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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多少人的夜

晚上八點,橋柳門口。

楊炎舉著手機跟凌虛通話:“我們要去巷子逛美食節了,你到底來不來?”

凌虛動搖:“……你,別打擾我練琴!”

“還練琴?大晚上的,缺一個晚上也沒關係吧?反正你這麼厲害了。”楊炎循循善誘。

“不行不行!說了不去!我掛了!”凌虛帶著哭腔掛掉了電話……

楊炎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看著靠在門口的宋林淘:“她來不了,我們走吧。”

宋林淘點頭,跟楊炎走了。此時此刻,腳步踏在路燈照著的地磚上,宋林淘心潮澎湃——美食節,會有特別多人吧?魚龍混雜呢!會發生什麼?走失?詐騙?鬥毆?期待啊……

楊炎看著神遊的宋林淘,欲言又止,糾結的捏著手指,心情忐忑,煩躁不安,撓了撓頭,伸手拉住宋林淘的袖子。

宋林淘回神,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楊炎:“什麼事?”

“覺得你跟之前不太一樣。”楊炎滿臉糾結,怕自己說錯什麼,“感覺,總是心不在焉的。之前你可是做什麼都很認真的。”

宋林淘突然想吃糖,抿了抿嘴。

楊炎認真的看著宋林淘。就算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楊炎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回覆是很不禮貌的。宋林淘嘆了口氣,輕聲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

“發生了什麼嗎?”楊炎也輕聲問。

“和凌柏涼之間有一點摩擦沒有徹底解決,但是我被他原諒了。”宋林淘把頭轉過一邊去,玩著手指,“太奇怪了吧?這種事。”

“沒有啊。”楊炎張開手握住了宋林淘的手腕,發現原來女孩子的手腕可以這麼細,細到讓人心驚,“他肯定知道你沒有做錯什麼,才原諒你的。”

宋林淘不知道怎麼回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路面,抬頭對楊炎說:“想喝水,好渴。”

“哦!”楊炎不動聲色地放開宋林淘,繼續往前走,“那我們快走吧,那裡肯定有好喝的。”

宋林淘很少在夜裡外出,這次出去玩,就像個孩子一樣好奇的東張西望。看看星光燦爛的天空,路燈下寥寥無幾的行人,各種各樣的人,濃妝豔抹的,獨來獨往的,情侶,兄弟,父子,朋友,各種各樣的互動,很精彩。黑夜和白天的不同,宋林淘算是有了深刻的印象。

宋林淘停住腳步,喝了一口勉強充當橙汁的檸檬水,視線盯著一個方向。楊炎也看過去。

老朋友,喬慕,在路口拖拽著穿著休閒裝的文尉,好像要他去什麼地方,不過文尉站在原地,穩如磐石,嘴裡嘟囔著什麼,很快就發現了宋林淘,快步走過來。喬慕一臉茫然,拍了一下自己額頭,轉身走了。

文尉回身一把喬慕的帽子,粗魯地拽了過來。

“這也太有趣了吧?”宋林淘含著吸管笑出來。

喬慕被拽過來,衣衫不整生無可戀,打量了一下跟前的人:“哎呦!幽會吶?”

宋林淘無視了這個問題,伸手指了指他們:“你們呢?”

“差不多吧。”喬慕整理了一下衣服,“約架。”

“到底哪裡差不多了?!”楊炎吐槽。

文尉擺擺手:“別她胡說,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一起嗎?要逛完這裡需要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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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要好的朋友!?”喬慕瞪著文尉,“等於很廉價的幫手!?”

文尉回頭小聲解釋:“是免費。”然後不容喬慕拒絕,一把抓過她剛剛整理好的帽子,對宋林淘溫和道,“走吧。”

喬慕垂頭喪氣的被文尉抓著,抬眸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楊炎,小聲道:“我只是打不過他……”

楊炎失笑:“一起吧。”

“有人請客嗎!?”這是喬慕決定是走是留的重點。

文尉放手,拍拍喬慕的頭:“在這等一會。”

文尉走了,楊炎和宋林淘兩人把八卦是視線投向喬慕。

喬慕點頭一笑,坦然道:“之前認識,還是初中生的時候被他打劫,把我逼出手了,然後關係就這樣了。我是出來教訓人的,打算拖上他一一起,不過他說他在等人,於是就這樣了。”

兩人瞭然。宋林淘歪頭問:“你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生活。”

“因為她腦子有病。”文尉代答了,把一兜罐裝啤酒亮出來,對喬慕道,“包你一個晚上。”

楊炎:“……這種說法,真是哥們。”

喬慕一咬牙,伸手拿了一罐啤酒,灑脫的拉開易拉環,喝了一大口,波瀾不驚道:“他說得沒錯,我腦子有病,不能正常生活。”

楊炎和宋林淘都噤聲了。

“這條大街上有什麼呢?”喬慕狠狠的再灌了一大口,擦去嘴邊流出來的,繼續灌,喝完一整罐,重新拿起一罐,拉開環,優雅的喝了一小口,原本大大咧咧的性子變得沉靜了,

“我來回答吧。你看那邊那位拉著小女孩的手的婦女,她們很高興吧?真是天倫之樂。婦女一個勁的在買小女孩喜歡的東西,小女孩一個勁的笑。但她們不是母女。那個婦女只是一個失去的女兒的可憐人,把路上撿到的一個走失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女兒了。而且,她貌似虧欠自己女兒很多,或者說是她女兒是為她自殺的。

你們再看那邊那對藍色衣服牽著手的男女。他們似乎很像情侶,但不過的單方面的痴心妄想。男方雖然一直再笑,但他其實非常不耐煩,他很討厭來這種地方,或者說這個女的佔用了她非常珍貴的時間。女方滿心歡喜的樣子,笑得肌肉都快抽搐了,但是很惶恐不安。啊,她察覺到了對方的厭煩。可是執迷不悟。好像再堅持一下,對方就能愛上她。

你們再看身側那邊手拉手的四個初中生。長頭髮的女生喜歡短髮女生。沒錯,就是這樣的。可她們中間隔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男生是短頭髮女生的男朋友,可對他的女朋友很敷衍,對長髮的女生很用心。這段關係大概持續了很長時間,三四年左右——真是扭曲。”

喬慕喝了一口啤酒,抬頭看向眾人圍觀的情侶吵架,幽幽開口:“男朋友介意女朋友的前男友,女朋友很不耐煩,徹底爆發。”說著,伸手指向人少的路燈下的一對男女,“女的在喜歡她的男生面前說著自己喜歡的男生的事。當然不是同一個人。”側頭,眉毛一挑,示意幾人看向那邊勾肩搭背的兩個男生,“挎包男想要幫助他的這位兄弟。不過那位看起來陰鬱得不行的兄弟特別絕望,大概是一些身體原因,或者是班級上的集體關係。”

喬慕把空的啤酒罐丟進垃圾桶,繼續拿出一罐,開啟:“就是怎麼回事。我們看起來的美好和睦大愛無疆安全溫馨,全靠每一個人的硬撐。可歌可泣。”

喬慕仰頭灌下啤酒,眼裡帶著複雜的笑意:“好了。我帶你們逛完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