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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志願

明明高考已經結束,校園裡的人卻不見減少。除了放心不下自己孩子、過來幫忙的家長,學校多了不少舉著應援牌的男男女女,他們在鍥而不捨地向路過的人詢問著有關王南嘉魚的事情。

四零是著名的辣城,也是全國唯一一所一年四季都有花卉的夾胡桃城,但最近幾年,伴隨著四零一中學生王南嘉魚的爆火,它被烙上了王南嘉魚的印記。

程緬不是追星少女,她的閨蜜李孟嬙卻暗戀著這個根本遙不可及的少年。

李孟嬙曾在不少軟體上看到過一些好奇的帖子,問很近地和王南嘉魚一起生活或者學習是什麼感受。她猶豫了很久,沒有回帖。別人只羨慕她們有多幸運才能和王南嘉魚生在一座城,又在一所學校上學,她卻不知道暗戀著一個近在眼前但這輩子都無法靠近的男生,是幸是悲。

別人眼中的王南嘉魚是新一代青年的標榜,是優秀、年輕有為的代言詞,她認識的王南嘉魚卻因拍廣告、上節目,長時間不在學校上課而被同班同學孤立。在她的印象中,王南嘉魚似乎一直獨來獨往,可能不想別人因為他而被粉絲攻擊、打擾,也可能真的沒有時間處理自己身邊的感情。但不管這些回憶有多美好,不管是否像臆想,終有一天,她會帶著這份記憶奔向異鄉,而她視為神袛與支柱的少年,根本不會知道曾經有過這麼一個女孩。慢慢地,在時間的長河裡,她會分不清記憶的真假,青春給她留下的,也只有一個烙印著王南嘉魚標記的故鄉。

在很多個白天拼命背書以至根本睡不著的夜晚,李孟嬙總是盯著窗外,窗外點點星光,彷彿就是王南嘉魚給她的鼓勵。在喜歡王南嘉魚的人遍及全國各地的情況下,同在一所學校的她卻幾乎沒有跟王南嘉魚說過話。偶爾注視碰到的王南嘉魚,便是她一天中中獎般的輝煌時刻。她曾經無數次想,要不要像其他粉絲一樣打擾他一下,偏偏做不到,那些跟王南嘉魚意外的摩擦,幾乎成為了她想拼盡全力去保護他的全部原因。

“你好,同學,請問一下王南嘉魚還在學校嗎?”

程緬又被一個明顯精心打扮過的女孩子堵住了,提著重書本的她只覺得又累又熱,心力交瘁,就在駱且被問得有些煩,準備再次敷衍過去的時候,程緬看見了在幫別的同學撿掉落的書的李孟嬙,“嬙嬙,我在這!”,李孟嬙總是很善良,以至於,男孩子般粗糙性格的程緬都被不經意間影響,溫和了不少,“我跟王南嘉魚不是一個考場的,有什麼事你問我朋友好了。”她向詢問的女生解釋。

李孟嬙抬起頭,淡笑著看了程緬一眼,把書遞出便向程緬走去。穿著簡單短袖的她乾淨得像一朵素潔的茉莉。可是,她追究只是個普通到沒有人會注意的女孩,哪怕使出渾身解數去努力,也無法伸出手指觸碰到她的男孩。

“緬緬?叔叔阿姨不是在校門口等你嗎?你怎麼還在這裡?”李孟嬙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程緬身邊的女孩,是她沒見過的。

“噢?馬上馬上!對了,這個小姐姐是王南嘉魚的粉絲,她想問王南嘉魚還在不在學校,我看你跟王南嘉魚是一個考場的,想著你更清楚一點,就叫你過來問你了。”

李孟嬙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手卻下意識揪緊了褲子,“恐怕你們要白等了,他也許猜測到會有粉絲過來堵他,早一下考場就離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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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樣啊。謝謝你了。”女孩有些失望地招呼著應援的粉絲們離開了。

駱且感嘆:“這樣都沒有被粉絲堵到,腿腳可真夠利索的啊!”

“真以為嬙嬙說實話呢?”程緬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

“啊?”一時之間,駱且有些不明白程緬的意思。

“嗯,程緬說的沒錯。其實,事實是嘉魚還在教室收拾東西,準備晚點再離校。”李孟嬙微微臉紅,神情有些忸怩。

原來是不想偶像被打擾啊,駱且表示可以理解暗戀偶像的小強同學的做法。

考後生活不溫不火地繼續著,遠離悲催的高三生涯,駱且和程緬終於擁有了自己的手機。剛攜著手機回到家,程緬便下載了最近超火熱的大型遊戲,聽說裡面有一個會三短一長發射子彈的小短腿魯班,她可感興趣了。而早已步入大神軌道的駱且只好委屈自己帶帶菜鳥了。

輕鬆的時光總是短暫,沒多久便贏來了查詢成績的日子。這天,正巧程爸爸也回來了,一家四口坐在沙發上,三人忐忑不安,駱且一人偷偷玩遊戲。

正值查詢高峰期,程緬悄悄查了好幾次還沒查到,不禁更是緊張。雖然後幾次模擬考試,她的成績非常樂觀,考一所普通的一流學校不成問題,但萬一…

“查到了查到了!”程媽媽把手機遞給大家看,“看這個成績,程緬可以去畦原大學了!真是太好了!”

程緬咬住食指,笑容逐漸漾開,忍不住驚呼起來,太好了,這說明她運氣是真的好。

程爸爸也舉起手機:“我也查到了駱且的。駱且,來看看你的成績,理綜考得很好,可是英語不怎麼理想!”這孩子壓根不想學習,能考成這樣真算是上天眷顧,給夠了天賦。

程緬比駱且還積極地湊上去看了他的成績,的確不怎麼好,這次英語其實已經很簡單了,他還考這麼差,會把跟別人的差距拉得很大。

駱且見大家都在關注他,立馬遮掩著盲打遊戲,回覆道:“老師說因為駱…因為我爸的職業,我可以被降低分數錄取。我自己估了下分,畦原大學有偏科處理政策,我應該也能被錄上。”

程爸爸愣了一下,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駱且要考畦大,“你們倆想去同一所大學?你不用聽程緬的,她自己一個人在外地還能出多大么蛾子不成?”

程緬嘟嘴,抱臂生氣得不想看她爸,怎麼說得好像她就是闖禍精了。

“沒有的事,我也很想當醫生的。再說了,就程緬那小胳膊小腿的,怎麼能威脅到我?人生大事我自然是自己也思考過了的。”駱且見程叔叔不怎麼信,立馬收起了自己那與此場景不搭的笑容。實際上,他對去哪所大學並沒有想法,駱啟明給他的震撼已經讓他失去了對未來應有的考量,只要不是做駐員,他都能接受。

程媽媽悄悄推了推程爸爸,示意他不要這麼嚴肅:“也行,既然你們兩個有一樣的想法,那到時候駱且你還是要多照顧照顧程緬,她又挑食又瘦不拉幾的,真怕哪一天就被風颳走了。”

“說什麼呢?又不是龍捲風!再說了,我可胖了,你看我的腿!”程緬揪著小腿上一點點小肥肉,硬是不放過。

“貧嘴,只知道貧嘴,”要不是看程緬考得還不錯,程媽媽都想揪她耳朵了,“上大學前還有一個多月,你先每天吃一個雞蛋再說!”

“不不不,我不要。”程緬皺著臉往後連躲。

駱且跟著程叔叔一起笑程緬,心裡卻松了一口氣,程叔叔總算放過他了,填志願這麼麻煩的事情,還是交給程緬好了。反正,只要不出意外,他們都能被畦大錄取的。

這麼想著,駱且突然記不起以前他跟媽媽說的他的理想是什麼了。還小的時候,被驅者還沒出現。但當被驅者出現,駱啟明被調去當駐員時,媽媽是真的很自豪。所以,他們不曾想到某一天媽媽就成了被驅者,而抓捕媽媽的正是駱啟明。

多少個無法接受事實的夜晚,他做夢夢到的都是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他的媽媽回來了,駱啟明也不是駐員。可醒來,看著空蕩蕩的套房,半天他才弄清楚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如果沒有突然出現的被驅者,一切該多好。可是他無法怨恨被驅者,因為他的媽媽,那麼好的一個女人都被不幸的命運選中,所以他只能怨恨駱啟明,怨恨駐員。因為他始終覺得媽媽無罪,始終覺得不能用身份來評判一個人的好與壞和應不應該被抓捕。

見駱且有些走神,程緬拿牙籤叉了塊西瓜,餵給了他,“想什麼呢?填志願的事包在爸爸身上。”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還自稱“爸爸”,駱且沒好氣地敲了敲她額頭。

一向懶惰的程緬願意幫忙填志願,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駱且知道程緬想安慰沒考好看上去有些可憐的他,忍不住想笑。安慰他?她是怎麼想的。

知道成績,填完志願,生活更發喜滋滋。駱且對生活用品沒什麼追求,程緬卻興奮地推著購物車滿超市跑,恨不得把整個超市買回去。程媽媽只得一直在一旁無奈地提醒著少買點,有的東西去學校買更方便些。可程緬就是跟脫韁的野馬一樣,怎麼也拉不住。怕她把自己弄丟,程媽媽只好讓駱且跟上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