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盧照鄰？
盧照鄰？
範陽盧家那個天才少年？
他不是應該在盧家書院裡讀書嗎？什麼時候回到長安城了？
最關鍵的是，盧照鄰居然被傅奕說到吐血？這傅奕簡直就是諸葛亮罵死王朗的低配版啊……
盧照鄰拜師了？快看，天才少年拜師了……
有人一吆喝，其他人也都帶著驚訝的眼光看過去，就看見盧照鄰一抖帶血的長衫，撲通跪倒在地，雙手作揖“恩師，請受學生照鄰三拜……”
傅奕向左輕輕移動兩步，多來盧照鄰“不好意思，我不能收你為徒……”
啥？這謙遜書院也太裝。逼了吧？
那可是盧照鄰啊……傅奕能收盧照鄰為徒……這可不是祖墳冒青煙那麼簡單了……
盧照鄰什麼人？那可是盧家的天才少年，那可是將來內定的範陽盧家的繼承人……
傅奕，你腦袋被驢子踢了嗎？那可是門閥……那可是氏族……那是好乘涼的一顆大樹……那是大唐很大很大的大腿……
謙遜書院的學生一下子都看向傅奕，眼裡都是不解和渴望……
他們不理解，這麼大的一個餡餅落在地上，傅奕居然不去撿……
這可是天下人爭著搶著，打破腦袋都遇不到的幸事……抱上盧家的大腿，傅奕以後就平步青雲了……
王士晉，洛陽王家在長安城，曾經的代言人，他最清楚門閥氏族代表的是……
一步步從一個普通的讀書人，熬到了一方大人物，王士晉最清楚，樹大遮風又防雨的道理……
有了大家族的福祉，你想不紅都難……更何況，還是盧家未來繼承人的恩師……
“恩師……”房遺愛輕聲提醒傅奕，“他是範陽盧家未來內定的繼承人……”
“那與我何幹？”傅奕半眯著眼睛，掃了一眼盧照鄰，“盧照鄰，我不管你是誰家的人，我可以帶恩師把你留在謙遜書院喪讀……至於拜師……就免了吧……”
臥槽……這傅奕也太狂妄了吧，天才少年都不收下？
謙遜書院的學生們簡直有了一種曰了狗的感覺……收下盧照鄰他們就是同門……以後出去說一句盧照鄰是我學弟……倍有面子……
“恩師……”房遺愛再次善意的提醒，“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傅奕聽完哈哈大笑，“盧照鄰，你可知我為何不收你為徒？”
不光是盧照鄰，謙遜書院的學生，還有那些來蹭課程的，也都看向了哈哈大笑的傅奕，眼裡盡是期待，他們很想知道，傅奕為何放棄打好的前程……大家都知道，靠上門閥氏族，就等於名利雙收！
“學生……學生不知……”講道理，盧照鄰也是一頭霧水，天才少年要拜師，怎麼就被拒絕了？
簡單說，盧照鄰要拜師，那些大儒們都得排著長隊在那等著盧照鄰，隨便挑隨便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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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奕這個逼裝的……在場的所有人，都給了他滿分……
“謙遜書院有謙遜書院的規律，徒弟入門，首先要接受師傅的下馬威，都是學生自認為個人最擅長的……”傅奕微微一笑，“可傅某自認為才疏學淺，不及你盧照鄰一半……傅某實在想不出來，能給你什麼下馬威……所以，你還是現在書院旁讀吧，一切等我恩師回來再做打算……或許……整個大唐，能做你授業恩師的，也只有我的老師程懷亮了……”
“不……”盧照鄰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漬，“學生認為您就是學生的老師……”
“這是為何？”傅奕也有點懵逼，他可是聽過盧照鄰的名號，講真的，傅奕很有自知之明，他做盧照鄰的老師……那絕對是誤人子弟……
房遺愛也不明白，盧照鄰為啥鐵了心的，非要拜師，房遺愛也覺得傅奕的學識路數和盧照鄰的不同，傅奕是從程懷亮那裡繼承來的新一派的學說，而盧照鄰別看只有十歲，可已經有了大儒的風範，兩個人相互一對比……簡直就是形同陌路……
“恩師，下馬威，您已經給過學生了……”盧照鄰淡淡一笑，眼睛裡充斥著希望，“學生讀書十載，四歲起就被人稱作天才少年，四書五經樣樣精通倒背如流，可學生卻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誤區，那就是禮儀仁智信到底是什麼……現在學生知道，禮是什麼了……您的下馬威就是告訴學生，學生所學都錯了……大錯特錯了……”
“繼續……”傅奕笑了，笑的很燦爛，因為盧照鄰的話，程懷亮曾經對他說過，基本上差不多。
孔夫子……孟夫子…………荀夫子……董夫子……
一個個牛氣沖天的聖人名字從盧照鄰的口中說了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子不妙……
“他們都錯了……”盧照鄰緩緩的站起身，眼睛裡帶著一股子堅韌，“他們都錯了，儒家學派流傳至今，原來的樣子是什麼呢？我們現在看到的短短的論語已經被做註解無數，很簡單的東西，卻變得像是一個深淵，惹得無數文士去追捧……可偏偏卻看不到真諦……”
啊？該死的盧照鄰，你這是要辱沒了祖宗，辱沒了文士的臉面啊……
下面的人開始對盧照鄰指指點點，在大是大非面前，文士們的眼裡就沒了門閥氏族，管你是什麼人，你要離經叛道……不好意思，你的家人也會殃及無辜……
傅奕對著盧照鄰滿意的點點，這個下意識的的小動作似乎給盧照鄰打了雞血一樣，帶著一種狂熱，盧照鄰近乎怒吼，“禮、儀、仁、智、信，這幾個字早已經在儒學盛行之前就深入人心了，沒必要在去抽絲剝繭，就好像恩師說的禮，禮是人情，也是世故，你敬我我以禮相待，你打我一巴掌，我還你一拳，這其實也是禮尚往來，聖人說過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一再禮讓你卻咄咄逼人，那我只能是禮尚往來了……再說儀、仁、智、信，何必在簡單上有弄得那麼繁瑣呢？”
“恩師，學生之所以吐了一口淤血，就是因為心裡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不敢說出來，心裡有很多心結卻一直不敢去開啟……可今天禮尚往來這四個字讓學生知道了，謙遜書院的校訓上寫著的行知合一、榮辱與共是什麼意思了……是恩師讓學生茅塞頓開，是恩師讓學生把積壓在心裡的霧霾驅散了……恩師，您就是後下學生為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