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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曾經的氣息(上)

1999年深秋。

這一年是我結識Alex之後的第二年。該年年初,我基本結束了四處逃亡的生涯,與我的Ex(前女友,前妻,代表一個過去式,前任的含義)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紐約州。我們先後跟隨打工地點不停地搬家,在水牛城,在希臘庫薩,在長島,最終混雜於人口眾多的大城紐約,蝸居在皇后傑克遜高地附近的羅基勒大樓裡。

我是一名被保釋後私自越境的逃犯,而Alex是一名沒有合法留住證明的滯留者,因為這種複雜的身份,導致了幾乎獲取不了任何一份正當工作。即便到那種不需要身份證明報稅也不正常的小飯店、小鋪子裡打工,也會經常讓人剋扣薪水甚至賴掉工資,上天無門入地無處,只能將種種屈辱強嚥下肚。

唯一可以外出工作的,唯有我的EX。當時為了省錢,我們幾個都住在一塊。白天Ex朝九晚五去上班,而到了暗夜,就是我倆開工的時間。也就是從那段時期開始,我們從事起長期夜跑與溜撬這一勾當。

但是,哪怕是做非法勾當,同樣耗精力並且掙錢不易。往往因為某個路人走著走著突然拐進小巷裡抖褲襠;抑或是某群觀光客無意之中走錯路,我們都得立即停手,並裝出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快速離開。

如果有那麼一次,幸運之神親吻了我們倆個倒黴蛋的額頭,讓我們撬開別人的寄存倉庫或物流公司後門搬出東西來,銷贓同樣也是件十分危險的事兒。負責收東西的那種小當鋪、小放貸公司,大多都是道上的人開的,通常只會是一次性,至多二次的交易。這些人一方面我們熟悉不起來,另一方面也害怕讓他們摸清行蹤。一旦他們的老巢被搗毀,隨時都可能將我們當作小蝦米供出來。而若是我們搞來好東西,結果將更糟,會讓這群老黑們動起邪念。不是讓人猛然掏出槍指著腦袋抄掠走;就是拿到手的半數都是假票子。

整整幾個月下來,我和Alex幾乎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像樣的正餐。一早由南加州所帶來的數萬美刀,全部因為沿路流水般的花費消耗殆盡,我們的經濟情況已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每當傍晚來臨,Alex喜愛光著膀子爬上羅基勒大樓的屋頂陽臺,站在最高處,先是悠悠然哼唱他老家的民謠,唱著唱著就淚流滿面,向空曠天際怒吼一聲FuckUverymuch,抑或是帶著哭腔叫著天生我才必有用當作發洩。而我這時則臉色鐵青地下樓取車,一圈圈在街上漫無目的地繞著,尋找並物色住家附近的物流儲備倉庫。

最終,我帶著無盡的失望,疲倦地踏著樓梯走回家裡,和他倆人抱著爆米花桶幹坐著看電視。

然而有一天,他突然喜形於色地擎著一張報紙朝我走來,並且大聲嚷嚷,說自己發現了一個既能填飽肚子又無需冒風險的生存之道。順著他的指引,我瞧見了報紙中縫的婚典簡報廣告。

於是,我們將僅剩的一點錢,搞了兩套還算過得去的禮服,他戴著黃領帶,我打著藍領帶,從那一天起,我們當上了專業混吃騙喝的婚典蹭飯者。

一般的婚典大多都是在別人家裡先搞一通然後去教堂,年輕人不講究中古貨教材裡所謂送藍色的東西、父親的禮物啥的,越簡單越好,就喜歡大張旗鼓鋪張浪費。同樣邀請來的賓客,也來自五湖四海,相互之間都不認識,自助式菜餚極其豐盛。我與Alex倆個闖進去,既可以偽裝成賓客的朋友,也可以佯裝是主辦方的親戚。總之歡慶的場合裡,沒人會問我們要邀請函,這對於我倆來說,是最佳的填飽肚子的方案。

當然啦,光是騙頓美味佳餚是不夠的,為了補貼油錢車費,我們通常趁人不備會順走些禮單。昂貴的不取,平價貨不要,專挑那種別人丟了也不會計較的拿。每次作戰成功,買上一大堆披薩,開啟電腦記錄並開上一個總結會議。

透過幾次胡吃海喝,我們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以至於常常會故意走到新人面前,與新郎擁抱在一起,或親吻新娘,然後大聲地、興高采烈地祝福他倆。在義大利老家,尤其是南部省份,有一種迷信的觀念,新人在成婚的當天,是人間的幸運神,帶有神性,你若是能抱一抱他們,就會一整天都十分走運。

當然,在這一過程之中,我們的胃口也越來越大,逐漸拿的禮單越來越多。兩個月之後,我們體重飆升,白白胖胖,囊中不再羞澀,臉上也浮著團團笑影。報紙中縫永遠是登不完的婚典廣告,我們漸漸變得挑剔起來,路太遠不去,窮人家不去,太早太晚太陽正當頭的場次,也不去。

直至有那麼一天,我們物色了報紙中縫一個距離住家不太遠的婚典,時間安排得不早不晚,看樣子賓客還很多,新人們也大力操辦的模樣,就一邊晃著屁股聽著MP3一邊從洗車店取來車,朝著目的地飛馳而去。

到了地方我們看後嚇了一跳,居然是個警察之家!新人是一對警署的情侶,參加者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條子。去還是不去?Alex正猶豫不決,而被冒險精神、沾沾自喜衝昏頭腦的我,打著響指頭也不回地就閃身進門。

在婚典上,一開始的我們還儘量保持低調的神態,到了新人切蛋糕時,我們忘了潛在危險,又像過去那樣擁抱敦實的新郎和親吻迷人的新娘,不料這一舉動,卻被新人的老爸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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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擎著個香檳杯敬酒,來到我們跟前,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問我們是不是布朗士(紐約一個區)他兒子警署的同事?我們對新人的情況一無所知,為了不暴露就隨便瞎扯在其他地方上的炮局工作。老頭和我們閒聊幾分鐘後,朝我們舉舉酒杯,轉身離去。

婚典臨近結束時,我們按照常規提前離開警察之家,去停車場拿車。老頭冷不防地從斜刺裡出來,站在遠處看著我們,僅僅是笑了笑,聳肩說道:“其實不用這樣,陌生人的善意,對我兒子也是幸運的祝福。”

我們當時就知道,被人揭穿了。雖然場面十分尷尬,但依舊努力笑笑,快速駕車逃離。

自打那次後,我們不敢再輕易亂來,即便有不錯的婚典,也預先調查好了再去。自從那次被人揭短奪氣之後,每一次婚典我們都會臨場發揮大失水準,就似厄運纏身般事事不濟。總之沒了心情,作案也不再頻繁。

幾周後的某夜,住家附近的電纜變壓器讓一群未成年童黨破壞,整片社群頓時陷入黑暗。

我一瞧這大好光景,此刻不動手,時機不再來!弄醒已經睡下的Alex直奔附近一家大超市。到了地面就瞧見,玻璃門已被砸爛,門裡門外早有一群人在盜竊,往家裡搬東西。我們拉過一輛超市車,帶走許多的食物。麵粉、奶製品、灌腸、紅酒和水果。急急忙忙拿回家又來取第二輪,正在裡面滿頭油汗搬得很起勁時,突然靠門的盜竊犯們大喝一聲,紛紛奪路而逃。

幾個原本在門口負責接應的粗壯老黑,眼見是跑不掉了,索性高舉雙手在超市門前演說,振振有詞地怒斥政府不作為導致底層貧民不得不自我解決溫飽。而Alex利用我的視覺優勢,從超市背後的小門竄出,我們才剛跑沒多久,就看見一輛早已停在邊門外的警車呼嘯而至,直追著屁股咬過來。

眼見再也無路可走,我急中生智,故意放慢腳步,讓身後的警車搽到,順勢一頭滾在路邊溝裡,然後裝出一付不省人事的模樣憋點牙血,將自己抹成個大花臉。與此同時,車門開啟,裡頭下來三個Cops。

“是你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微微睜開眼,見一個白人警官正慢慢地將槍收回槍套裡。這個人我認識,就是那個帶給我們無限厄運,婚典上的老頭。

其他兩個警察一個在對著通訊組喊話,另一個則問要怎麼辦,原來老頭還是Sheriff(警長)。警車撞傷手無寸鐵的疑犯,不管是無意還是故意,始終有著許多負面影響。更何況,還是在這片市民成分複雜種族矛盾激化的Block(街區)。

於是老頭自己開車,親自送我們上醫院,其他條子則各去忙各的。哪知開過幾條街到了個僻靜地方,他停下車開啟手銬,竟然將我們放了。他和婚典那次一樣,心知肚明我們是怎麼回事。

我依舊記得老頭那天對我們說的話,他說:每一個剛到紐約的人,都不容易,我們的窘迫他切身體會過。他不需要知道我們來自哪裡,也不想知道我們在超市裡到底順了多少東西。超市有保險公司的保單,而我們的人生就只有一次,如果因為這樣的小事就將我們辦了,丟到那滿是大鱷的拘留所裡,出來後我們只會變得更加操蛋。

最終他提供了一份不需要被記錄身份的工作,縣警署的解屍工,解剖醫官的日間助手。我們逐漸生活正常起來,不再從事非法勾當。當然我們之後又做過許多的其他工作,但如果沒有他,我們將繼續逗留在人生最灰暗的角落裡。

那時,我與Alex常常會談起他,認為我們的相識實屬偶然,並無深厚基礎,倘若住在一塊只能越過越差,遲早會有一天被迫分道揚鑣,並懷著彼此不快。而老頭帶給了我們的,是一份始終以善意去看待整個世界,不以古板法理去判定他人好壞,太多時候,世事無常本區分不了什麼是絕對的善惡,在原則之外還有人性和道義,去釋解、寬容、博愛,這才是人生的最大快樂所在。

在羅馬水道裡,當梵蒂岡警衛被人槍殺,我們忘了他是追兵,一心想要救回他。在反覆被傭兵羅梅洛羞辱後,最終帶著她活著離開的還是我。敵人?絕對性的敵人?這一概念,在我腦子裡變得越來越無稽,越來越淡薄。

深邃黑暗的洞窟深處,傳來的槍聲,讓站在羅馬式重木城壁前的我們不由大吃一驚,沒等緩過神來,又是“啪啪”兩聲!Alex道出之前跑開的原因,他被一件有趣的事吸引,十分有可能與那個在地底深處打槍的人有關。說完後凝視著我,在等我的表決。

“不論這人是敵是友,他現在極有可能孤立無援。”我話才剛說出口,Alex已經一個箭步飛跑出去。他不會猶豫片刻,他早已做好了隨即而動的準備。

洞窟裡比起之前任何一刻,都更顯炎熱。不斷拂面而來的熱風,猶如四十只空調排風扇對著你猛吹。而越往裡走越讓人受不了,熱得我不僅僅渾身上下都是臭汗,連屁股溝裡也溼透。

進入岔道後沒多久,Alex便開始跑得跌跌撞撞起來,速度越來越慢,若不是我多次伸手扶住,他恐怕早摔得門牙崩裂。雖不開口,但我知道環境正變得越來越暗。如果之前還有光線,說明距離入口並不遠,洞窟裡還有山壁與石道內的氣狀孔洞。這些隱蔽在死角的小裂縫,採光點集中,多少能給進去的一段山洞帶來光亮。

而現在地勢持續往下,我們幾乎跑在斜20度的坡道上。前路漫漫,僅憑槍擊的聲音,我們辨不了方向。而且,槍響之後,洞窟裡又恢復死寂一片,什麼聲響都不存在了,我甚至開始懷疑,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

“這樣不行,如果不用皮鞭牽著,不僅跑不快還容易耽誤事。”我一把拽住他,示意緩行,道:“要不要先捆上?”

他搖搖頭,表示可以應付。我猛然想起,入洞前如願以償地分到一隻屬於我自己的,黑衣人專用綜合機。過去的我總是為沒有這東西而耿耿於懷。換做是你,做著最危險的前沿工作,卻在待遇上,僅僅是個編外人員,心裡始終平衡不起來。

雖然機組仍在除錯,但這臺機子上有個別功能是獨立的。例如它可以拍攝視頻錄像,還可以被當成電筒來用。想著,我翻出綜合機,開啟之後出現功能選擇。按下手電,頓時一片鮮藍的光亮,刺激地我淚水都湧了出來。

而就在我開啟手電這一當兒,突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起來。原先裝這部綜合機的口袋,我往裡踹進去Alex的半截子巧克力,而之前我取出巧克力時,並未感到裡頭有機子,我甚至都忘了還有這玩意兒。趁著Alex回頭來看是什麼東西這麼亮的機會,我和他相互對了對,發現他也曾一度感到綜合機不存在過。

“我當時在想,這玩意兒還需要除錯,帶著和沒帶著都一樣,就忘了它的存在。而遺忘了它之後它好像就真的消失了。”他想了想說道。

“那你起先拿著的那副光學眼鏡哪?就是夜視眼鏡,你不是藉口說要試試好不好用才拉著我進洞的嗎?”我指指他渾身上下的十來個口袋,示意他翻找一下。

“我進洞時就試過了,和機子一樣,高科技的東西受環境的限制,常常不如意。誒?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玩意兒你瞧,我放在這個口袋裡。”他說著一愣,打胸前口袋裡取出眼鏡,同時帶出一個煙盒和打火機。他停下腳步,對我擺手道:“先別走稍等一下,我要捋一捋頭緒,這也說不通啊,剛才好像眼鏡也一起消失了。”

我沒覺得眼鏡煙盒有什麼異樣,不由湊近去看。只見他舉起打火機,是那種一次性消耗完就扔掉的打火機,滑輪,火石,在赫希利斯小餐廳吃飯時販煙機前隨便拿的。煙是與我一樣的555,總之我看不出問題。

“你看,眼鏡表面那麼細潔,大滑輪的打火機,稜角分明的煙盒,你就算再不愛惜‘河邊’給你配備的裝備,也不會放在一起吧。之前,我的煙盒與打火機一直是揣在褲兜裡的,對,沒錯。將你從地上拉起來後,我打那掏出煙盒,以後為了方便拿,我順手放在胸前的大口袋裡,也就是放眼鏡的揹包內。忙亂一陣我忘了眼鏡包的存在,所以感覺不到裡頭有東西。如果碰到它,我就將放回褲兜裡。”

我的綜合機,他的眼鏡,都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透過彼此之間的核對,我們忽然發現了這個細節,或許對解夢極其重要。曾經吃不完的巧克力,那些我們記著的東西現在都消失了,而起先本該有的東西因為我們的遺忘無端消失一陣,現在再次回來了。我不知道目前到底是處在夢幻中還是處在現實裡。總之,現實裡的東西開始一點點融入進來。

我將我的綜合機提給他,讓他暫時當成電筒用,繼續往下走。這部機子光電筒功能就有許多選項,不僅僅可以變化冷暖光,顏色選擇,還有短波紫光功能。按照五人組老大說過的原話:孩子們,當你回過頭看一下人類走過的足跡再來展望當今人類的高度科學成果,你會感慨被矇昧得太久。當你自以為已掌握百科大全般的現代知識時,正可憐得像史前一隻蝸居的動物,時至今日,科學爬升到達的高度,你知道的僅是冰山一角。

這付微量型夜視光學眼鏡,是他全部的智慧結晶,雖然還未面世,但功能之齊全,用途之廣泛,已經遠遠超越當代軍事對光學理解的遙遠未來。入洞前我曾聽他簡單介紹過用途及功能,除了它無法像我那樣可以透視外,夜視、UV線探測肉眼瞧不見的足跡等等,幾乎無所不能。想著,我問他要過眼鏡,一邊走一邊擺弄,想仔細瞧瞧這玩意兒。

眼鏡讓我們的體溫,以及洞窟內超乎尋常的熱風弄得都有些燙手了。我接上電池包,兜頭戴上開始研究。最早跳出的,是溫度計,105華氏度(等於41攝氏度),Loading過後,進入提示選擇頁面。不過不好使,任何一個選項都被鎖著,只能看見電量是70%,按照正常狀態可以持續使用7小時。

走過這段斜坡,地面開始變得平緩。而四周的石壁開始有了巨大變化,岩層不知因何緣故,變得極度毛糙,滿是突兀彈出的尖椒,就像裱花鮮奶蛋糕一樣。它們不是單純的整塊突起,而是由一個個圓形片狀物疊加在一塊組成。用手觸碰,竟絲毫不扎手,比起之前的石壁還要柔軟!這讓我和Alex如墜五裡霧裡。

這麼高溫的洞窟,極有可能會是一座火山隧道,按照常理,洞壁岩層應該顯得十分堅硬才對,岩脈裡該有的是帶著氣孔的火山石,曜石,大量石英石,甚至還會有寶貴的翡翠。黑暗當中若走得不小心十分容易割傷。而這種軟綿綿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會不會因為這裡的空氣質量有問題造成這種地貌?我試著打燃打火機,雖然熱風拂過被吹得顫顫悠悠,卻絲毫不受影響。空氣裡漂浮著一股硫磺的氣味,就像很酸的尿液那般,我們知道已經探進去很深了。

沿路走來,什麼爬蟲都見不到,地上連一隻螞蟻都沒有。整片洞穴裡乾淨異常,腳下一直出現的糞便石片到了斜坡過後就徹底消失,恢復成紅色的細沙泥土。我們不由越走越奇怪,這毫無規律啊?Alex說那是動物糞便的乾結,數量如此之多,說明排洩這種乾結物的動物數量極多,而且體積龐大。透過乾燥巖洞的熱風風化,糞便被粉碎成石片狀碎屑。而為什麼動物們都瞧不見?留下這些糞便的傢伙們都跑哪裡去了?

然後是隱約聽見打槍,如果地底深處真有這麼個人,他打槍是在對付什麼?我推推Alex,讓他詳細形容下自己所觀察到的那件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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