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器嘆口氣說道:“算了,記得二師兄說過,沒招不要緊,相信自己的直覺,選擇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好。”
周青樨:“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衝進去揍人!”
“不錯,挺好的。”沈器頷首。
眾人面面相覷,實際上連周青樨自己都感覺不靠譜。
“我可沒說笑。”沈器一本正經道,“揍人難度太高,最大的可能是挨頓胖揍。但直接跟二皇子攤牌,我覺得可行,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
原本以為其他人能想出更高明的主意,可惜事實證明,所謂三個,不,六個臭皮匠頂倆諸葛亮,純屬臭皮匠自我YY。
“攤牌?”周青樨不解。
“大家各退一步,他登他的基,咱救咱的老皇帝,各取所需,互不妨礙。”沈器解釋道。
衛齊遲疑:“他不可能答應吧?”
“為什麼不答應?”沈器笑道,“我們承諾陛下從此隱姓埋名做普通人,絕不會威脅他的皇位。再狠毒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應該也不願弒父吧。”
周青樨不以為然:“你太天真了。”
沈器看向魯靈樞:“四師兄,你來告訴青樨。”
周青樨一怔,告訴我什麼?
魯靈樞清清嗓子:“陛下早已病入膏肓,藥石無效,此次昏迷即便自行醒轉,修心養性、小心調理,壽元頂多一年。若是繼續處理朝政,怕是連半年都沒有……”
周青樨大驚失色。
實際上先前她已經有所猜測了,但魯靈樞如此確定的說出來,周青樨一時間還是心亂如麻。
沈器說道:“所以陛下雖然不是自願退位,對他的健康其實是有利的。我知道你替陛下不平,他自己估計也會憋屈,但換個角度想,二皇子的手段至少比較溫和。最關鍵的是,我們選擇的餘地不多。”
周青樨明白沈器的意思。
景和帝又沒其他繼承人,二皇子唯一擔心的,是他屁股還沒來得及坐熱,景和帝出面聯絡臣子把他再拉下寶座。
既然景和帝沒多少時日了,他還擔心個毛。
奪位這種事,甭管兒子搶父親,還是父親搶兒子,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父皇真的已經……”周青樨期冀的看向魯靈樞,“魯先生也沒辦法?”
魯靈樞苦笑搖頭。
“鄭取玉每天處理的公務比父皇還要繁重,為何他就沒事?”
“二師兄還年輕,況且各人體質不同——老夫所說的體質與生活環境無關,養尊處優者不一定就天生比窮苦人健壯。另外你怎麼知道,二師兄比皇帝還辛苦?”
“難道不是麼?”
父皇每天要批閱的奏摺堆成山,然而那是鄭取玉等大臣篩選後的,否則更多。那麼作為篩選者,鄭取玉要看的奏摺肯定更多才對。
沈器解釋道:“陛下的臣子可不止我二師兄,大家各司其職,自然沒那麼累啦。他也不可能事事過問,否則豈不成了大權獨攬?”
周青樨這才恍然大悟。
總之一句話,皇帝才是最苦比的那個。
她心中不由得升起個念頭,為什麼不做昏君,皇帝就必須這麼苦,儘量放權給臣子,難道就一定會出問題?
“我明白了。”周青樨做出決定,“就按你的辦法,我們找周玄柏攤牌。”
攤牌也是要講究技巧的。
其他人原地待命,由最有資格自由行動的周青樨出面,聯絡二皇子,說服對方妥協讓步。
至於周青樨會不會直接跟二皇子打起來,親眼目睹她昨晚的表現後,沈器對她信心很足。平時看著挺衝動,出宮瞎逛、翹家離京什麼的,但關鍵時刻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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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俗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這說法……純屬瞎扯淡。
假如每個兒女都能繼承父母的優良品質,世上也就不存在敗家子了。具體到帝王,開國皇帝必然是個英雄人物,他的後代就不一定靠譜了。
沈器不認為,景和帝的所有兒女,關鍵時刻都能跟周青樨似的,臨危不亂指揮若定。
只能說,周青樨天生有做領袖的天賦。
男人大多不喜歡太強勢的女人,鄭取玉被沈器忽悠瘸了,相信所謂的純真愛情,偷偷寫話本,還是“上元夜鄭生三笑情定京娘”呢——故事裡的京娘,可是很柔弱的。
然而,平時的周青樨並不強勢啊。
額好吧,這麼講似乎也不對,周青樨對沈器一向比較蠻橫,強迫他修煉太監武功,逼他給個說法……
但沈器不介意,他不是舔狗,可如果周青樨唯唯諾諾,兩人相處起來豈不是很無趣?況且,周青樨若真的循規蹈矩沒脾氣,兩人也不可能相識。
事實證明,周青樨果然有兩把刷子。
二皇子雖然沒直接答應,卻也被周青樨說動了心,同意進行進一步的磋商。
會談地點,選在周青樨的公主寢宮。
寢宮附近的宮女太監被驅散,小云也被周青樨趕到宮外等候——這是為她的安全著想,她知道二皇子奪宮的內幕只會被滅口,周青樨又沒準備帶走她。
沈器等人全員出動,包括“逃犯”驚鴻。
既然是攤牌,二皇子應該不至於為難驚鴻,況且若是談判失敗,雙方正式決裂,驚鴻躲起來也沒多大意義。
二皇子則帶來了時澤,以及五個俠客。
雙方隔張桌子相對而立。
片刻的沉默後,二皇子笑了笑,拉了張椅子坐下:“我來了,誰跟本王談?”
周青樨看向沈器。
昨晚急怒到極致,忽然冷靜下來,變得指揮若定,周青樨自己也很詫異。她可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種天賦。
但她也思考過,無論是一言不合就動手,還是發號施令,其實仍舊符合她的本性。
談判、妥協,絕對不是她的菜。
沈器對周青樨點點頭,也拉出把椅子坐下:“我來。”
“你?”二皇子撇嘴,“你還不夠資格吧?”
沈器一愣:“什麼意思?”
“就算青樨不談,魯神醫和衛先生都是你的師兄,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你啊。”二皇子神色一整,“論資排輩真的很重要,本王最痛恨的就是長幼不分!”
“懂你,打醬油的滋味確實不好受。”沈器笑道,“但你搞錯了,我是代表青樨和你談判,與蒼梧山無關。”
二皇子瞧了瞧周青樨,露出恍然之色。
“那麼,可以開始了。”
沈器說道:“既然是談判,沒必要再藏著掖著,衡陽王殿下的計謀環環相扣,確實高明,在下表示佩服。”
“你在說什麼呢?本王聽不懂。”二皇子回頭看看時澤等人,“你們能聽懂麼?”
時澤嘿嘿笑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