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
這是代表時間段的詞語，那是怎樣的時候才能稱為小時候。
老實講，小學時的記憶都已然模糊許多。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唯獨TVB或者華娛衛視更能印象深刻。
畢竟那時的翡翠臺有東一腳西一腳的打怪獸主題曲，還有魔法少女小櫻……至於華娛衛視，那是迴圈播放了許多年仍未長大的孫悟空以及滿世界收集徽章的那八個被選召的孩子們……
關於人的記憶，如果沒有人提起，沒有人讓我去回憶的話，理應慢慢模糊，直至放置於大腦記憶區最邊緣的角落，那記憶連線而成的神經網沒辦法鋪上灰塵，卻可以放置不用免去啟用被浪費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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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關於一個人，她叫小民叔叔家的女兒。
許多許多人應該都有這樣的經歷，在逢年過節時被爹媽拖出被窩，去串門。
能與爸媽做朋友的人，年紀大概相仿，這樣帶來的結果是，那個家裡，會有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孩子。
沒能知道那女孩的名字。
因為不敢問……
曖昧的記憶中我能檢索到大家與她的對話中，都存在了一個喂字。
例如那個人家的媽媽會說：“喂，去洗手。”
那個記憶更為模糊的小民叔叔……應該是旻叔叔會說：“喂，把水果端出去。”
喂這個字眼，在那些對話中，是有些違和呢。
只是以我小學時的智商，也不會過多去關注這些東西。
我更在意的是，那個女孩的房間。
那裡有大大的書櫃，書櫃裡堆滿了百科類的書籍。
那是我的興趣所在。
所以雖然被我媽拖出被窩是很惱火的事情，但是，去到她家串門，其實也沒那麼抗拒。
今天看這段歷史，猶如褪色的粵語殘片。
無法重演。
只是，記憶終於在復甦。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書桌上的哈密瓜靜靜地躺在那兒，散發著好聞的香氣。
天花板只是白，哪有熟悉和不熟悉的說法，那麼動漫裡小說裡為什麼會出現熟悉的天花板這種臺詞呢？
我認真地思考著這似乎無關緊要的問題。
是因為感覺吧，定然是虛無縹緲無法用科學解釋，或者說無法很好地用科學去解釋的，感覺。
那麼，我對旻薇偶爾的怦然來源，大概已然清晰。
如果天花板此時是鏡子的話，應該能看到我咧嘴傻笑的樣子。
時光，真是個快樂的迴旋。
民叔叔，加上那個出現頻率高得有些詭異的喂字。
所組成的名字顯而易見。
那麼……為什麼老爸老媽一眼就能認出這傢伙，而我卻似個白痴……
成年人的推演能力真是可怕。
我終是拿起了那塊表面已經快要變幹的哈密瓜，咬了一口，縱使時光奪取了它表面的美好，讓它模糊，卻無法奪去，它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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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歸來的兒子沒有受到任何優待，我也不可能奢望老媽會給我泡咖啡喝。
不如說家裡這兩個人無比反對我喝咖啡。
理由基本都是年紀輕輕喝什麼咖啡，或者是喝多了傷胃之類的東西……
吃辣椒也傷胃啊……
那麼作為廣東土著，老爸可不可以不要做菜放辣椒啊……還是幹辣椒。
事實證明你無法和大人講道理。
誰教你經濟和思想和肉體都受制於人呢。
不過抗衡的這些嘮叨的方法倒也很是簡單，臉皮厚點就行咯。
所以我依舊獲得了在家泡咖啡的權利……
雖然我買不起什麼好咖啡就是了，雀巢速溶咖啡，悲慘窮逼高中生的最好伴侶……
嘛，即便是速溶，該有的香氣還是散發了出來。
引來了家中的破滅招來體——母上大人。
只是，此時的她好像對我這大逆不道頂風作案的行為有些無視。
她拿著一張相片，向陽臺位置叫喚了一聲：“老楊老楊，你看是不是這張！”
原來家中的中年油膩男把喝茶的陣地轉移到了陽臺……我說家裡怎麼那麼安靜。
“誒，來了。”左手茶杯，右手茶壺，略大的肚腩，這種標配感實在是讓我無力吐槽。
兩人湊在了一起，看向了那照片。
我自然也是有些好奇，只是咖啡還未攪勻，再容我攪一攪。
“和小時候相比真的變化很大啊，和年初的她相比好像都不是一個人了……”
“哎，可能是因為環境變化過大吧，畢竟……哎，不說了。”
這兩人所糾結的東西，我聽在耳中。
於是我停下了攪動的勺子。
“你們，是在說旻薇？”
我首次在家裡提起這個名字。
“對呀，你從小學之後就沒見過她了吧。”
“你們這幾年還去過她家？”我有些驚詫。
“你不是不喜歡去我們朋友家串門麼，所以就沒帶你去拉。”
“呃……”我討厭的，不過是早上被拖出被窩的痛苦感而已……她的房價，她的書櫃……以及她的存在，說得上是抗拒麼？
“也不能說沒見過呀，現在你們不是一個社團麼？”老媽還拿著照片，她笑了起來。
“其實……她是我同桌。”未來開家長會總會被發現的事情，而且是沒必要隱藏的事情，我如實相告。
“同桌啊……”老爸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結果你完全沒有認出人家，我要是旻薇的話，我肯定傷心欲絕咯。”他捧著誇張的腔調，甚至還附上了噁心的肢體動作。
在我看不下去之前，老媽率先翻出白眼。
“要死哦……說這些東西，沒個正經。”老媽一記橫肘，老爸肺中的氣體被撞出，繼而不能再賣騷，只能哼哼唧唧表示投降。
沒有再理會老爸，老媽伸出了手，她，將那相片遞給了我。
“喏，小時候的你們。”
過塑的相片，能封印時光。
我翻到了那彩色的正面。
一頭長長的頭髮，白色的長裙，如精緻的娃娃一般，而她嘟起的嘴證明了她現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長髮的她，情緒化的她，我原來見過。
而我，手中拽著一本厚厚的書，很是歡喜的樣子。
我們在一個房間裡，那裡有熟悉的書櫃。
這，就是照片的全部。
“楊陽，世間所有的相遇，也許真的都是久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