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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月明孤影,長門燈暗

明月崖,夜盡天明時。

一襲黑色勁裝遮掩不住的窈窕身姿,隻身飛掠而上,片刻後輕巧落在明月崖頂。頂上有一樓,在將明的白晝中褪去頹麗的姿態,沉靜的立著,匾上銀鉤蠆尾地臥著那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名字——孤影樓。

這裡又不得不插一句“二十多年前”了——二十多年前,一提明月崖孤影樓,想必各位就都明了要講的是什麼了——專攻暗器的唐門。而且順序就該是唐門有一樓,名為孤影樓,孤影在何處,崖下明月夜了。但如今提到明月崖,大家根本不會想到唐門,再多提一句孤影樓,可能有些年長者才反應過來:“哦,你說唐門啊!”至於現在的少年人懂的莫過於什麼“楚天派”、“三尺劍派”、“風止劍派”這類門派,這三派還被稱為“三大劍派”,由此亦可見劍道之盛行。但唐門的衰落……其實也不能說是衰落,因為江湖上對唐門中人還是有三分敬畏的,畢竟唐門暗器,傷人於無形,這手段還是避之不及的,就算你是什麼劍術高手,可唐門中人要想取你性命,在暗處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了結一切,何必與你的劍對上呢?所以不惹唐門中人,還是江湖上的一個“潛規則”。

說回唐門的“衰落”,唐門在十多年前慢慢淡出江湖的視野,這個淡出指的是唐門中人行事日漸神秘,待有人注意到,唐門所在之明月崖都下了禁令,不許外人入內,且從那以後,再不招收弟子。自然是有人驚奇的,但是驚奇也改變不了什麼,唐門就是突然封門了,就是突然像隱居的高人一樣“拒不見客”,但有些人的名號在江湖依舊響亮,比如一直是唐門一等一的高手袖手、近些年來才為人所知的楚無和唐門第一同時也是現任的唐門門主楚寒鴉。

說到這楚寒鴉吧,還真有得說,原因之一——莫過於她是一個女子,唐門中唯一一個女子。自唐門成立之日,就有那麼一個規矩,叫女子不得入門,唐門中也一直沒有人破這個先例,直到上一任唐門門主楚時某一日突然撿回來一個女童。

楚時將女童撿回來之初,其實是沒有人反對的,一是因著楚時的權威,二是門主看起來也只是將其當作一個玩物養著。可門中之人沒想到的是,有一日,楚時突然宣佈自己要收這個女童為徒,還召集了七大長老來見證,長老們一驚,這可不是兒戲啊,這老祖宗立下的規矩,你一個門主,怎麼明知故犯呢?於是紛紛規勸,唐門中的最高會議開了七天七夜,但楚時仍然一意孤行……之前也提到了,楚時是有權威,而且這個權威還不弱,所以他其實是有這個“一意孤行”的資本的,而且最終成功了,會議最後拍板,這將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破例——唐門招收了唯一一個女弟子。

後來,長老們才發現他們門主又作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這個女童……那時已經快長成一個少女了,僅僅十一歲,就習得唐門所有暗器,並都能運用自如,幾乎是一個天生的唐門之才,更是在十五歲時就得入孤影樓第八層,這裡不得不再提一嘴,就是孤影樓為何會成為唐門的象徵。

孤影樓,實際是為衡量唐門中人水平高低而存在的場所,從唐門立門之時就存在了。孤影樓一共九層,每層都有各種古老的唐門暗器,闖樓之人需要隻身進入樓中,什麼暗器都不能帶,這就要求必須將攻己之器為己所用,是很考驗門人水平的一種方法,稍有不慎,就會死在樓中。後來,唐門漸漸發展,人數也壯大了,不可能都去闖樓,漸漸孤影樓也就成了唐門一個“擺設”,但還是會有門中高手自命不凡要去闖樓,闖過了自然是好事,闖不過死在其中也只能認。

而自古闖樓之人,至多也只是到了第七層,譬如楚時,但那個少女竟然一口氣上至第八層。那些曾經反對過的長老紛紛說自己之前真是迂腐,還好門主發現了這麼一個奇才,有些甚至還考慮要不要廢了那條“女子不得入門”的規定,但最終作罷,畢竟當時自己拍板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破例”,這要是改了,豈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這還都是在唐門之中,那個少女的名字最終流傳至江湖是在那一屆的武林大會——“三千鴉殺盡,衣上寒露沉”楚寒鴉,一手“三千鴉殺”敗了多少兒郎,只在後來遇見“白衣”才堪堪落下陣來,得了個第三而歸。後來,在除魔之戰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主力。

再後來,便是楚時死,傳門主於楚寒鴉,她成為唐門第一個女門主,目前也是唯一一個。她的權威雖不及楚時,但實力卻遠在楚時之上,在這些長老之上,自然也沒人不服。但也是在她的帶領下,唐門漸漸淡出了江湖,個中緣由,無人知曉。

回到“二十年後”,也就是此時,黑衣女子繞過孤影樓,進了後頭的一樓,樓內之人見她皆避讓行禮,恭敬喊道:“門主好。”

她未多理會,上至頂樓,一推門就見那坐在她位置上的少年,笑容明媚,姿態慵懶,像一隻貓兒。

那少年見是她,歡快地撲了上來“寒鴉,你終於回來了!這番奔波可曾勞累?”

女子一閃身,躲過了少年的熱情,冷冷回道:“無事。”

“寒鴉,不要躲我好嗎?”少年真誠的眼神凝望著她,眼中有深藏的笑意,亦有苦澀。

“門中如何?”女子不答,問道。

少年苦笑一聲,復作答:“都好,不過有一件事……”

“何事?”女子終於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完整道來。他則湊近,貼著她的耳緩聲道:“我想當門主,師父,寒鴉師父。”當是時,他的手心冒出藏了許久的細針,扎在了女子的睡穴,女子瞬間軟軟倒下,被他摟住。他伸手虛虛描摹她的容顏,喚著她的名字,聲音輕得好似嘆息。

他將她安置回房,出來時瞬間換上了另一副面孔,比之剛才更像一個謀權者。他來到長老議事廳,裡面七大長老已等候多時。

見他來,坐在第一順位的那個長老率先起身,道了句:“恭喜,門主。”

他點頭以作回應,走到了最上首之位落座,並道:“恭喜的事暫且放放,現在,該討論正事了!我們如何打好這重出江湖的第一槍?各位有什麼建議嗎?”

“我覺得可以考慮那個盟主提出的合作。”

“同意。”

“同意。”

……

“我也正有此意。但你們真的都覺得萬倥傯那老賊可靠嗎?”

“門主,其實我們別無選擇。富貴險中求,錯過這次,不知還得等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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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左右我們與那無涯門又無甚交情,下起手來也能幹淨利索。”

“光無涯山上的資源就很是寶貴,更別說無涯門內的藏書古籍,這一次若是答應了,定是‘不虛此行’啊!”

……長老們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大都是支援與萬倥傯的合作。最終,他拍案道:“好,這江湖也是該洗洗牌了!”

天近黃昏,夕陽洗滌過孤影樓,為它鍍上陳舊的輝煌,只不知是一時的輝煌,還是又一世的輝煌了。

PS:這一章唐門的設定太難想……所以才這麼晚更上來。

然後這章名字是取自杜牧的《早雁》——仙掌月明孤影過,長門燈暗數聲來。 但我這裡的意思是想說月明孤影,唐門的標誌;長門燈暗,唐門的輝煌已經過去,其勢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