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市井小民有市井小民那一套生活哲學，好像大佬們的追求動輒就要替代上神之位，或成為蘇菲大陸的最強霸主，夜痕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他更加務實一些，清楚當下的自己迫切需要什麼。
至於在練級方面，他也沒有什麼值得與裴元貧嘴的，反正裴元一如既往還是那麼坑，坑著坑著他反而習慣了，哪天要是裴元良心發現，做出一件不算坑的事，那夜痕只會懷疑這是個假裴元。
說好的海量經驗，神秘禮物點選就送，還有超級VIP專屬大禮包，統統是騙人的，只有東南西北和天元五大奇葩，不講道理追著他打。
所幸是身體裡面的始魂確實有成長，於此夜痕才勉強接受了這種粗魯的練級方式，而現在風天桃與戚涼也來了，那就是時候談正事了。
“前輩~你那個玩意，應該不是專屬吧？”夜痕笑容親切問。
那玩意是指裴元佩戴在腰側的一枚玉牌，也是夜痕此時盯著的，玉牌是仙器，只是品相猶如和田玉，才如此稱呼。
它的作用非常贊，之前不止一次見過裴元從玉牌裡拿出了好東西，夜痕就惦記上了，四次元口袋，不再是藍胖子的專屬。
“這？”裴元右手食指輕輕點在玉牌面上。
他自然清楚當夜痕露出這副神容時，肯定是想索要東西了。
只是沒有想到胃口這麼大。
這玩意的確不是專屬，卻也不是爛大街的貨色。
是稀有寶物。
放眼整個蘇菲大陸，坐擁此物者，不出一雙手。
尋常仙器出自聖地核，由仙人後裔們掌控，將採集到的因之玉礦放入聖地核的特殊建築，鑄就出所需的模型，再注入仙術，於此便有了仙器。
也有現象師搗鼓出來的仙器，工藝上與聖地核所產的雖不一樣，但本質卻沒有任何區別，仙器相當於儲存仙術的容器。
或是一次性的暗器、陷阱，抑或是反覆使用的神兵利器。
但，還有一種非常特殊的仙器，它不需要經過任何加工，天生就是仙器性質，並且內植的仙術也是固定的。
這種仙器自從蘇菲大陸的規則崩壞之後，便也成了稀世珍寶，現存下來的要麼是在大國帝王的手中，要麼則在城魂教，或自由之翼個別權貴手裡。
譬如傲雪之王的凜怒之劍，一劍過去即可冰封方圓幾十裡的大地，配以他那守護神的神術，才會導致帝國國都終年冰雪不消融。
但凡說起傲雪蒼狼帝國，人們最大的印象，不是那些穿裙胄皮靴的大老爺們，也不是帝國的兵力如何雄壯，更不是帝國那隨處可見的冰雕品，而是一名淺金色長髮的女子，雙手持寶劍傲立於蘇菲大陸第一高峰上。
這是繼傲雪狼神之外，帝國又一典型的標誌。
一尊千年下來屹立不倒的雕像，山峰也因此而得名：神女峰。
至此之後，傲雪帝國以凜怒之劍為王權象徵，持劍者，即為帝王！
此劍一旦出鞘，大地寒徹，雪白淨化了世界，萬物繼而熄止。
所以這類獨有的仙器，其價值完全抵得上覺醒後的守護神，現如今夜痕開口就要他佩戴的仙器，裴元不禁有些意外。
見過獅子大開口的，卻沒有見過活饕餮。
詫異過後，裴元不禁啞然失笑。
這市井小民，胃口足以吞天，名副其實的饕餮。
“此為芥子須彌，大千一葦，你可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回輪到夜痕小小愕然，倒沒有想到連寶物的名字都如此接地氣，只要看過幾本仙俠小說，哪會不知道這玩意？
“當然，說的就是菜芥子裡面可以容納整座須彌山，一蘆葦裡面也可以有大千世界，說白了這是一個填不滿的口袋，對不？”
“生如芥子有須彌，心似塵微藏大千。”裴元淡笑，“你不過在字意上解釋了，卻不知其精髓，萬物皆有另一面，而你所看到的，往往是最淺顯的一面，懂了？”
夜痕猛搖頭，不懂不懂，我感覺你就是捨不得，隨之攤開手，我夜痕從來不會亂佔別人的便宜，但一旦要佔便宜，也從來不會要臉皮，今個兒鐵了心看上這了。
豈料裴元卻顯得大方利落，他從容解下玉牌，離座，款步，離夜痕還有三步時放停下，伸出手，玉牌垂落，在夜痕面前晃了晃。
離得這麼近，夜痕也總算看清楚了玉牌上的圖案，內有一座雲煙遮蔽聳天傲立的大山，更有白鶴青天飛，老木幽幽深的寓景，雲海山蹤，仿若有活物悄然挪動。
如此小的一塊玉面，卻能雕刻出繁雜無比的畫面細節，顯然不是人力所能為，就算是人為也必定出自匠神之手，不愧是他看中的寶物。
夜痕暗喜不以，確認的眼神，不會有錯。
只是他沒有直接接走玉牌，一是沒有想到裴元真會這麼大方，設想過的情況裴元應該是拒絕的，二是以裴元專業坑人的尿性，還是先聽聽條件再說。
“心似塵微藏大千，我希望你記住這句話，將來有一天，你能到達的高度遠在我之上時，再回首想想這句話，我們可以非常渺小，也可以非常宏偉，在每個人心裡都有一處世界，敬畏它，才不會迷失自我。”
裴元說著，隨之微微動容，似乎很有故事的模樣，又見夜痕遲遲不接過玉牌，他嘴角微微一弧，索性將玉牌塞到夜痕手裡。
“我與你不同，或許活得比你久，很多事已經看得非常淡，不要以為我送你這等寶物，就要索要等值的回報。
你會這樣想並不出奇，我也可以理解。
倘若你因此而忐忑，那或許有件事，可以抵得上這件寶物。”
“請說。”夜痕輕輕揉弄玉牌的兩面，內心激動無比，可以收納萬物的四次元口袋，加上已經在裡面的其他寶物。
大方的人他見過，就是沒有見過這麼大方的。
“以後若你恨我時，可以想想今日相贈之情，抵消了？”
“恨？”
夜痕微愣，倒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間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
實在想不到為什麼會恨，要說之前被裴元坑去甦醒，那也不是恨，頂多只能算生氣吧？
氣消了，也就沒有舊怨了。
何來恨之說？
“決戰之事，上心些，我也算是提前支付酬勞了，他們五人由我精心挑選得來，倘若你可以贏過他們，那你也就可以離開了，至於你那些家業，若沉不下心來……
說吧，我知這寶物不足以填你那貪婪的心，能力以內，我盡可以照拂一二，這些，就換你協助我阻止自由之翼的計劃。”
裴元慢條斯理說完，就靜等夜痕的答覆。
世俗之人，自然用世俗之法最為見效。
一場買賣，說不得上誰虧誰賺，不過是各取所需罷。
至於他說的恨，適才或許腦迴路有些問題，換作以前，他肯定不會這樣說，坑了就坑了，遭人記恨也不是頭一天的事。
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坑人了。
夜痕恍然，開始他沒有明白裴元說的恨指代什麼，但聽到這，他心裡面頓時有了計較，現如今這般拔苗助長的讓他實力蹭蹭蹭上升，無非是為了對付那對兄妹。
那對兄妹或許強到毀天滅地，決戰啊，或許會被吊起來打。
甚至可能會沒有命，這就是恨的源頭？
想不到以裴元這種專業坑人的尿性，居然也會良心發現一會？
今個兒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嘍……
夜痕笑了笑，實際上他很感激裴元，只是矯情和煽情的話沒有多說罷。
前不久，他還是個小守護神，在面前的大山那是一棟棟，險些喘不過氣來。
但現在，一次面對五名祖宗級的守護神，他有了自保能力。
變化不可謂不大，這些，全是裴元贈送給他的。
當然，連同手中的寶物，所要支付的代價便是與那對兄妹決戰。
簡單來說，就是在裴元面前有兩個超級大BOSS，裴元知道憑藉自身的實力不足以撼動，於是他也要製造個奧特曼，然後去打那兩個大怪物。
“我只能答應你盡力而為，當然我也不會摸摸魚應付了事，對付自由之翼可以，本來我們就有仇怨，抹不開的，你給了我力量，由我帶刀手刃他們，這也是一種江湖規矩，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但是，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要我幫忙對付的人太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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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夜痕打了個比方。
“比如之前的我與元洗鯉那差距，那我會優先選擇保命，而不是去當炮灰，可以？”
裴元欣然點了點頭，以示認同，他也沒再多言，對於夜痕的錯誤理解，他更加沒有必要解釋什麼了，他要的就是夜痕重視這件事，牽制住那對兄妹。
也只有這樣，上神之位最後落入誰的手，就還有得一爭。
夜痕對裴元的明事理也很滿意，所謂君子之交嘛，自然先把問題說出來最好。
他站起身，面向風天桃暖暖一笑。
“天桃，送你了，裡面有很多好東西喲，還有你不是成天想要帶好多東西出門，剛好，以後就不需要苦惱了，全塞這裡，空位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