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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櫻落

“櫻落如血,刀心無殤。”--渡邊白柳

喬拉望著遠處那由於爆炸產生的爆炸雲,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她的心頭。

“白修,發生什麼事了?”喬拉對著聯絡器喚道,可是沒有任何回應。喬拉不知道,此時的深夜主腦已經由於過度悲傷而陷入了暫時的崩潰狀態,整個深夜系統已經癱瘓了。

“我們要去支援嗎?”列昂尼德抬著激光炮問喬拉。

喬拉猶豫了一瞬間,然後搖了搖頭:“既然我們這邊沒有遇到對陣的敵人,就說明其他三支隊伍都已經開始對戰了。這樣一來我們的任務就只有一個。”

“潛入並奪走薇莉兒和鬼溼婆。”說完,喬拉深呼吸了一下。

花燼看著喬拉,她明白喬拉內心其實非常焦慮。花燼向面前的這扇門走去,她推了推門,果然鎖死了。

“小花,讓開。”列昂尼德將激光炮一把扛在了肩上,眯著眼瞄準了門。

花燼和喬拉見狀後退了一段距離,列昂尼德扣動激光炮的扳機,一道耀眼的光芒從炮口迸發出來,強大的熱能瞬間便燒穿了研究所的門。

激光炮漸漸冷卻,列昂尼德放下炮往門內望去。門上那個缺口的邊緣還處於熾熱的熔融態,紅熱的鐵漿從缺口上方滴落到雪地中,騰起一縷縷青煙。在門內的黑暗中,列昂尼德看見似乎有誰正向外走來。

“鐺!”渡邊白柳將手中的刀一橫,接下了商夜的黑刀,火星從兩刃相接的地方跳躍了起來。

渡邊白柳輕輕一壓手腕,將商夜的黑刀挑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突進了一步,從下往上將刀一提。

“嗡--”的一聲,渡邊白柳的刀尖一閃,已經往後閃避了的商夜的面具應聲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劃痕。

商夜向後跳了幾步,用手摸了摸自己面具上的刀痕。

幾分鐘之前,林婭和渡邊白柳來到了研究所正門與商夜正面交鋒。由於林婭的能力與“惑亂”不同,林婭的幻象必須是在確定了對方視線之後才能透過散發腦波刺激視神經發動,所以林婭對於雙目失明且戴著一副面具的商夜幾乎毫無戰鬥的辦法。

由於林婭的戰鬥力較為特殊,所以周臣不敢貿然讓她去往任何一個方向,如果遭遇了林海那必然是必死無疑。所以經過考慮,周臣讓林婭跟著渡邊白柳前往正門作戰。

從戰況看來,周臣的決定是明智的。渡邊白柳和商夜戰鬥了幾個回合後暫時還分不出上下。同時,來自白修和蘇九生的那個方向傳來的巨大爆炸聲讓渡邊白柳很是在意,加上聯絡不上隊友所以也無從知道各隊的情況,渡邊白柳有些不安。

渡邊白柳趁著商夜後退的這一個空檔側過頭一瞥,對著身後的林婭說:“林婭小姐,你能不能去蘇先生那邊看一下。”

林婭點了點頭:“那這邊就交給你了。”

渡邊白柳握著刀柄微微轉動了一下刀刃,目光重新落回商夜身上:“嗯,放心吧。”

林婭也沒有多言,直接從研究所左側向白修和蘇九生所去往的後門繞去,她知道自己將會經過羅傑隊長負責的戰鬥區域,所以越是接近研究所的左門也就愈發小心謹慎。

落雪依舊,渡邊白柳和商夜對立著站在無聲的飄雪中,月光照在兩人的刀刃上反射出淡藍色的寒光,他們就像兩位正在決鬥的武士。

“商夜,對吧?”渡邊白柳用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握著刀柄,“我從赤帝那裡聽說了你的事了。”

“所以你是要同情我嗎?”商夜一把摘下裂開的鬼眼面具,兩隻狼眼無神地向渡邊白柳瞪來,“你剛剛可是做出了一個無比錯誤的決定。我本來覺得你們兩個如果一起上的話我還不一定能應付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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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重將尊嚴寄託在刀上的人,所以這場戰鬥只會有你我二人。”渡邊白柳將刀尖指向商夜,“況且,對付你,我一個人足矣,不勞林婭小姐動手。”

商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哦?”

商夜閉上雙眼集中精神又感知了一遍,確認了自己剛剛的判斷是無誤的。

“令我意外的是,沒想到林海這麼快就被幹掉了。”商夜睜開眼,他雙手握刀將其置於身側,“不過也值了。”

渡邊白柳聞言,心中先是一喜,然後瞬間又一涼:“……‘值了’是什麼意思。”

商夜翹起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蘇九生死了,白修估計也快不行了吧。”

“什麼!”渡邊白柳渾身一顫,他覺得全身上下彷彿一瞬間被一股強電流擊穿了,“蘇先生他?!怎麼會……”

“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我可是要攻過來了!”商夜將重心往下一沉,口中默唸道,“‘鬼追!’”

商夜迅速貼近渡邊白柳,他的身體向前傾斜得厲害,步伐輕到雪地上都幾乎沒有留下痕跡。

渡邊白柳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他回過神來時商夜已經近在眼前了。

“唰!”一道漆黑的刀光橫著一閃。

鋒利的黑刀如同切開薄紙般切開了渡邊白柳的軍服,渡邊白柳連忙往後退去,黑刀的刀尖還在渡邊白柳的小腹上劃了一下。鮮紅的血順著黑刀的刀刃甩了出去,飛濺在了渡邊白柳身側的雪地上。

商夜沒有停下手中的刀,他繼續向前追去,手腕上下一翻,黑刀接著從下往上劈向渡邊白柳。

好穩的動作!渡邊白柳一咬牙反身一躍,黑刀的刀尖貼著渡邊白柳的下巴斬了上來。渡邊白柳順勢雙手撐地讓整個人在空中騰了一圈,雙腳落回了雪地上的同時提刀向前猛地一衝。

商夜沒有料到渡邊白柳也居然對著自己衝了過來,他握著刀正面斬向渡邊白柳。

“鐺!”兩把刀刀刃相接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火星四下飛濺。

渡邊白柳和商夜抵著刀對峙著,兩人的力氣不相上下。幾乎是同時,兩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於是場面又重新迴歸了之前的對立景象,不同的是渡邊白柳的腹部已經被血跡浸染。

這點程度還不礙事。渡邊白柳知道傷口並不深。

“漂亮的攻勢。”渡邊白柳勉強笑了笑。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商夜挪了挪腳步,靴前推起一層積雪,“有意思。”

“那麼接下來換我攻過來了。”渡邊白柳將刀尖輕輕劃過腳邊的積雪,他的目光中忽然閃過一絲殺意。

渡邊白柳用右手反手握著刀向商夜緩緩走來,銀色的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反手握刀?商夜眉頭一皺,他不知道渡邊白柳到底要幹什麼。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以攻代守吧!”說完,商夜腳下生風,一瞬便來到了渡邊白柳面前,手中刀光一閃。

“嗡--”的一聲振鳴,只見空中的飄雪彷彿被輕風斬開了一般晃動了一下,然後接著落了下去。

商夜呆立在原地保持著斬擊的動作,而渡邊白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商夜完全沒搞清楚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刀確確實實有斬到了東西的手感。

商夜突然一怔,他發現渡邊白柳的刀此時是被左手正握著的。

“天心御劍流,”渡邊白柳輕輕念道,“‘引水’。”

商夜突然覺得臉頰上一癢,他伸手摸去,一種溫熱粘稠的觸感順著他的指尖傳至全身。

商夜的臉頰上被劃開了一個平滑的切口,血正從那切口中流出。

“收手吧,你根本贏不了我。”渡邊白柳轉過身看著商夜,“如果我剛剛瞄準的是你的頸動脈,你現在就只有等死了。”

“開什麼玩笑!”商夜死死握住黑刀往後一斬。

渡邊白柳搖搖頭,以極快的速度將刀反手握在了左手中。

“嗡--”猶如微風拂過春水發出的一聲低吟,渡邊白柳以左腳為軸心將身體向右一轉,把反握在左手中的刀順勢一帶,刀身輕輕碰了一下商夜的黑刀將它微微彈開了一些。渡邊白柳沒有停下,他的身體還在旋轉著,他突然鬆開反握著刀的左手,腳下一發力直接扭過身來,右手以極快的速度接住了還停留在半空中的刀的刀柄,俯身躲過了商夜的斬擊後從商夜的右側一閃而過,刀鋒直接劃過商夜的身體。

只有一瞬間,所有的動作在一瞬間內便結束了。商夜又愣在了原地,他確確實實感覺自己的刀碰到了渡邊白柳的刀,可是此時渡邊白柳又再次站在了自己的身後,而且自己的腹部居然多了一道細細的傷口。

“‘引水’。”渡邊白柳輕輕嘆了一口氣,回過身來,“商夜君,夠了嗎?”

商夜依舊背對著渡邊白柳,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渡邊白柳……你這是在侮辱我嗎!”

商夜忽然回身,腳下一震,濺起一層積雪。

“‘鬼絕’!”商夜的黑刀裹挾著一股風從正面向渡邊白柳襲來,刀身所過之處連飛雪都振開。這一擊速度和力道都和之前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渡邊白柳抬刀一擋,他的眼前火星一閃,這一斬的力道讓他的虎口生疼。渡邊白柳想和之前一樣退步後尋找空檔予以反擊,可沒想到商夜的速度快到讓渡邊白柳根本拉不開距離,只好不斷揮刀來與商夜對抗。

商夜像一隻嗜殺的鬼一樣貼著渡邊白柳,手中的刀如同無數條漆黑的遊蛇一般上下翻舞,尋找著渡邊白柳的紕漏之處下口。

局勢變化得太迅速,讓渡邊白柳一時間有些適應不過來。

太快了,白修在訓練時使的刀法根本不能跟這個相提並論!渡邊白柳感覺眼前有無數漆黑的刀刃從不同的方向向自己襲來,每一刀都足以致命。

漫天飛雪間,只聽見無數聲刀刃碰撞發出的脆響,渡邊白柳和商夜以令人眼花繚亂的刀法互相廝殺著,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血濺在了純白的雪地上,慢慢在細密的雪晶間滲透開。渡邊白柳的身上被砍出了十多條傷口,而商夜依舊瘋狂地斬著,身上沒有再多出任何一條傷口。

渡邊白柳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被亂刀斬死,已經沒有時間給他思考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商夜正殺到興頭上,忽然驚訝地發現渡邊白柳竟然閉上了眼。

“放棄了嗎!”商夜獰笑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更迅猛了。

渡邊白柳閉上眼之後幾乎沒有了防禦力,商夜的刀瞬間又在渡邊白柳身上留下了數條深淺不一的傷口。

“給你個痛快!”商夜突然緩了一下刀,他瞄準了渡邊白柳的心臟猛地一刺。

渡邊白柳忽然睜開眼,手中的刀一甩,只見銀刃一閃,渡邊白柳竟然橫著將商夜的刀硬生生彈開了,火花飛濺,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這……”商夜反應極快,他順勢往後一退,躲開了渡邊白柳接下來的一擊,又向後退了幾步,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下。

“‘心眼’。”渡邊白柳也不斷喘著氣,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傷口疼得讓他吸了一口氣,“有時候,眼睛會迷惑人的判斷力。”

商夜握著刀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超強度的連斬對他的手臂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月涼如冰,雪落似塵。渡邊白柳和商夜站在這沉淪的夜色中,他們都明白,接下來的一擊將會決定勝負。

“商夜,你為何站在這裡戰鬥,只是為了報恩嗎?”渡邊白柳抬眼看著商夜,呼出一口口白霧。

商夜勉強地笑了笑:“除了戰鬥,我再找不到任何聽見自己心聲的方式了。”

“對我而言,戰爭的意義在於永不停歇地拷問自己。”商夜抬起頭,月光照進他那雙青黃色的狼眼中,折射出異常詭豔的色彩,“命運曾經奪走了我賴以為生的東西,可它沒有擊敗我,我已經沒有什麼懼怕的東西了。而很可悲的是,心中沒有畏懼的人往往是最空虛的。”

商夜咧嘴一笑,將黑刀扛在了肩上:“渡邊白柳,你很強,但是還不至於強到讓我懼怕。當我從你的刀法裡感受到了含蓄和憐憫的那一瞬間起,我就知道我和你不是一類人。”

“我也終於明白你的刀法為何如此直率了。”渡邊白柳抬起刀,他看著自己手中的刀,腦海中浮現出櫻花花瓣漫天飄零的場景,“我的這把刀名叫「櫻落」。商夜,你應該知道大和的那個傳說吧?櫻花的花瓣本是純白的,因為吸收了埋在樹下的屍體的血液才變成了淡紅色。”

“飄落的櫻花雖美,卻是用鮮血澆灌出來的。刀本是銀白色的,卻非要用人的鮮血將其染紅,為什麼呢?”渡邊白柳握緊了手中的刀,“用戰爭強行換來的土地上雖然能栽滿櫻花樹來裝作一片和平安穩,可每到落櫻之時,卻無法掩藏那埋於地下的森森骸骨。”

“我所使用的天心御劍流刀法原本是作為醫術刀法傳承下來的。”渡邊白柳抬起頭看著商夜,“是為了撫平傷痛而存在的刀法,不是為了流血。”

商夜這才注意到,至始至終,渡邊白柳那把銀刃上都未曾沾上一絲血跡,即便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那刀身依舊白得耀眼。

“我將我的尊嚴寄託於刀上,不是為了無盡的流血戰爭,而是為了安穩的和平。”渡邊白柳的雙目堅毅有力,像極了蘇九生的眼神,“商夜,來結束這場戰鬥吧,讓刀來說話。”

“渡邊白柳,”商夜將刀從肩上放下來,偏著頭笑了笑,“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上,我不遺憾。”

說完,商夜提著刀向前猛地衝刺,勢如破竹。而幾乎同時,渡邊白柳也握著刀迎了過去,腳下掀起一層雪浪。

就像兩道閃電擦肩而過,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兩人同時從對方身旁掠過並停下了腳步,捲起一陣風吹散了飄雪。

渡邊白柳和商夜都背對著對方,只聽一聲細微的響聲,渡邊白柳手中的櫻落忽然裂開一個縫隙,那縫隙逐漸在刀身上延伸開,但並沒有讓刀斷掉。櫻落的幾塊細小的碎片閃著光墜落到了雪地裡,和這片純白融在了一起。

渡邊白柳一邊緩緩將破碎的櫻落收入鞘中,一邊輕念到:“天心御劍流……”

商夜沒有說話,他的右手小臂上忽然滲出一圈細密的血珠。

“‘移花’。”

隨著這兩個字一出,櫻落剛好收回鞘中,鐔磕在刀鞘上輕輕發出“喀”的一聲響。

一層鮮血噴湧而出。

“咚。”一聲悶響,商夜的斷臂掉落到了雪地上,右手中還握著那柄黑刀。

鮮血從手臂的斷口噴湧而出,將那片雪地染成了鮮紅色,溫熱的鮮血慢慢浸入雪中,一點點變成了櫻花花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