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十二道神紋的光逐漸暗淡，李飛身上的神力即將耗盡。胸脯一起一伏地看著又一次被他擊倒在地的黑袍人站起。這黑袍人起碼被李飛重傷了百次，但每一次又會毫髮無傷的站起來。
“混蛋，難道這傢伙是不死的麼！”李飛低聲罵了一句。自己的身體眼看就要撐不住了，恐怕已經無法應對下一回合。
施展凌雲九步，逃跑還是完全可以的。但……自己身後的少年……
“還是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嗎？”李飛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失神。他的右手隨之緊緊握住腰間的寒青。若是再揮出這一劍，自己恐怕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可他真的不想逃，一瞬，李飛身形再次逼近黑袍人，騰空，右腿準備踢技。
黑袍人則極其敏銳的俯身躲過。
但，這只是個虛招！
利劍出鞘，寒氣四射！
李飛雙手握劍向黑袍人的後背豎直刺去。貫穿了他的身體。
“這柄劍！”黑袍人雙眼放出閃亮的紅光，聲音極其刺耳。“沒想到齊帝竟然會把這把劍給你！我真是大意啊。明明已經佈下了這續命之陣……”
只見樸素的寒青忽然閃爍起足以照亮天空的光芒。黑袍人的彷彿被蒸乾了那般，黑氣嘶嘶的從他身上釋放殆盡。那聲音，就像無數冤魂的號叫。李飛大概能明白為什麼這黑袍人有這麼強的恢復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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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這個關的生靈為代價啊。
鮮血順著劍刃流下。黑袍人失去了生機。
李飛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幸虧有劍支撐著。
“這次，總該死透了吧。”李飛說道，隨後輕呼了一口氣。
片刻，恢復了些力氣，他站起身，對著後面看呆的少年說道：“還能站起來嗎？”
少年楞了一下，猛然回過神來——他被眼前青年的實力驚呆了！
“那就快走，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嗯……”恢復冷靜，少年起身便往臺下走去。忽然，他轉過頭去。
看見李飛正在將魔陣破壞掉。緊跟著走下臺後，忽然又轉身一劍揮去。
劍氣所及之處，皆摧拉枯朽般坍塌。
雨，還在下。轟轟的坍塌聲應著雷聲。
李飛抬頭，望向齊國所在的遠方。
他曾目睹過一船人的死亡，那時他無能為力。
儘管已經過了一年，許多次做夢時依然會夢見那個場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個感覺他厭倦至極！
親生父親離開，只留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痛苦的生活時是這個感覺。
在神墓百年生活中結交的朋友死去時也是。
許許多多的時刻，自己視珍的人或物……
這次，又算什麼呢？
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心頭順暢了許多。難道這樣做是為了除去自己的心魔？
他的腦子也如那祭壇般隆隆作響。
能叫拯救嗎？
他小聲喃喃著，對遠方的徐崢詢問著。
……
……
返回客棧的一路上，李飛和身邊的少年清理了大片死屍。二人一路無話。
“哥哥！”
客棧中的紫發少女看到少年的身影，搖搖晃晃的跑過去攙扶。而少年在看到少女白皙的腿上滿是傷口時，臉上流露出心疼。
一路上，安撫下銀雪對自己的擔憂，李飛的大腦都是昏昏脹脹的。
“好累……”
客棧中，徐瀟一襲櫻色風衣。平淡的臉上在看到李飛時起了一絲波動。隨即遞去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真是幫大忙了。”李飛接過茶水，一連喝了幾口，便覺大腦清醒了不少。又是一粒圓潤的丹藥，李飛沒有拒絕，隨之服下。
只覺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身上力氣恢復了小半。
儘管眼前的少女不善言語，卻細緻入微。
少女歪著頭問道：“需要休息一陣麼？”
“不用。”李飛拒絕。
其實李飛現在很想躺在床上大睡一通。可敏銳的聽力告訴他鄭國的官兵即將趕到城下。現在不走，情況或許會變的麻煩。少女當然知道這件事，只是她刻意不提罷了。
“要走了嗎？”紫發少女抬頭，晶瑩的眼睛對著李飛，似是在傾訴挽留。
“明明還沒有感謝你們……”
“就這樣吧。”李飛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這個關口已經沒法生活了。之後你還要和你的哥哥另謀出路。剩下的我也沒辦法幫助你們了。”
“已經……已經夠了……”
“嗯？”李飛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幫助我們的已經夠了啊！明明……明明這一切與你毫無關系……可你卻願意為了一個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去拼上性命……自己受了傷卻還在想著他人……稍微……稍微想一下自己啊。你又不是神，不是聖人！”紫發少女緊緊抱住李飛，眼淚奪眶而出。
“哦。”李飛低聲應著。不只是回答還是安慰。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無私的人，相反，他是個很自私的人。這樣做，只是他自己純粹想這樣做，僅此而已。
片刻，這兩對人將分路揚鑣。
李飛就這樣離開，腳步從未遲疑。
“謝謝。”少年忽然衝著遠方的人影大聲喊道；“儘管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一定要成為像你那樣的人！”語氣堅定而認真。
李飛直直的走著，沒有轉身做出回應。
天空，混黑的烏雲散開。金黃色的晨光破開萬物，照在出關的路上，宛若一條黃金之路。
“是麼？”
某人嘴角微微上揚。像是開心，又帶有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