嘛……我不是很清楚。他太神秘了,他一開始只是作為一個輔助者的身份待在守護者身邊,而且他的性格還十分懦弱,我一開始也沒有在意他。
但是就在三十年前,那個懦夫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在本地拉起了一個名為‘光照會’的組織,他成了那個組織的副會長,性格也大不一樣!真搞不懂,你們人類竟然會在區區四十年裡改變那麼大,這應該就是短命物種的好處吧?”
——???
——那個會長是誰?
“感覺越問問題越多了!”
“總比以前好啊,松樹。以前你連問題都沒有!”
“嗯……咳咳!第二個問題,重力泉到底封印了什麼東西?”
“哦,那個呀!那就抱歉了,那是少部分我也不知道的事情!”
“你也不知道!”
“很抱歉,不過還是換一個吧!”
“……好吧,那告訴我另外兩個神性是誰吧!”
“可以!一個我不知道,另一個則是一個很有怨氣的神。很討厭,他也不是戰鬥型的嗎!比我都差點!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可能還會碰上哦!”
“月末!……第三個問題,是關於諾斯威斯特的。”
“諾斯威斯特。”
無臉男的笑容變了,他的嘴唇完全閉上,同時嘴的兩端向下拉去,嘴裡還發出了腔調怪怪的“哼哼”聲!
“那是一個悲慘的家族,無力反抗命運,只能被兩隻大手操縱的提線傀儡罷了!”
……
二十六日,下午在波特蘭市的地下網道中,幾具屍體正倒在了血泊之中,旁邊幾個身影從陰影裡走了出來,領頭一人伸手按向耳中的通訊器。
“報告中校,意外已排除。看樣子是克勞福德手下的一個黑幫,全都帶槍,看樣子是準備去進行人口買賣的,我們正向目標地前進,over!”
特戰隊在二十二號晚上的那場亂戰中損失四人後,漢特又製造出一批複製體來,重組了部隊。而在剛才,他們在迪普身上放的追蹤器的訊號突然消失了,漢特迅速組織了部隊,前來探測情況了!
(不過由於某些不可抗力,放到了這一章來寫)
——如果目標人物發現了追蹤器的話,那可以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我們已來到訊號消失地點,正在準備排查。”
那是一間很小的水泥室,大概只能同時站九個人,房間裡面沒什麼東西,只有一扇木門立在房間的最裡面。
地方很小,一眼望盡,一名隊員拉開木門,後面就是水泥牆,什麼都沒有。
“這裡什麼都沒有!”
隊員一手把木門舉了起來,摸了摸地面,確定了沒有機關。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無疑成了所有隊員的心結。他們開始了討論,但討論還沒有出結果,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目標訊號再次出現了,剛才監控組發現他出現在諾斯威斯特城堡!調查現場有沒有空間術式的痕跡,如果沒有,就撤退吧!”
“瞭解!”
……
“嗯哼哼?”
坐在馬戲團門口的一個箱子上,一個穿著紫色條紋毛衣的女孩正坐在上面,哼著不知名的歌曲,閉著眼睛享受著陽光。
那是魔女,她的七個靈魂中的一個,擁有著象徵著“決心”的紅心,統領著其他六個靈魂的最“弱”者,其名為——猹!
她在二十二號晚上因為石碑與地脈共振的餘波而導致暈厥,昨天才剛醒。
“猹,你聽上去很開心吶!”
一個聲音在她腦中響起,那是個虛弱的聲音。
“嗯!是啊,
重傷初愈後,躺在木箱上曬太陽的感覺多好啊,能不開心嗎!”
“那就好了!真希望我也能有自己的身體。能夠感受到陽光的溫度的身體。”
“當然能!”
猹不受控制地說了一句。
“嗯~不行了,身體什麼的,我也只是在開玩笑而已。開玩笑的啦,猹!嘻嘻!”
猹聽著對面那故作輕鬆的笑聲,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我絕對,會讓你站在陽光下的,福!”
猹抬起手,擋住了陽光。
“不知不覺,有些刺眼了啊!”
……
——我睡了多久?
——兩天?還是三天?
——他們把事情搞定了沒有?事態有沒有擴散?有沒有把這幾天的事情整理出來放在他的桌面上?
——威爾!
——威爾,怎麼樣了!
無名從無邊的夢境中驚醒,幾乎在一瞬間,威爾就發現了甦醒的無名!
“無、無無無嗚嗚嗚嗚嗚嗚嗚無名!嗚嗚嗚嗚嗚無名你醒啦!我我我嗚哇哇哇哇!”
威爾頓時泣不成聲,大量魔力凝結而成的淚不要錢似的從那個眼睛中流出,眼淚落地,紛紛變作一顆顆純淨的魔力結晶,掉在地上發出“叮鈴哐啷”的清脆響聲!
“威爾……威爾……別哭了,威爾……為什麼落淚啊……沒必要為一隻家犬落淚吧……”
無名虛弱的身影傳出,而這種話被威爾瘋狂拒絕!
“不不不不不!怎麼會呢!嗚嗚嗚,無名怎麼會是狗呢?嗚嗚!無名明明是,明明是……”
“後面的話就不用再說了,又是老一套的吧!”
無名沉默了一會兒,他安靜地聽著威爾飄在一旁啜泣,聽著他對自己述說的一切。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哪怕是這件事他都做不好,他的耳朵現在正在緩慢修復著,威爾的哭聲雖然大,但也聽得不真切。
無名躺了很久,刻在他骨髓裡的時間表冷酷地告訴了他已經在這個鋼鐵的容器裡浪費了十一分二十五秒的事實,他費勁地抬起好似灌了鉛的手臂,按在玻璃上。
“無、無名,你別動!我去找按鈕,你別動!”
隨著一聲響動,鎖鑰開啟了,無名推起了頂蓋,他的身體再次與重力泉的地脈中的魔力相連!
隨著一聲深呼吸,海量的魔力被直接吸入腹中!包括地上已凝成結晶的魔力此刻也被吸入了無名體內!
身體內外的傷口迅速開始癒合,乾癟的肉體就像氣球一般膨脹了起來,力量再次在無名的血管裡奔湧!
無名站在原地舒緩了一下筋骨,雖然身體上的疼痛仍在反覆,那種撕裂感著實給他的身體和精神都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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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你又要去辦公了?”
“對啊。他們應該沒偷懶吧?報告應該在我桌上吧?現在這個塞利還聽指揮嗎?”
問題就像是連珠炮一樣往外衝,而這些問題他都沒有打算從威爾那知道答案,他直接開啟大門向著自己的辦公桌走去。他剛才的問題更接近一種提醒,無名在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他走到桌子旁,開始一頁一頁地翻閱桌上那份早已備好的資料。孰料他這不看尚好,一看他剛剛修復的頸部動脈和一些臟器都爆掉了,拼命站著地圖,並不斷往地上吐出含有異物的血灘!
“無名!你又吐血了!”
還未等威爾關切地問兩句,無名的怒罵聲就像狂風一般席捲起來!
“怎麼回事?二十三號開拓者日怎麼給我整出那麼多么蛾子啊!槍擊、尋寶、合眾國失落的大總統,為什麼要把那個傢伙也給我找出來啊!共濟會,衛宮離正出場,運個假鈔紙。為什麼不處理!為什麼不對群眾消除記憶,一直留到現在!那幫人嚼舌根前把他們的嘴兜風了!”
無名越想心中越氣,然後他憤怒地拿起通訊器找到了塞利。
“大人,你醒——”
“屁話少說!馬上給我去找,找到布拉布斯然後刪除他在共濟會的一切記憶!……快去!”
對面沒有其他的意思,轉身放下話筒就去做了。
……
夜幕降臨,夜真正的沉了,就連迪普也陷入了沉睡。但就在此刻,一個“迪普”站到了無臉男面前。
他是比普!
他徑直走了進去,然後用鑰匙,開啟了鐵籠的大門。
“歡迎啊,我親愛的神啊!準備好,離開了嗎?”
“那當然啦,就像我們交易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