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公子，為何您方才——”
“閉嘴！”萬莊生氣地打斷侍從的話，“方才的事莫再提，提一句罰一個月的薪資，這個月莫說薪資，你賞錢也沒了！”
“可是——”
“好了，別再說了！”
萬莊決絕地說。他往前疾行十多步，越想越不對勁，便又走了回來，“還是說說吧，元心，方才我可是被誰下了蠱？迷迷糊糊的和做夢一樣，叫我，叫我…出盡了醜……”
想起在長歌面前的表現，他真的是臉面丟盡，機會怕是也渺茫了。
“哪裡是有人下蠱？”
元心倒也不客氣，直白說道：“分明是公子您慌了，原本商量好的話怕是都忘了吧？講出來的完全變了味道，說實話，我聽著都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直說就是！”
“覺得尷尬。”
“我也覺得尷尬，這必定有其他原因，興許是有見不得我好的人在暗中作梗，你快去給我查查！”萬莊篤信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哪怕是朝廷的一品官員談生意，我從一堆慘烈的女屍走到他的飯桌上，你可曾見我有半分慌亂？”
元心搖了搖頭，“公子，話不是這麼講的。生意是您擅長的領域，無論如何你都有把握。感情的事情卻不好講了，您一直忙著家裡的生意，哪裡有空接觸過女人？家裡老爺辦事多強硬，還是被大奶奶給管的……”
“服服帖帖的？”
“是。”
“這也不可能。”萬莊又不是第一次見長歌姑娘了，“若我是因為見了長歌姑娘而慌亂，上次在月景樓的時候，我怎麼沒有差勁的表現？”
元心嘆了口氣，“我也說不好，這件事情公子您就慢慢想吧。我也不曾去瞭解過女人，興許您說的都是真的，我這就去查查有沒有人在暗中作梗。”
“不必了。”萬莊攔住了他。
元心說的都對，只是萬莊不想去承認罷了。
在月景樓見長歌姑娘時的泰然很容易解釋，那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動心並不會讓他產生慌亂。那時候他還很自信，頂多是有點激動，以為萬家二公子這五個字足以讓長歌姑娘心動。
可他失策了，長歌跟著那個讓人印象深刻的秀使走了。
待萬公子回去，才發現是真的對長歌姑娘動了心。於是他對長歌日思夜想，導致寢食難安。他第一次因為是否能得到一個女人而感到焦慮，這直接導致見面時產生恐懼而表現得慌亂——大概這一切都源於萬莊的不自信吧，談生意他格外拿手，不止一次將死局給盤活，可面對女人他卻沒什麼經驗，萬家二公子這五個字沒起到作用，他便開始慌了。
“確定不用我去檢視一番？”元心故意問了一遍。
“不用！”萬莊冷冷地回答，而後猛烈地搖了搖頭，將長歌姑娘從腦子裡趕了出去，“還是辦正事要緊，秦淮鄉的幾個步商和錢莊聯絡的怎麼樣了？”
“都聯絡好了，再有兩頓飯，計劃中的生意便可全部談完了。”
“很好。”
萬莊滿意地點了點頭，“鏢局的事情如何了？”
“訊息散佈的很快，已經有大批江湖人去尋找傳聞中的萬家大鏢了。”說罷，元心戲謔一笑。
“那接下來，就等暗碟司那邊的好消息了。”
萬莊長袍一甩，頗為瀟灑。還是生意上的運籌帷幄來的爽，又何必去長歌姑娘那裡自討苦吃呢？
可一想到長歌姑娘，他就忍不住地猜測，她會如何評價自己方才的表現呢？
——“真的是有夠蠢的！”
這個評價是林笑何給的，“長這麼大我就沒見過這麼蠢的男人，面對咱們家長歌仙子哪裡有那麼講話的？我聽了都覺得煩，什麼百忙之中抽空來見咱們長歌一次？呸！這種話他也能講的出來，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幫他的忙！”
林笑何回到房間，當著長歌姑娘的面對那萬莊就是一頓臭罵，好把長歌姑娘對林笑何打小秘密的責怪轉移到萬莊身上，“虧他還是什麼江南首富家的二公子，是什麼萬家年輕一輩最給予厚望的人！我呸，我看萬莊就是一個白痴，他們萬家純粹就是一家白痴！”
一段話罵下來，林笑何雙手掐腰，氣勢十足，講完也氣喘吁吁。
然而她這一大堆話全部白講，長歌一開口便是嚴肅的質問：“說說吧，萬莊那裡你都說了我什麼？又是如何設計我與他的這次見面的？”
“哎呀，長歌姐姐你不要兇我嘛！”
林笑何見計劃失敗，立馬狗腿地笑了起來，倒了杯茶給長歌姑娘送去，“其實我也沒說啥，不過是聽了你那日在街上英勇救人的事蹟，猜出你喜歡有責任感有擔當的男人嘛！誰知道萬莊那家夥就是這麼表現的，今天這個機會真的是白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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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
長歌攥起兩隻拳頭搖晃著講，“虧我把你當做好妹妹，你竟然把我的事情講給外人聽，還和他一起串通起來設計我！”
“不是的不是的，你聽我解釋啊！”
林笑何連忙擺手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嘛！那個萬家二公子少年英才，萬家又富可敵國，跟著他，你豈不是可以享一輩子清福了？”林笑何一下子沮喪起來，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機會，到你這兒怎麼不要了呢？”
怎麼不要了呢？
當然是不想要，不稀罕！
雖自小在青樓長大，深知錢和地位的重要性。但她長歌姑娘的一身傲骨可不是裝出來的，什麼東西能要，什麼東西不能，她分的很清楚。
再看林笑何，她的性子很好，相處起來很愉快，所以長歌喜歡她。這些喜歡可以讓長歌容忍林笑何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但這次林笑何有些過分了，竟然為了錢和利益把長歌姑娘出賣掉，這讓長歌很不開心！
“我不要自然是因為不喜歡他，縱然他再有錢又如何？感覺這事情哪是生拼硬湊的事情，若是萬莊追求你，你肯答應嗎？”
自打認識了長歌，林笑何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大聲講話。
看來長歌是真的生氣了，林笑何滿懷歉意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我當然答應呀…萬莊那麼有錢，跟了他，我這輩子都不用奮鬥了誒！”
說假話的原因是好讓自己下臺，林笑何喜歡的錢是靠著自己本領掙來的錢！論實力那萬莊比自己家大人不知道差多少，所以林笑何看中的只是萬莊的錢，而不是萬莊的人。
當然……若是真的看上了，也是因為萬莊那英俊的臉龐啦！
“雖說人各有志，我不好干涉你，但是林妹妹——”長歌很認真、專情地講：“你總要給自己留一些原則和底線的吧？”
這是要開始說教了嗎？千萬不要啊！
林笑何伸出四根手指發誓：“我向你保證，長歌姐姐，這是我最後一次幫那萬莊追求你。若再有下一次，就讓老天罰我變成啞巴，容貌盡毀好的吧？！”
看這林笑何虎頭虎腦的傻勁兒，長歌的氣直接被消掉了一半，“傻妹妹你發這麼毒辣的誓作何？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我最擔心的還是你賺錢不擇手段，將來定是要吃大苦頭的！”
“知道知道，長歌姐姐的話我謹記在心！”
林笑何眼珠子一轉，又開始轉移話題，“不過該說不說，那個萬莊真的是太笨了！哪怕平高磊都比他強一百倍，他雖不能叫我喜歡，卻總能叫我溫暖感動。這不知覺的，已經在我心裡有些分量了呢。”
話題真的被林笑何轉了過去，也是長歌冷靜下來，不想再責難林笑何了。兩個姑娘聚在一起說了好久的體己話，直到深夜熬不住了，長歌才沉沉地睡去。
也到了林笑何偷偷溜出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