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何一覺醒來，發現長歌姐姐不在，立馬穿好衣裳緊張地找了起來。
她圍著院子找了一圈也沒有找見長歌姐姐，倒是冒出的動靜驚醒了好些人。白城安發現後，立馬將她連拖帶拽地弄回了屋子。
“我的姑奶奶呀！”
白城安又急又氣又無可奈何道：“不是跟你說過嗎，這不是我的院子，這是人家程黃的院子，裡面還有病人呢！你不能這麼胡鬧啊！”
這會兒林笑何什麼也聽不進去，只管一個勁兒地往外擠，“長歌姐姐不見了，我要去找長歌姐姐啊！”
“還找什麼長歌姐姐，叫得這麼親熱，人家已經不要我們，去投靠萬莊了！”
白城安一把將門將門關上，神色落寞了起來。他是真的有些不忍，倒不是因為長歌的離開，而是欺騙林笑何——長歌是白城安走的最精妙的一步棋，她的目的除了必要的幾個人，其他任何一個人也不能透露。
林笑何也不能。
白城安不是不信任她，只是這丫頭實在是大大咧咧的，白城安怕她的嘴裡藏不住秘密。他只能編謊話騙林笑何，白城安因此而內疚，兩個人的感情她是知道的，這勢必會導致林笑何格外的悲傷。
果然，她一臉的不可置信，整個人都好像懵掉了一樣，“什麼意思啊，長歌姐姐去投靠萬莊了，她不要我們了？這不可能的，我知道長歌姐姐有多麼不喜歡萬莊，她怎麼會去投靠他呢？”
白城安側過身，再往後的話，他就不敢看著林笑何的眼睛說了，“林丫頭你還是太年輕啊……長歌只比你年長幾歲，人情世故卻看得清清楚楚。你眼裡瞧著她討厭萬莊，可內心裡，誰又不希望能有個真心喜歡著自己的還有錢的人呢？這下男人和錢一起到手，擱你你能不要？”
說罷白城安就後悔了，他不該把話說得這麼重，可是……他對林笑何說謊就莫名地慌亂，奇怪，之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林笑何還是不肯相信，“你哪裡會比我還瞭解長歌姐姐？她恨透了太監兵，恨透了暗諜司，也恨透了奸商貪官和惡霸！萬莊生意做到這麼大，怎麼可能不是個奸商？再者長歌姐姐也知道了，萬莊和暗諜司有所勾結，她就是去死也不會投靠萬莊的！”
林笑何都快急哭了，她堅持認為，長歌姐姐就是她說的這個樣子。因為她們在一起彈奏曲子了啊，林笑何能從琴聲中聽到長歌姐姐的信，這種感覺才不會騙人！
“無論你信不信，長歌姑娘都已經離開我們，去投靠萬莊了，這是事實。”
白城安很努力地解釋，“沒錯，萬莊是她從前最討厭的那種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經過前天晚上的事情後，長歌姑娘該是被嚇到了，你能感覺到她這兩日的反常吧？”
白城安嘆了一口氣，昂起頭，目光悲傷，若有其事般繼續說道：“昨天晚上，長歌姑娘來找我了。她跟我說了很多，大概意思是她已經很累了，不想再過那種每天裝滿仇恨的日子。她想妥協，向暗諜司，向萬莊，向她自己。這也正趕上被暗諜司糾纏的關頭，去投靠萬莊一方面是一種妥協，也可以更好地保護自己吧。”
說到這兒，白城安很欣慰，長歌是個很堅強的姑娘，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就撐不住了，更別說敢去萬莊那裡當探子。
“哈哈哈哈！”
林笑何跟腦子有病一樣，突然歡喜地狂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在騙我，說漏嘴了吧？你若提前知道長歌姐姐要去投靠萬莊，憑你的功夫又怎會不攔著她，任由她走？”
白城安也笑了笑，只是笑容有幾分無奈，“我得尊重她的意願。”
“尊重她的意願？放在從前我還信，現在暗諜司在抓你，萬莊和暗諜司勾結在一起，長歌姐姐又知道你的下落，你敢讓長歌去投靠他嗎？”
林笑何雙手叉腰，一臉嘚瑟地質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可惜白城安早已想到了這個問題，並準備好了答案，“我自然不怕，長歌去投靠他只是為了自保，她的心還是不壞的，又對你有深厚的感情，離開之前讓我千萬瞞著你，怕你知道了去留她，她看見你就不肯走了。”
這樣說林笑何應該能好受一點吧？他注意起林笑何的表情，繼續說道：“所以我信她，她還沒有壞到會出賣你我的地步。長歌只需要說不知道我在哪裡即可，畢竟那晚所有人都漏了面，說我刻意躲著她也足以讓人信服。最關鍵的是，我提醒過她，若是她敢出賣我叫我出事，我的夥伴定叫她餘生都過不踏實。”
聽到這裡，林笑何還懷有最後一絲希望，“不，不……興許長歌姐姐騙了你，事實上她根本就沒去找長歌呢？”
“……是我，親自暗中將長歌送到，萬莊在秦淮鄉新買的那個宅子裡的。”
這句話徹底破滅了林笑何心中的希望。
瞬間她彷彿崩潰了，靜靜地站著，不停地眨巴眼睛。然後她張開嘴巴，呼呼地喘氣，像傻掉了一樣。
“其實，我覺得這對長歌姑娘來說是個很好的歸宿啊！”
白城安怕林笑何真的傻掉，溫柔地勸說了起來，“真的，我的身份被暗諜司發現，往後康京是去不了了，也沒法兒帶你們參加大華會了。林丫頭你認真聽我說，你也不希望長歌姑娘在青樓呆一輩子吧？看得出來，萬莊是真心喜歡她，長歌姑娘跟著萬莊是不會受委屈的，往後榮華富貴的生活在等著，你應該感到高興啊！”
“可是萬莊跟暗諜司勾結，她不是個好人！” 林笑何眼中噙著淚，強忍著還沒有哭出來。
“你管萬莊是不是好人，他對長歌好就行了，又有哪個人是至善至好的呢？”
不止長歌，白城安也希望林笑何往後也有個好的去處，“還有你，林丫頭，康京的大華會你也去不成了。回來我給你找幾百兩銀子，再給你物色個好人家，你就安定地嫁過去，做點小生意，不要再想著往康京跑了。康京的人比秦淮鄉的人壞十倍，世道也險惡十倍，你不適合那裡，康京和大華會都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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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你不要再說了啊！”
林笑何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一把抱住白城安，撲入他的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白城安衣服上抹。
“哭吧，丫頭，哭出來就好了。”
白城安猶豫一下，緊緊地抱住了林笑何……隨著懷中出現一個嬌小溫熱的身體，白城安的心好像也隨之飽滿了起來，他感到一種，一種……說不出來的安靜和溫馨。
哭了好大一會兒，慢慢冷靜下來的林笑何從白城安懷裡出來，淚眼汪汪地昂起頭，眼睛都哭的紅腫了，叫白城安很是心疼。
“哭好了嗎丫頭？哭完就跟我說說愛吃什麼，我出去給你買，今天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好不好呀？” 白城安伸手摸了摸林笑何的頭髮，心中竟然又升起一種，緊緊抱住林笑何的衝動。
林笑何抹了抹眼睛，擦了擦鼻子，又搖了搖頭，“我不想吃東西，也不想要東西，我就想去萬莊的宅子看看長歌姐姐，親口問問長歌姐姐，為什麼就忍心不要我們了……”
說著林笑何又要哭，白城安趕在她哭出聲之前拒絕道：“今天不行啊！我們過幾天好不好？等暗諜司追捕我們的風頭過去，我親自送你去找長歌姑娘好不好？”
這次林笑何沒有任性、胡鬧，白城安勸了一會兒她就安靜了下來，不哭也不鬧了。
愛哭愛鬧的性子並不是不好，至少在林笑何這裡是這樣的，她很真實，藏不住內心的情感……可是往後還能這樣嗎？她不清楚，隨著長歌的離去，她覺得世界一下子變得好操蛋，好操蛋的，來不及反應，也無法言說……
就這樣，長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