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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日出是如此美好

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擠到我身邊,也打破洞往外瞧,嘆息聲隨之而起。

“老傻X還一味擔心我分神,結果自己卻舉著手投降,這個蠢貨!”他搖著頭,聲音發澀道:“搞得自己六親不認,一付蓋世太保的調調,真是奇了怪了,智商上哪去了?有這個必要嗎?”

他的眼眶,明顯溼潤起來。開始管不住自己的雙手,打算推開朽爛的板牆。

“你想做什麼?”我一把擰住他的手,力度奇大,他動彈不得,連我自己也暗暗吃驚。我忙鬆開手,扶著他肩頭,嘆道:“你現在絕對不能衝動!衝出去又如何?這是於事無補的自殺行為!”

“khorisman,老實跟你說,我早就不想活了,”他順著紛亂的箱子滑倒在地,抱著腦袋,絞著頭髮:“所謂人生在世,窩囊也好,瀟灑也好,總有值得回憶的美好記憶,而我,什麼都沒有!我看不到未來,眼前的絕望也永無止境,我自小就被遺棄,像條野狗般活著。我沒有朋友,你好歹還有過義大利美好童年的記憶,而我太孤獨,一直都太孤獨。有時,我會想象自己,死在萬槍齊發之下,面對太陽,讓沖天的血色覆蓋藍天,這是何等悽美……”

“只怕你現在衝出去,也看不到血色覆蓋藍天,倒是會挨一頓痛打,被人拖著像條死狗般,給你扔到屋子裡鎖起來,”我搖搖頭,望著他動容地說:“過去我常自稱頑主,什麼都混不吝,總覺得沒有我會在乎的事兒。每個身邊睡過的女人,不久就懷了孩子,但我和她們都延續不下去,最後陪著去墮胎。有時我會在心裡吶喊,我的骨肉為什麼就這麼不值錢?他們不也是生命?看著他們從肉體被分離,靜靜躺在血汙中,我覺得我就是在故作一個混蛋!隨著一段段虛幻的愛情被埋葬,一個個不該逝去的骨肉最終消亡,我變得越來越心灰意冷,我甚至覺得自己可憐到,往後死了都沒個人會為我哭泣,你懂什麼絕望?你自己珍惜過一切嗎?你好歹還有字元解碼專家…”

“說這些有什麼用?一個個慢慢熟悉起來的人,紛紛因我慘遭不幸,就像老刀,”Alex淚流滿面,將腦袋埋在我胸前哭道:“如果這世上沒我這麼個人,那些死在羅馬水道裡的,雅欽漁村裡的,還有世界各地的可憐蟲,這會兒都好好地活著……”

此刻的刀疤臉腦袋挨了一槍托,昏厥過去,被人架著拖走。不知他是否仍有知覺,總之滿臉是血,雙腿無力地歪在一邊,將滴落的鮮血抹成一條條血線。

“走吧,現在任務改變,最低限度是我們得弄回這人,”Alex好像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身,對我低語道:“老刀在這國家犯下的可不是小事,縱然沒有因衝擊軍營被處死,也會因以前的事而付出代價,總之他被捕,比起我們中任何一人都糟。”

“他在這裡做過什麼?”我暗暗吃驚,探問道。

“他在這裡,謀殺了幾個警察,其中包括前情報局副局。”他說完開始在窗前左右張望,瞧見附近人開始稀少,打算悄悄摸出去。

我一把拽住他,朝著窨井洞口呶呶嘴,指著衣服說道:“別忘了我們是駕駛,一露面就完蛋。要真正救回老刀,還得下口子!”

“你在底下發現有路可走?”他略有些驚喜,搗了我一拳,埋怨道:“還賣關子,怎麼不早說?”

“很遺憾,你所說的路,沒有發現。但我注意到陰溝裡管道非常多,那麼大個地方,舊建築一層壓著一層,必然在營建時會遺漏許多。所以你我從現在起得當回耗子,”我一邊說著一邊開始下口子,嘆道:“事到如今,我也顧不上頭昏眼花,我必須使用第三瞳,有可能是此生中最長的一次,來為我倆找出一條,根本沒有人味的道路!”

說完,我調出赤瞳目,頓時,一陣暈眩伴隨著陰溝內陣陣惡臭衝上腦門,我渾身一哆嗦,冷汗直下,忙用手扶著石壁,往深處步步走去。

眼前爬滿綠苔的陰溼石壁,逐漸從視線裡變得模糊,石塊之間的砌縫開始變得通亮,內部橫七豎八的管道,都顯露無遺。陰溝內到處是讓淤泥嚴重堵塞的排水孔,慢慢泛起光芒。汙水底部大多都是沉渣鐵屑和廢舊機械簧管,還有各種鋼板。它們橫七豎八地擠在一起,朝著某個方向不斷延伸。

我不得不讓Alex在背後撐住身子,借掉一部分力,以期集中精力在視覺上。在一條陰溝盡頭,那裡堆滿了各種廢鐵鋼板,還有大量無後助力炮炮彈銅衣。正中間是個工程上砸牆的大鐵錘,好似起先曾在這處地方,要毀壞石牆做疏通排管,但牆內實在有著過於密集的管道,因此才停止繼續。這裡可透視角度極多,不多久,就讓我看到一條連老鼠都不曾走過的路徑,正壓在那成堆的鋼板下。

鋼板橫七豎八,即便努力去透,我也極難洞穿,只能依稀瞧見,那底下的空間不小,雖然狹窄,但人起碼可以直立,不必再弓著背匍匐。但究竟通向哪裡?深度多少?一概不知。眼前血紅一片,和四周通亮的綠線混雜,眼睛被刺激得幾乎睜不開。

我朝那裡指指,示意Alex去搬開,同時爬出汙水,在炮彈銅衣邊坐下,慢慢恢復視力。不可思議的狀態出現了,頭暈目眩隨即消失,就和過去一樣,幾乎沒有任何不適感。

“這地方好像已經有人來過,你確定這底下仍有空間?”我正暗暗吃驚,突然趴在一旁的他,“誒?”了一聲,轉過臉來看著我,驚異地說道:“這太奇怪了,到底是誰會有閒心去做這等事?”

我帶著疑竇靠上前去,只見所發現的那個空穴,被許多鐵板壓著,也不知是誰曾切割過它們,埋葬在鐵屑之中。Alex伸手清出邊,大概是個方形窨井蓋的大小,往上一提,不怎麼費力,這才瞧見蓋子一邊還有栓子,這可能是一處早已讓人遺忘的防空洞。

蓋子底下是段石階,大約七,八節很快下到了底,那裡也是積汙嚴重,人腰部以下都泡在水裡。陰溝連綿不絕,曲折蜿蜒,一時望不到頭。

我略略深透了一下地面,發現正身處地底10多米的深淵,視覺雖然模糊,但不難看清軍營裡的動靜。

時間是六點十七分,天空已經放亮,四周喧鬧的人群逐漸散去,兵士各自回營,我們開到地堡內的兩輛戰車也已經讓人移走,正在附近不遠處停靠著。駕駛員朝著被癱瘓的戰略戰術中心走去,小兵似乎也都消停了,打從離得最近的一個哨兵臉上,不難察覺他有些疲倦,此刻正在抽菸強打精神。

“這不是防空洞,而是曾經的囚室。”Alex此刻朝著黑洞洞的前方摸去,邊走邊說:“我判斷不出是什麼時期的牢房,但這個地方多次被改建,時間應該非常早,但到了二戰前就停止了使用。”

“你也能看見?”我不禁大吃一驚,轉過臉來望著他,問道。

“能啊,但很費神,光線太弱。頂上有排風扇,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是個室內,勉強可以瞧見一些,”他拍了拍邊上的一扇朽爛的鐵門,用力拉開,道:“你見過哪個防空洞裡有關人的囚室?這裡就是一處牢房。我想起來了,你是看不見弱光源的。”

“對,這是盲點,你幫我查一下,排風扇能否弄開?我想知道它大概通向什麼屋子。”說著,我走到他身邊,盯著嚴重扭曲的扇頁往上透去,結果看見更多的管子,它們排得很規整,兩道兩道地分列著,一時沒弄懂這算個什麼地方。

“風扇很容易弄開,你瞧見什麼了?”他在附近找來些鐵架,墊在腳下,已經開始動手拆卸。

“兩段兩段的管子,列成一行,之間有間隔,呈水平排布,這是什麼地方?”我插著腰,看他分拆,繼續補充道:“土層上都是小磚,大概一個巴掌大,屋子裡到處都蓋著軍用帆布。”

“可能是間廢棄的浴室吧,冷熱管兩段一排,底下肯定有粗大的輸水管。你說小磚,那是地磚。”他抹著臭汗,揮汗如雨。陰溝裡溫度實在太高,都趕上炎炎夏日了,他拆了一會問道:“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閥門通向鍋爐的,如果有那就是浴室。這很容易破土,我用槍托一砸就開了。”說的同時,他也差不多移開風扇,我幫著他擱在一邊,同時他舉起步槍,打算砸開頭頂上方的土磚。

而就在此時,極遠處我聽見有鐵鏈劃過地面的聲響,就像深夜的僻靜街巷裡,你正在發出大動靜,導致周邊住家齊齊推窗打算瞧個究竟。我迅速制止Alex繼續掏挖,示意先下來,然後拉著他往前跑了幾步,躲入一間囚室,隱沒在黑暗中,窺探究竟。

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格軍,格軍連在這兒曾蓋浴室都不知底下還有這麼個監獄,怎麼下得了口子?適才聽見的動靜,肯定是人,那家夥還在“誒?誒?”地不斷發出質疑聲。難道這地方,至今仍關著個被人遺忘的囚徒?這不能啊,他靠什麼生活?底下氣味那麼難聞,正常人根本受不了,他有大把時間,為何不找機會逃走?

我正想著,附近開始出現划水聲,那個人開始往我們這邊靠過來。我下壓住Alex的步槍讓不要輕啟麻煩,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還不確定,最好是使用麻醉劑,麻翻了再說,同時步槍的聲響也會讓上面的格軍聽見。我覺得這和此前在前一段陰溝裡那些孤廖的腳步聲極為相似,但當時那人逃跑了,興許跟著他,不必做苦力,有著更好的出口。

哪知腳步聲走到牢室前十來米的地方就中止了,然後那家夥突然罵了句髒口,不知他緣何憤怒,好似他精心佈置的躲藏地點最終仍被人發現,顯得很不甘心,然後撒開丫子開始逃跑,水聲一路遠去。我這才想起,我的那把步槍忘在了門外,剛才扶著風扇靠牆嫌搭在肩頭不方便,就靠在石磚上。這傢伙顯然將我倆誤解成格軍士兵,正佈下包圍圈逮他。

Alex一個箭步推開鐵門追了出去,我緊隨其後,拿起步槍奔跑,一個趔趄跌在汙水裡,很快被他拉開一段距離。到了轉角處,抬頭一看,他跑沒影了,也不見了聲響。我只得不斷深透,這才發覺正前方五十米的一個地方,有個人形輪廓,東張西望,不知在做什麼,同時他邊上,有一團黃色的氣霧。

待走到跟前,才發現那就是Alex,不過只有他一個,站在囚室裡,正在納悶。那團氣霧只是燭光,材料還是濃烈薰衣草香型的蠟燭,將小屋裡的氣味驅除得一乾二淨。這座囚室建得比較高,遠離汙水,室內大部分都是乾燥的,牆頭擺著個席夢思床墊,上面還有幾本流行時裝小雜誌。原先住在裡頭的老兄,似乎還挺悠閒。

“我也搞不清這到底是男還是女,頭髮還挺長,這人跑進屋子後,突然就消失了。”Alex氣急敗壞地說道:“本來我還打算逮住他,問他些有關軍營底下的細節。你再看一下,這屋子裡是不是有什麼被隱藏的死角?”

我在囚室裡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結果什麼都沒找到,這只是尋常牢房的一間,僅僅地勢走高罷了。不過我很好奇為何地勢會忽然走高?不由得朝著過道深處深透,這才發現已經走到頭,頂端是個鐵門,內裡更是無數的管道,伸手去推,門非常重,一個人根本挪不開。

“走吧,這傢伙不會再回來了,他的老巢讓人發現,此刻多數已經跑了。”我對著Alex揮揮手,讓他過來幫把手。人多力量大,死命一撞,鐵門被推開,內裡滿是鐵鏽味和動物糞便味,原來是個廢棄不用的鍋爐房。空間四周都是沉重的混凝土牆,他摸著邊沿牆走了圈,一無所獲,正打算拉著我回到風扇那裡繼續掏挖,我卻欣喜地停在原地。

“你猜猜,這上面是哪兒?”我瞪著血紅的赤瞳目望定他,說道:“我們正在你撬鎖的庫房,底下五米的陰溝裡。”

我架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攀上笨重的爐頂,移開通風口,一個人高度的水泥管背後是長長的通風口,我們費勁拔力地爬過,開始打泥洞,距離地面非常近,不到一刻鍾,我和他兩個便地站在庫房背後的草地上。

他剛想偷偷摸摸往庫房側面繞出去,我一把拉住,指了指我們沾滿糞便的駕駛員軍服。照這樣走在軍營裡,立馬會成了目標,跑不了二十米遠,就會讓人拎住後脖頸,揣著屁股趕到小黑屋裡關押起來。

眼前的庫房,由於深處在裝甲師營地側後,管理很鬆散,非常容易摸進去。到了軍營內,我已經不再需要去找沒有人味的道路,這會兒只要觀察鼠洞就容易找出跑進室內的捷徑。趴在泥地上,四處打量,很快就讓我找到個金屬的粗大管道,用身子探了探寬度,簡直就是量身打造的。於是拽著他開始爬行,幾分鐘後,我們鑽進了室內。

只見這地方儲備著大量的物資,冬夏季的棉被床褥和薄單,摞得高高的各級軍階制服,還有皮鞋毛靴,武裝皮帶,以及大量的槍械配件,原來是個軍需庫。這些東西都有些年頭了,長期沒人取用,紛紛發黴。偌大的屋子內,就連個看守也沒有,爬著不少老鼠和野貓。

我們慌忙將一身溼臭的衣服脫下,就著那些乾燥的棉被擦乾淨身上的屎尿,等雙腳在滑石粉上踏乾燥後,光著身子在庫房內走著,挑了兩套成色較新的步兵軍服比劃著穿上,相互打量一番,瞧不出破綻,這才打算渡出門去,在軍營裡遛遛,刺探刀疤臉現在被關在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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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剛走到門前,就遠遠看見站著群小兵,不知是在發放還是在回收著一些宣傳用紙,遠遠的看不清那是什麼,但紙片上好像有人像。再一抬頭,就瞧見戰略戰術中心大屏幕上,是一組防空洞入口處閉路電視拍下來的圖畫,衝擊獠牙城疑犯的照片!

照片是由俯拍三十五度角照下的,能看見個半側面,不太清晰,但放得足夠大,起碼站在窗前這裡一瞧就是我自己,全部五人都讓拍了好幾個面,當時我帶著翻譯和瘦子他們打正常路線過通道。而現在,格軍有了線索,我不禁心驚肉跳,看來成了通緝犯了!

“你擔心什麼?你這臉本來就是偽裝的,我瞧著就彆扭,”Alex一扯我腮幫的鬍鬚,就拉下幾根,說道:“我幫你弄一下,不至於還原到你本來的面貌,但起碼也能讓你稍稍變回自己,這簡單得很。”

說完,他上前開始動手扯起來,我本以為化的妝去除很容易,上次在酒店做定妝就是這樣,用藥水抹一把,拉扯幾下就掉了一桌。豈料不用藥水,被他拉得生疼,連嘴都歪了。我差點叫出聲來,他見狀不妙慌忙堵住我的嘴,持續弄了幾分鐘,填充軟骨和毛髮掉了一地。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藉助窗外光亮,收攏在一起,用打火機一燒,絲毫痕跡不留。這才拿著步槍,推門而出,然後裝模作樣地走在軍營裡,東張西望。

營房內的士兵早已散去,作戰任務完成,紛紛回房休息,軍營裡鼾聲此起彼伏。折騰了一夜,這會兒大多都累趴下了。天空已經放晴,一輪初升不久的太陽高高爬上地平線,明晃晃地掛在天邊,勾勒出遠處建築物的輪廓。

不知因為什麼,戰略中心的熒屏,放大的頭像畫面不知不覺中換了,出現些文字和普通兵員訓練的圖片,也不知到底在搞什麼。營地裡大約仍有百多十名士兵正走來走去,相互都不怎麼認識。我瞧見其中一張熟悉面孔,正是早先在機庫前第一批讓我們撂倒的格軍士兵。他此刻正坐在一個馬紮上,拿著毛巾捂腦袋,看起來好像還未完全清醒。

營房那麼大,一時難以查詢刀疤臉的下落,我可以肯定,他現在正關押在軍營某處,沒有被提交出獠牙城。為什麼這麼肯定?因為我注意到那些小兵此前拿在手裡的通緝材料,這會兒發出去的那些,都讓人收了回來,丟在簡易房的腳桶裡。這些紙片經過排版,應該是送交軍警處或是報社刊登的,但目前被棄用。也許可能他們認為逮到刀疤臉,可以盤問出更多同夥的下落。萬把人的軍營,讓一群不知名的毛賊突破,說出去是件很丟人的事。那位上將在查出事情原委前,並不打算通報外界。

所以,刀疤臉這會兒,還在軍營裡頭。我抬起手腕看了看錶,時間是七點一刻,我們已經磨蹭了兩個多小時。

我們語言不通,雖站在軍營裡,卻無法刺探出他的下落,不過這樣也挺好,免得遭人懷疑,但無所事事地走來走去,終究不是什麼好事。眼見時間一分分過去,我倆來回將裝甲師走了三個來回,仍舊一無所獲。

遠處的堡口,此刻開來四輛黑色小車,十多名面色鐵青的精壯傢伙,跟著一個瘦削的高大個老頭急匆匆地走來,這人我很面熟,我可以肯定他絕不是格魯吉亞人,而曾是在電視上瞧見過的人,正打我們正面走過。我連忙扯扯Alex的袖子,退立在兩旁,學著附近的那些士兵,向他敬禮。那人在走過我身邊時,好似瞧了我一眼,不過很快遠去,並且在搖頭,也許是我們的模樣過於猥瑣,站姿也較差。

“這人你認識嗎?”我悄悄問了聲邊上的Alex。

“不認識,這人誰啊?”他表示不知所謂,說道:“從未見過,你認識他?”

“我好像認識,也好像不認識,有印象但記不起來。也許是電視節目主持人,或評論名嘴,總之這張臉挺熟。”我望著這些人消失在軍營另一端,上將官邸的樹林盡頭,說道。

“你說我們這樣來來回回走總不是辦法,會不會沒有關押在裝甲師營地裡?要不去另兩個步兵師查查動靜?”他東張西望,煩躁地搓著手,想掏煙出來抽,但發現菸捲早就在陰溝跌打滾爬中弄得溼透。

此刻我正巧走到那個捂著腦袋頭昏眼花的格軍士兵邊上,瞧見他腳旁豎著包煙,就自管自拿起取了兩支,朝他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點燃後分給Alex一支。那個士兵也不說話,只是擺擺手讓我們離開,不要過多打擾他。Alex抽著士兵的煙,輕輕踢了我一腳,悄聲問道:“唉我艹,軍營裡頭,不認識的人都這麼隨便?”

“一般都這樣,不認識的會很隨意。認識的反倒斤斤計較,”我比劃著作出一副老兵痞的模樣,有些得意地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次如果換我一個人來,成功的機率或許更大些,除了溜撬是件麻煩事兒,總之我非常適應這種氛圍。我們走了快一個小時了,我猛然想起,有一個地方我們始終沒有去過。”

“哪裡?該走的差不多都已經繞了好幾圈了,沒有漏掉什麼地方。”他掰著手指,一個個計算過來,想要找出遺漏。

“有一個地方,那就是突然出現的警衛哨卡,最接近樹林的那一帶沒走過。”我用道具槍指了指遠處的哨卡位置,早先口技演員曾在那裡現場表演過,但是現在崗亭已經被撤除,只剩下矮牆的大門,這是昨晚臨時架設的,其實當時我們就應該明白過來,官邸主人早已知道晚間會有人偷摸進來。我頗好奇地用手肘支了他一下,問道:“其實我一直感到好奇的,過去你和老刀,經常惡言相向,這次怎會為他如此捨命?”

“此一時彼一時了,我當時是挺看不慣他,我一直很討厭擺老資格給人臭臉看的那種傢伙,”他嘆了口氣,說道:“我這陣子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多得多,我想人有時都需要交流。記得在雅欽地下工廠和守衛僵持時,我和他聊了很多,當時我說,其實像我像他,好似都有些手段,也有過一段風光的時期,但算下來最終還是在別人手下打工的。他說這個世界是權力和金錢支配的世界,我們都是可憐蟲,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一下子就覺得大部分人活著就是件挺悲慘的事,甚至感到讓偽鈔集團的人打死或許也不壞。但這時,他抱著炸藥,讓我拖著麥克斯走,對我說了一段話,我挺感動的。他說我們的人生,不是為了譜寫一段傳奇,我們的人生,其實就是活出自我,有的人終結了,有的人將延續下去,年紀輕輕的別老想著自我毀滅,更不要總將自己理解成悲劇的主角。他也同樣有過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曾多次想要自我瞭解,但有那麼一次,他坐在公園裡一晚上,到了日出時分,瞧見了一件事。”

“他瞧見了什麼事了?”我不由好奇起來,急切地問道。

“他原本想要投河自盡,當時打算把煙盒內的煙都抽完就上路,這時,遠遠瞧見兩個人朝他走來,是一對老年夫妻。男的是瘸子,女的是瞎子,這兩個人笑容滿面,經歷風雨不離不棄,儘管身體殘疾,但從不忘懷生活的美好。頓時他就覺得自己是個逃避現實的懦夫,和這對平凡的夫妻相比,他簡直屁都不如。跟著他就因此而放棄了自甘墮落的生存法則。”他雙眼望著半空的太陽,感嘆道:“晨曦中的老年夫妻,成為了他人生最美的記憶。”

“那他說沒說,究竟因何而想自盡?”我抓著腦袋,問道。

“這倒沒說,當時我也激過他,說我們人都快死了,還保留什麼秘密?結果你猜這老小子怎麼答我的?他說,就讓秘密陪他入墳墓吧,嘿嘿。”他吐掉嘴裡的菸蒂,笑道。

我無比感嘆,也同他一樣瞭望太陽,回味著刀疤臉人生的點點滴滴。豈料就在此時,眼前有個士兵從圍牆背後竄出,吃驚地望著他,然後像發了瘋般地怪叫,朝著營房深處沒命奔逃。我們只顧著看太陽,一沒防著,全盤皆輸,這個士兵其實我也認識,正是在車庫前第二波最後站著的那半大小子,苦苦哀求活命。此刻撞見,真是仇人相逢分外眼紅!

隨著這小子的吱哇亂叫,幾十名格軍士兵從附近樓裡,地堡口,步兵師營房和樹林另一側湧了上來,喊殺聲一片,我拋掉手裡的道具槍,背著手凝視著他們,一時竟毫無懼意,哈哈大笑起來。

人生在世,如若似蛆蟲般一輩子活得戰戰兢兢,不如像翱翔於天際的雄鷹縱橫一天。我張開雙手,向著他們走去,但是隨即我的後腦就被什麼砸了一下,頓時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我知道我被俘獲了。就像人生中終會結第一次婚;離第一婚;瞧著第一個孩子呱呱落地;送著第一個摯友上路,第一次由心感受日出是如此的甘美;第一次體驗到巨大甚至窒息的絕望源源不斷滲透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萬事皆有第一次,俘獲也是理所當然的。

沉沉的黑幕慢慢褪去,我的腦袋疼得幾乎裂開,渾身似散了架一般。撐起身子,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的地方,這不是牢獄,更像一個簡陋的招待所客房,只是沒有傢俱和床位。屋子另一頭水泥地上倒著個人,那是Alex,而窗前站著個人,強烈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雙眼,一時無法看清。那個人聞見響動,開始朝我走來,扶著靠牆坐下。

“你們這兩個傻瓜,還專程送到別人槍口底下,到底為了什麼?”那個人深嘆了口氣,翻看著我開瓢的腦袋,聲音嘶啞地笑了,說道:“這旅店我住著不舒服,冷冷清清的,來了也好,有了可聊的人兒。”

他正是失蹤已久的刀疤臉,此刻扶著我的身子,讓我儘可能舒適一些。

“一個人上路挺無聊,來和你做個伴兒。”我歪著嘴笑道:“這是哪兒?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下午三點,你們在早上九點被人帶進來,昏睡到現在,”刀疤臉略有些得意地說道:“就在剛才,那個上將走來看了一次,說了句奇怪的話就走了。誰說我們要上路?老子還沒活夠呢。”

“怎麼回事?剛才發生了什麼?”我略微來了些精神,問道。

“那個上將說,我們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在設法營救我們出去?而且,我現在也遇上了件很奇怪的事。他們從早上起就開始調查我身份,”刀疤臉一臉疑惑地回想著說道:“我在這個國家有案底,但不知因何緣故,它們被抹除了。而現在就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到底是不是真發生過,這種感覺很奇怪。”

“什麼?你也和我一樣失憶了?”我激動地拉住他袖子,喉管裡的瘀血衝上嗓子眼,不住咳嗽,問道:“你也遇上了?你現在能體會我的感受了嗎?兩種人生都並存,新記憶和舊記憶分不清哪個是真的?”

“我能體會,但我不覺得這是好事。哪怕我過去是個離譜的混蛋,這是屬於老子個人的記憶,不希望就這樣莫名其妙被奪走,不過你也別多說了,”他指了指房間的鐵門,說道:“等Larry一會兒來,我們會被帶去提堂。”

“速射槍已經來了?”我想要站起身,去透一下鐵門以外,但腦殼昏眩得厲害,幾乎摔倒。

“來了,來了好多人,除了他之外,還有公司派來的人,甚至還有美國軍方的人,哈哈,這下可熱鬧了。”他背著手,在屋子裡渡步,好像思索著什麼,轉過臉來突然說道:“相信我,直覺沒有消失!我在上將的家裡就說過,今天是終點線!哪怕我們現在很糟,但感覺不會出錯,它們依舊還在,而且正變得越來越強烈,我想我們今天必然能夠知曉有關王陵的所有資訊。不信嗎?等著瞧吧!”

與此同時,鐵門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打算啟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