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湯突然發出一陣低笑，即使聽不懂夜痕他們在說什麼，卻不重要。
笑畢，他扼腕，目光低垂，凝視自己的左手手掌。
然後左手握了握。
“上神宮毀了也好，沒有那座破爛，我也解脫了，困在那我什麼也做不了，每天，每天就盯著前方那扇大門，想出去吶，很想出去吶…”
“現在好，我自由了，禁制對於我沒用了！”
說著就目光一瞥。
“夜痕，你要是很想從這出去，不妨就按照我的計劃來吧。”
其實他剛才就多次提到“計劃”二字，只是夜痕選擇性無視了，理由很簡單，只要還有第二種可能，夜痕完全不想鳥他，鬼知道他會不會又有什麼陰謀？
但眼下老鄉上神的辦法行不通，夜痕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寶殊，他深思熟慮一番，心道不如聽聽湯怎麼說？本想客氣一些，但下意識就說：“那你倒是快說。”
湯卻不介意，他和夜痕本就沒有什麼交情，之前又有極大矛盾，現在不打起來，對於湯來說已經是個喜訊。
“辦法很簡單，寶殊對每個在白境裡面的上神，都佈設了禁制，就算你可以撐開通道，我們也未必出的去，因為有禁制，一旦觸發了禁制，我們就會被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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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寶殊也知道，一旦我們聯手，不，不止我們，我是指所有上神聯手，那對於它來說必然很不利，所以你應該感應到了，從剛才開始，就有獄卒將那些上神統統趕走。”
“為什麼要趕？寶殊怕了，它害怕我們解放全體上神，到時候，嘖嘖，可不是區區一個寶殊可以收拾得了的。”
夜痕頓時恍然，微微眯起眼，審視著湯，小心謹慎問：“你意思是說，每個上神身上因為有禁制，所以才會變得渾渾噩噩，如果我們解開了禁制，讓他們全部清醒過來…”
“沒錯！你可以估算一下這兒有多少上神，倘若他們全部清醒過來，寶殊還能控制住白境不亂？它沒有本事殺了我們，這或許是你們說的那個系統有問題，也或許我們和寶殊一樣都擁有始魂力，在我們還是人類之前，之所以獲得始魂力，和寶殊關系不大。”
“我們是感應到自上而下的一道天諭，宣示我們成為了上神，於此我們才獲得身份，以及對應身份該有的力量，然後，才會和寶殊搭檔，一起前往上神宮，執掌這方天地。”
“寶殊比我們強，是因為它擁有神恩，利用神恩，它可以在某些程度上凌駕於我們，所以我們自然鬥不過它。”
“但是，寶殊沒法殺掉我們，這不就說明寶殊本身的實力，並不如我們嗎？或者可以說想要殺掉我們，就必須付出不少代價，因它沒法動用神恩制裁我們。”
“為什麼會這樣？其實道理不難，無非就是神恩不會對付我們，神恩是這方天地的大造化，它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而寶殊持有神恩，才可以如此囂張罷。”
夜痕輕輕一嘆，這番話邏輯上是沒錯，可惜無憑無據，他望向裴元和唐佩，眼神交流諮詢倆人，裴元微微頷首，表示可以一試，夜痕見狀，又問：
“老鄉，你也知道我和湯互相不對付，嗯，道理你懂，這很容易影響我的判斷，你來說句公道話吧，解放全體上神，那可不是一件輕鬆事，值得幹，那就狠狠幹一票！”
“可以的，小爺是沒辦法了，要麼你們想辦法將他們引過來，小爺倒是可以幫忙，要麼你們就分頭行動，見到上神就動用始魂力，破壞他們體內的禁制，寶殊肯定會從中作梗，不過也只是前面難，一旦加入我們的上神多了，寶殊就無暇分神了。”
“行！”
夜痕開啟芥子彌須，先將事情經過精簡告訴風天桃等人，除伊利斯外，蕭羽和李陽秋還是幫得上忙的，雖然他們只是守護神，和裴元一樣，不過可以幫忙將上神引過來。
他和唐佩、伊利斯、湯，就各選了一個方向，心念所致，立即行動。
……
……
離開老鄉上神的城池範圍，夜痕就朝自己所選的南方飛速而去，不多久，他就看見十幾名獄卒用鎖鏈扣住了五名上神。
這些上神神志不清，幾乎是任由獄卒擺佈，獄卒說走，他們就走，夜痕飛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果就急墜，沒等獄卒反應過來…
十八名獄卒，瞬就頭顱離開了身體，霎時間血柱飆射，夜痕施展身法，將五名上神帶到了乾淨地方，然後選了一位膚色枯槁，長髮幾乎擋住臉容，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的白衣女子。
雙手剝開她臉前的長髮，只見她目光空洞，一對眸子似蒙了一層蠟，也沒有表情，倒是唇間翕動，似乎在說什麼，認真端詳，就會發現是在喊“寶殊”兩字。
夜痕暗罵寶殊就是混蛋，然後施展始魂力，右手兩指抵在女子胸口之間，就和他當初破壞九鼎首都聖地核那顆現象之樹，始魂力順著他的手指漫進女子體內。
一瞬間，雙方就形成了共鳴，夜痕可以清晰感應到在女子體內，始魂已經被尾指粗細的鎖鏈重重捆縛，或許就是因為始魂被封禁了，這些上神才會變成了智障。
畢竟始魂相當於他們的心臟，作為人類時的那顆心臟，在成為上神之後，就已經是一道沒有意義的擺設，只有始魂受損，才可以傷到上神。
夜痕集中精神，不敢有任何一絲馬虎，操縱始魂力拉扯那些鎖鏈，然後鎖鏈就像中國結一樣環環相扣，拉動其中一條，其他鎖鏈就會迅速收緊。
鎖鏈一收緊，這女子反應也極為誇張，猛就張大嘴怪叫，雙手亂舞，夜痕好不容易才將她制伏在地，雙膝壓在她雙臂上，繼續動用始魂力作業。
既然解開鎖結行不通，那就直接將鎖鏈弄斷，他控制力度，這可是微操，和破壞紀芙體內的血咒令完全不同，儼然來說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血咒令雖然也算是一種禁制，但是它只是一道勾玉，紀芙又只是普通人類，只要先將勾玉拉扯出來，灌輸絕對力量直接碾碎即可。
問題上神不同，可以傷害始魂的，一定也是始魂力，始神之間相互吞噬，吃的也是對方的始魂，而不是肉身，不同的始魂，本身就會排斥。
所以現在夜痕的始魂力進入到女子體內，女子的始魂立即就強烈排斥，如同一團火般的始魂突然劇烈跳動，又在鎖鏈捆縛下，它一張一縮，每次張大，就給鎖鏈勒得死緊。
然後女子更加痛苦，拼命掙扎，夜痕是要解救他們，而不是毀掉他們，一旦操作失誤，連同對方始魂一起弄碎了，那就沒有意義了。
“別動，你別動！”夜痕發起狠，不管女子怎麼掙扎，對方越用力，他也越大力，險些就將對方雙臂弄折了。
折騰了好一會，終於弄斷了一根鎖鏈，然而其他鎖鏈又開始聯動，似乎要填補那根斷掉鎖鏈的空缺，夜痕連忙一鼓作氣，又將其他鎖鏈弄斷。
然後…
被他死死壓在身下的女子忽然不動了，連同女子體內的始魂，也奄奄欲熄的樣子。
過了十來秒。
在女子體內的始魂火，倏又一爍，煥發出生機般熊旺起來。
夜痕見狀，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只見女子那對眸子漸漸清明，他看著女子，女子也盯著他，只是眸色間似乎有些誤會。
夜痕頓時醒悟，慌忙從女子身上退開，“你別誤會，我只是破解你身體的禁制。”
女子坐直半身，雙臂已經變形了，依仗始魂，正在迅速復原。
她十分警戒地盯著夜痕，過了幾秒，突然問：“你是誰？”
旋又左右看了看，然後神色越發凝重。
“這兒是白境，我沒有記錯對嗎？”
“你又是誰，為什麼會在白境裡面？”
“寶殊呢？寶殊它在哪裡？”
聞到瀰漫在霧氣間的血腥，那是不遠處一眾身首分離的獄卒傳來的。
她又問，“你怎麼醒過來的？是你幹掉了他們？不怕寶殊報復你？”
夜痕早就準備好了措辭，不疾不徐解釋道：“我叫夜痕，你叫什麼名字？我不是在這兒醒過來的，我也不怕寶殊，我從外面來，目的是營救你們，你，還有其他受困上神。”
女子怔了怔，旋即十分訝異道：“你是新一任上神？”
“差不多可以這樣理解，不過最新一任上神並不是我，她是我的同伴，也在營救你們。”
“那寶殊呢？你們將它也制伏了？”女子急問。
“沒有。”夜痕並不打算說謊，但也不打算說真話，含糊說道：“情況有些複雜，現在寶殊知道我要營救你們，它或許會阻攔，但是你別怕，有我在，就沒有寶殊什麼事，證據就是我強行闖進來了，寶殊對此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救了你。”
“放屁！你放屁！”
忽然間，從另外四名依舊渾渾噩噩的上神身體內，傳出了寶殊的聲音，猶如混響。
“夜痕，想不到我們最終還是成為了敵人，本寶寶那種欣賞你，本來想和你共分天下，你卻要毀滅整個世界，你良心不疼滴嗎！”
女子一聽到寶殊的聲音，瞬間就非常害怕，或許已經成了心理陰影，她連忙抱住自己。
夜痕氣笑，你奶奶個錘子，果然出來搗亂了。
“寶殊，你摸著良心說，老子何曾對不起你？系統是我給你修復的，前面不管是同根生還是城魂教，也是老子給你解決掉的，哦外面敵人全部給我消滅了，你就過河拆橋啊？”
不給寶殊辯駁機會，夜痕憋了老久了，一時間語速驚人。
“我只是為了瞭解真相，你什麼都不說我何曾逼迫過你，你不說，就不給我自己查？然後我查到了，你特麼又翻臉，這就是你所謂的欣賞？請問誰的良心疼？”
“我不知道什麼是毀滅世界，但是我很清楚，我愛蘇菲大陸，我愛這裡的一切，我特麼有病才會毀滅世界啊，現在處處和我過不去的是你吧？”
“那你為什麼要幫二蛋！”
二蛋？
夜痕微微一怔。
“二蛋是誰？”
“就是你那同胞！果然你們地球人都是壞銀！都是大騙子！”
夜痕本來很生氣，但聽到這名字，不禁噗嗤一聲。
二蛋…
難怪之前問那位老鄉名字時，對方居然猶猶豫豫，最後說自己叫吳燕祖。
鬼才信！
原來叫二蛋啊，這個好，接地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