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還在意國慶節我說的東西？”她揹著月光，讓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藍色的校服在夜間變得深邃。
唯有本就是黑色的秀髮反而能散發光輝。
我忽而理解了旻薇口中的我與她相似。
大抵是我與她都不屬於直截了當的人？
總而言之。
我確信那天在書店門外，在中華二路人行道邊樹蔭之下，對於【選科】一事，她對旻薇的選擇抱有擔憂。
所以才有了那天的閒聊，以及，或許今天的閒聊也不過是那天的延續。
“或者說，其實你也在納悶？”
我登上微微有些陡的小土坡，回到了教學樓外的大道上，猶豫了片刻，我向那個吃力的女孩伸出了手掌。
而後，我也看到了她的猶豫。
所幸我們多少有些共赴黃泉的革命友誼……她沒有繼續讓我保持這個再保持3秒，其它逛荷花池的人就會覺得我巨傻，逼的動作。
我再次觸碰到了她的掌心，然後將她拉起。
回到了堅實的平地，我們一同走向教學樓。
“不，其實多多少少我能猜到些，關於她為什麼準備選文科，倒是你才和她好上多久，就知道她比較喜歡物理。”
“餘瑜同學，麻煩謹慎點去用詞語可以麼，要是寫作文你已經不合格了……什麼叫好上，說同桌不行？”
遣詞造句是小學開始學習的東西。
請好好學習……
“總之她確實是蠻喜歡物理的，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嚷嚷著以後學物理好了，嘖嘖，女生學物理，不多見啊。”
拜託，這樣的女生在我們學校可不少……
而且，她也不是從初中就開始喜歡理科，應該是小學就已然開啟了對這些科目的興趣。
我與她邁過矮矮的臺階，來到了教學樓前的廣場邊上。
刻著七十年前舊校名的石頭還矗立在花壇中。
而高二樓前那棵十幾米高的大樹……被人剃光了部分葉片，看起來有些淒涼。
大抵是因為它快要觸及到走廊。
藉著昏暗路燈與教學樓散發的光芒，我們尋覓到了拐向高一樓的路。
不長的道路只能容納短暫的交流。
“那麼我們能做些什麼呢？每個人去做一件事情都有她自己的理由。”
“至少我蠻想知道那個理由。”她又將手放進了口袋裡，是天氣慢慢轉涼了麼，或者只是和我一樣……基本沒有單獨和女生一起逛過，所以完全不知道怎麼去擺動手臂，只好放進口袋……
沒錯，我也把手放進了口袋。
“我可以理解為八卦麼？”
“這份八卦，我只對應她。”
“明白了，但是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我明白了一部分，卻沒能完全窺得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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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她同桌。”
“這個理由也……太勉強了吧。”
“不然呢？總不能騷包地說：因為你是楊陽吧。”她學著男播音腔，壓低自己的聲音說道，帶著幾分滑稽。
“好吧……但是，你和她不是更熟麼？”
“我多多少少知道，可能和她家裡……有關係吧，只是每次和她聊，旻薇這個傢伙都會繞開。”
教學樓就在眼前，不斷有人開始向這裡聚集。
不必說，那是下半節晚自習即將開始的徵兆。
中國高中生的紀律性果然可怕。
我和餘瑜簡單地融入了人群中。
四周交織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期中考試快到了啊……”
“期中考試快到了呀~~~~”
不同的語氣昭示了不同的心境。
只是不管怎樣的語氣，這句話所蘊含的現實意味都是相同的。
我聽著沉重的話題，連帶自己的腳步都變得沉重。
“期末才選科，哎，我們還是先想想期中考怎麼辦唄……”
“呃……最優先的難道不是國慶作業麼？”餘瑜的聲音也多多少少蘊含了些無奈。
當高中生的煩惱可是超級多的喲。
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無憂無慮的大學渣滓，然後永遠做大學渣滓……我才不想出去社會工作……
“下課的時間也過得太快了吧！”我與餘瑜在邁入教室之前，就已經聽到了呂梓的嘆息。
與此同時，還是徐行裕的回應：“做數學題也好快……做一道幾十分鍾就沒了。但是背英語的時間就過得很慢啊。”
沒錯，這就是廣義相對論的本質……
課間的廁所加荷花池之旅，絕對要比做作業的時間流速更快。
這是狹義相對論。
鈴聲冷漠地響起，明明和下課時是一樣的聲音，卻響出了不一樣的感情。
拖拉的腳步聲中。
我與餘瑜分開，準備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拉開我自己椅子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同桌，她還是保持著我離開時的姿態。
這個傢伙依舊是在做練習冊。
然後我細看多了幾眼，終於發現了與之前稍顯不同的地方。
她現在做的是物理練習冊。
“旻薇，我們有那麼多物理作業麼？”
我有些驚恐……畢竟今晚我掃完之後的數學作業應該就是極限了，如果再加上我所不知道的物理作業，我寶貴的睡覺時間估計就要GG了。
習慣性地，她撩起了左側的頭髮，斜瞥了我一眼。
“作業我早就做完了，我只是複習下之前學的東西而已。”
“哦……哦，嚇死我了……也就是說物理練習冊不是作業。”
我嘆著氣，把腦袋埋進了作業堆中。
“你就算嘆氣沒做完的數學作業也還是會擺在那裡的喲。”
論一個學渣被學霸訓話時該怎麼回應？
那當然是乖乖點頭當孫子。
我嘆了更長的一口氣，準備拿起那一沓數學題。
而我眼角的餘光，也看到了旻薇正在複習的章節。
是牛頓大人的章節。
老實講，這上半學期學的物理實在不是什麼很難的東西。
連我都能考出不錯的分數。
當然……我覺得也和我日常看這類閒書有關……看課外書居然立功了。
物理，應該單元測驗中，我唯一能比旻薇更高分的科目了吧。
同時。
物理……應該是旻薇這麼多科成績中，最差的一科了吧。
藉著上課鈴響後的最後一波嘈雜，我問了出口。
“喂，你喜歡物理麼？”
“嗯？”沒頭沒腦的替換，換來了一臉疑惑的旻薇，只是她也終於拿下了耳機，像是在消化我的問題。
“還可以吧，至少要比其他科目有意思一點，只是我學得不太好。”
她的話語淡淡地，沒有多少波瀾。
然後，是徐行裕這個紀律委員的聲音。
今天是他當值坐講臺。
“洋洋洋，不要吵。”
臥槽，呂梓這個死撲街終於把我的花名宣揚出去了！
還有，剛才是旻薇在說話好麼？
聽著徐行裕的話語，旻薇吐了吐舌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後她又重新掛起了耳機，繼續翻看那本，練習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