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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繼承

“真正骯髒的不是慾望,而是建立在慾望之上的迷失。”--鬼溼婆

薇莉兒走出研究所的時候,花燼依舊抱著喬拉哭泣著,而原本倒在一旁的列昂尼德已經勉強地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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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昂尼德聽見了薇莉兒的腳步聲,他側過頭看見薇莉兒的手中握著一個牛皮紙包。列昂尼德張開嘴剛想說什麼,卻見薇莉兒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她徑直走向了喬拉和花燼。

“你到底要做什麼……”列昂尼德完全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花兒,讓開。”薇莉兒站在花燼面前輕輕說道。

花燼抬起頭怒視著薇莉兒,她的眼裡閃動著淚光:“薇莉兒,為什麼你要一次又一次奪走我的東西。”

薇莉兒看著花燼的雙眼,她錯開了花燼那灼熱的目光,望向了面色如紙的喬拉,嘆了口氣。

“花兒,一直以來我都沒能好好跟你說說話。”薇莉兒垂下了目光,“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將宋傲從你身邊奪走,又是因為我而導致了周臣的離開,那麼多人犧牲,全部是因為我的存在。”

“我知道的,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薇莉兒抬起頭重新看向花燼,眼神透出無盡的悲傷,“但是花兒,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只靠雙眼就能瞭解的。”

花燼聽不懂薇莉兒的話,她只覺得自己看著薇莉兒的雙眼時,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中翻湧,一種沉入深海的孤獨感從薇莉兒的眼神中傳達到了花燼心裡。

“放心吧,這一次我沒有奪走你身邊的任何東西。”說完,薇莉兒俯身從花燼懷中將喬拉的屍體抱起。

薇莉兒抱著喬拉走了幾步,她突然回過頭看了一眼呆坐在自己身後的花燼,然後縱身一躍,捲起一陣飄雪消失在了花燼面前。

花燼的眼前飄過飛雪,她喃喃道:“她沒有……奪走嗎?”

“花燼!”列昂尼德的一聲斷喝將花燼從思緒中呼喚了回來。

花燼猛地站起身四下望去,已找不到薇莉兒的身影了,她面前的雪地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連腳印都沒有。

“嗞--嗞--”列昂尼德試了試聯絡器,依舊是一陣嘈雜。

“列昂尼德中校,拜託你留在這裡聯絡大家,我去找薇莉兒。”花燼說完,她俯下身將手置於身後,手上的風神手套將花燼身後的空氣連同這漫天的風雪一齊吸入並進行了壓縮。

“嘭!”一股巨大的風壓從風神中被釋放出來,狂風推進著花燼的身體向薇莉兒消失的方向極速衝去。

列昂尼德看著花燼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把目光移向了被自己用鐳射炮轟開的那扇研究所的門。

“我也不能閒著啊……”列昂尼德吃力地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根雪茄叼在了嘴裡,然後踉蹌著向落在雪地中的那把鐳射武器走去。

殺死科萊克斯之後,白修差點因為反噬而殺死張肅仇,好在他尚存著一絲意識,並沒有釀下大錯。

荒月和夜風落地後,白修的身體依舊是那副怪物模樣--他的雙眼依舊是駭人的幽綠色,黑色的皮膚上嵌著如同咒文般的血絲,從肩膀上還生出了兩條長度詭異的手臂,即便白修站直身體,那兩條手臂也能垂到地面上。

白修的意識依舊不是很穩定,他對張肅仇和羅傑的一舉一動異常警覺。

“白修。”張肅仇傷感地看著變成這副模樣的白修,“他之所以變成這樣,難道是因為聽見了喬……”

羅傑趕忙捂住了張肅仇的嘴,低聲道:“你還想被他用刀指著嗎!”

張肅仇重重地嘆了口氣。

羅傑望向研究所牆壁上那個被亞伽砸出來的洞,他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獵戶和林婭,又看向亞伽的屍體,最後將目光落到了張肅仇被扯斷的左臂斷口上,斷口已經被張肅仇用一層骨質包裹了起來。

“張肅仇,我們回去吧。”羅傑拍了拍張肅仇的肩膀,“我們把大家送回到運輸機上的醫療艙裡後再來吧。”

張肅仇環顧四周,點了點頭,隨即又看向白修:“白修怎麼辦?”

“救人要緊,我們只好先把他留在這裡了,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根本沒辦法控制。”羅傑拾起地上的黑槍放入腰間的槍套中,然後試了試耳邊的聯絡器,“但願通訊能盡快恢復,這樣我們就能把白修的情況告訴其他人了。如果白修他以現在這副姿態出現在其他人面前,說不定會被攻擊的。”

張肅仇還有些擔心,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突然聽見白修發出了一陣沉悶的低吼聲。

張肅仇和羅傑看向白修,只見白修正死死盯住研究所牆壁上的那個洞,他突然提起刀朝著研究所一步步走去,就彷彿裡面正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他一樣。

“白修!”羅傑上前想要抓住白修的肩膀,可他的手伸到一半卻又停住了。

羅傑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貿然接觸白修會不會讓白修再次暴走。

白修弓著身子慢慢走進了研究所內,羅傑和張肅仇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牆壁上的洞口之後。

羅傑一咬牙,他回身一把抱起亞伽的屍體和獵戶,然後衝張肅仇喊道:“還等什麼!快走!”

張肅仇猶豫了一瞬,然後單手將躺在地上的林婭托起並靠在了自己肩上,跟著羅傑一起穿過樹林向運輸機所在的方向跑去。

待張肅仇和羅傑走後,周臣從樹林的陰影裡安靜地走了出來,他把斗篷的帽子往後一掀,揹著槍看著眼前的研究所,深吸了一口氣,向內走去。

而與此同時,先前走進研究所的白修走到了研究所的地下,他站在了一扇門前,這扇門被密碼鎖封鎖住了,看起來非常牢固。

白修將手放在門上推了推,發現推不開,白修後退半步發出一陣低吼聲,突然以極快的速度伸出那兩條奇長的手臂不斷刺向這扇門。一陣猛烈的破壞過後,這扇被重重加固的門輕而易舉地被白修撕裂開。

門後一片漆黑,白修走進門內,藉著從門外投進來的光線才慢慢適應了這黑暗中的景物。

這不見天日的房間裡,鬼溼婆穿著特質的拘束服躺在房間中央的一臺類似醫療艙的機器中,透過機器的透明罩可以看見他的身上插著不少軟管,一旁的儀器裡正顯示著鬼溼婆的生理狀態和身體透視圖,似乎他被囚禁在這裡的同時也在被密切監視著。

白修緩緩向鬼溼婆走近,他站在那臺棺材般的機器旁看向躺在裡面的鬼溼婆。

鬼溼婆緩緩睜開了他額頭上的那只眼睛,他的瞳孔受到光線的刺激收縮起來。鬼溼婆把目光慢慢轉向白修,在看見白修的一瞬間,鬼溼婆的雙唇顫抖了一下。

“安氏族人,你終於來了。”鬼溼婆把三隻眼全部睜開,他打量著站在玻璃罩外的白修,苦笑一聲道,“你的這副模樣可真是……讓我很懷念啊。”

白修發出一聲威懾性的吼聲。

“你最終還是毀了自己。”鬼溼婆嘆了口氣,“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所以我就試試看能不能暫時抑制你的‘神性’吧。”

說完,鬼溼婆默默閉上了三隻眼。就在鬼溼婆閉眼的一瞬間,白修的瞳孔猛地一擴,他的身體忽然開始顫抖起來。

“呃……”白修丟下刀,他倒在了地上蜷縮著身體,纏繞在白修身體上的黑色血蝸開始從眼角一點點褪去,他的虹膜也慢慢變回了乾淨的棕色。

“我到底……”白修的臉慢慢恢復了原本的血色,他咬著牙站起身,扶著身旁的機器大口大口喘著氣。

鬼溼婆聽見了白修的聲音,他重新睜開眼看著白修,只見白修的脖子以上已經恢復了正常,可是他的脖子以下依舊被黑色的血蝸吞噬著。

“看來我也只能抑制到這種程度了。”鬼溼婆虛弱地喘了口氣,“白修,還認得我嗎?”

“鬼溼婆……”白修看著鬼溼婆,他的意識正在漸漸恢復。

白修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重新看向鬼溼婆:“我還能模糊地記得一些片段,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居然在‘神化’了之後還能有殘餘的記憶,了不起。”鬼溼婆的語氣有些驚訝,“看來你作為人類的執念很深啊。”

“執念……”白修忽然記起了什麼,他撿起兩把刀猛地站起身來,“喬拉她!”

白修踉蹌著回過身想朝門外走去,可他沒走幾步,剛剛褪散到脖子以下的黑色血蝸突然開始重新向上侵蝕。

“這……”白修的意識突然模糊了起來,他跌坐在了地上。

“我勸你現在別離我太遠。”鬼溼婆盯著天花板說,“即便是我也只能透過近距離產生共鳴的方式抑制住你體內的‘神性’,你離我越遠,共鳴的程度就越小。”

鬼溼婆接著說:“你放心吧,那個叫喬拉的姑娘不會有事的,那個女人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

“神性……你到底在說什麼……喬拉她怎麼樣了……”白修把身體向鬼溼婆挪了挪,黑色的血蝸果然又褪去了些許。

“你現在的身體,和神族已經沒什麼區別了。”鬼溼婆躺在機器內平靜地說道,“當年我在你爺爺的血液內種下了神族基因的種子,於是神族基因便隔代遺傳到了你的身上,被你繼承了下來。”

“神族基因……你是說‘修羅’嗎?”白修愣住了。

“‘修羅’只是我給它命的名而已。你們所有基因武器的名字都是我取的,畢竟你們人類的語言和我們的語言是不同的。”鬼溼婆輕聲笑了笑,“你身體內的‘修羅’和一般的基因武器不同,它不僅僅是能強化身體那麼簡單的。”

“當神族基因被完全啟用的時候,它就會吞噬你的身體和意識,讓你強行進化成為神族。”鬼溼婆冷冷道,“很自大不是嗎?就像是一種征服行為。”

“完全啟用?什麼才算完全啟用?”白修將荒月和夜風收入了掛在腰兩側的鞘中,然後起身看著鬼溼婆。

“完全啟用神族基因需要兩個條件,一就是將其表現到極致,簡單來說就是透過戰鬥不斷激發其潛能。”鬼溼婆看向白修,“第二就是精神狀態到達臨界點,也就是精神崩潰。”

鬼溼婆接著說:“我的部族天生就是這種三眼四手的身體,不同的部族形態也各異,但無一例外的是神族都擁有強大的力量。可是即便如此,由於戰爭的存在,我們也會去追求更強大的力量。根據神族的歷史記載,曾經有過一場戰爭毀滅一座島嶼的記錄,被抹殺的那個部族在你們的歷史記錄中被稱為克里特文明。我們曾經是受原始人類膜拜的種族,也曾參與過人類之間的戰爭。”

“但正是因為見識到了人類日漸強大的力量,數量稀少的我們才會對人類的潛力感到懼怕。”鬼溼婆搖了搖頭,“我們活過了蠻荒時代,也親眼見證了人類的進化,當然也曾是這顆星球的主宰者。可我們漸漸意識到這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神族的繁殖變得越來越困難。”

說到這裡,鬼溼婆深深嘆了一口氣。

“其實神族的滅絕是無法避免的,可是誰願意親眼看著自己的種族消失呢?過度追求力量和權力的神族部族暗中聯合人類,協助人類城邦對敵對城邦發動了一場場極其慘烈的戰爭。甚至有先祖為了穩固聯盟的地位而不惜將珍貴的‘王權’基因遺傳到了人類身上,成就了一代代人類帝王梟雄。”鬼溼婆搖了搖頭,語氣中透出深深的悔恨,“這段時間我思考了很多。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導致神族滅絕的不是人類,而是我們本身。”

“為了維持自己種族的地位而去侵蝕另一個種族,這種扭曲的生存欲就是導致我們滅絕的原因。真正骯髒的不是慾望,而是建立在慾望之上的迷失,強大的神族最後竟然作為兵器被人類的慾望奴役直至消亡,而神族心甘情願被人類奴役的原因竟然也是因為慾望而迷失了心智。”

鬼溼婆盯住白修的雙眼說:“白修,我告訴你的這一切希望你能替我記住。我希望你們不會重蹈我們的覆轍。”

鬼溼婆所說的內容實在令人震驚,白修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怎麼會?難道你覺得這種事還會在人類和死族之間重演嗎?”

“不是死族。”鬼溼婆淡淡地說,“白修,你覺得你還算是人類嗎?”

白修忽然愣住了。

鬼溼婆的臉一沉:“不僅是你,還有你身邊接受了改造的人類。他們還能算是人類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白修其實已經明白了鬼溼婆的意思。

鬼溼婆輕輕嘆了口氣,他把目光瞥向一旁:“白修,你們之所以會變成今天的模樣,都是因為我。而這個世界之所以會變得如此殘破不堪,也和神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有負於你,所以這些話一定要告訴你,至於你是否聽得進去就是你的事了。”

“對於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個女人比我更清楚,可惜她命不久矣。”鬼溼婆閉上了三隻眼。

“那個女人?就是你說的會保護喬拉的人嗎?她是誰?”白修連忙問道。

鬼溼婆微微睜開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瞟向白修:“她名為薇莉兒,我之所以能想通也都多虧了她。我被運到這裡來了之後,她經常與我攀談。”

“薇莉兒……宋傲給出的情報就是關於你們兩個的,只要帶回你們,就能找到對抗死族的方法了。我們之所以到這裡來,也是為了從宋傲手裡奪走你們。”白修一邊回憶一邊說。

“你們就算把薇莉兒帶走也無濟於事。”鬼溼婆重新合上眼,“而至於我……我活到現在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了等你,我沒有義務幫助你們。”

“可你不是說我們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嗎?”白修皺了皺眉。

“這場災難雖然與我族有關,但是卻不是由我而起的。一切都是你們人類演出的一場舞臺劇罷了,與我無關。我只不過被你們以不正確的方式在不正確的時代喚醒了而已。”

白修俯視著鬼溼婆:“你還真會替自己開脫。”

“我有罪,這一點我不否認,畢竟我殺了那麼多人。”鬼溼婆的語氣很堅定,“我唯一能接受的結局,就是死在你的手下,白修。”

白修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我不會殺了你的。我要帶你回去,完成蘇九生上校的任務。”

“這……可能就由不得你了。”鬼溼婆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的縫隙,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