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樂用手攥著那顆補天石，抬頭看著孟槐，看了很久很久，終於點點頭。
願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不能有眷屬，我兄弟能有也行。我看著明夜雪的神像，內心竟有一絲慰藉。
阿雪，這件事情過去以後，若我還活著，我一定在這廟裡，在你旁邊，把我的神像也塑上。哪怕從此山高水長無人供奉，我陪你看這裡的日出日落。這裡的山山水水，都是你。
你聽到了沒有？
城隍廟裡吹起一陣微風，我就當你聽到了。
“我去老土地神的洞府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你在這裡好好照顧她，我走了。”我拍拍孟槐的肩膀，騰雲飛向
城隍廟外的竹林，順著溪流飛進了洞穴，然後從暗河入口來到洞府中。那時候，我帶著阿雪一起來這裡找禍鬥，消滅了螞蟥精，我撿到了老土地神留下的楓靈杖。
阿雪就是在這個洞府下方的石穴裡，煙消雲散。
我走過那片血池，如今這裡已經不再遍地血汙，想來孟槐率領他的手下把洞府清理乾淨了。這裡淙淙水流，安安靜靜的。順著曲折的石穴道路，我來到了那個輪盤封印的地方，這裡已經被亂石堆滿，寸步不得進。
阿雪死去的那一幕在我眼前一遍遍回放，我幾乎無力仔細看下去，胸口悶得想被千斤巨石壓住，只好靠在牆壁歇一會兒。
然而，我的手一扶上牆，我明顯摸到了異樣的凹凸不平，那不是石頭自然形成的，而是雕鏤刻畫形成的，我抹了抹牆壁，狠狠吹了一口氣。
牆壁上出現了殘破不堪的壁畫，但是看起來年代很久遠，畫得卻並不簡陋，線條流暢精美，我用力擦牆壁，石穴走廊上整片牆壁都被擦乾淨。
上面畫著好多好多我不認識的妖獸，其樂融融生活在一起，最中間的人首蛇身女子懷抱著一個孩子，與長著一對翅膀的男子言笑晏晏。
切夢刀在這個時候飛了出來，將壁畫上的每個線條都刻了一遍，壁畫出現耀眼的光芒，那個長著翅膀的男子動了起來，一身紅袍從壁畫裡走了出來，或者應該是飛了出來，乍看過去星眉劍目，器宇軒昂，背後的翅膀金光燦燦，煞是好看。
“是你……”男子上下打量著我。
呃，我認識你嗎？
“我……我是誰？”我感覺現在很莫名其妙，是不是該來一波哲學三問，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幹嘛？
“休舊，你不認識我了嗎？”男子看我這迷惑的樣子，試著叫了個我完全沒有印象的名字。
休舊又是什麼鬼？
“也對，你應當是他的轉世，不記得前世。”男子自言自語了一句。
“你是？”我試探地問。
“元陽，爾父。”對方言簡意賅的四個字，我愣是不明白，不好意思文化水平太低。
“啥？”我脫口而出。
“聽太白說，西王母為我留了尊號，東王公，也叫東華帝君，你聽過嗎？”對方笑笑說。
切夢刀這時候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摩挲著這把刀，眼神裡滿是溫柔，彷彿在看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不是看價值連城寶貝那樣，而是凝望心頭上珍愛的東西。
傳說中的東王公，不是去了扶桑隱居，從此不問世事，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我咂摸過來，這是西王母的前夫？
“聽過是聽過，可是聽到的都說您去了扶桑，你怎麼會藏在壁畫裡？”我直愣愣地說。
東王公抬眸打量了我一番，溫和一笑：“那裡面，就是扶桑之地。切夢刀為我精血所煉化，它告訴我你來了，數萬年未見，想來看看你。”
“我們前世認識嗎？”我試探地問。
東王公指著壁畫裡那個孩子說：“我與九光第一個孩子，九光便是你們後世所稱的西王母。”“那個孩子就叫做休舊，是天地唯一的一隻十身金烏，他曾是這天地最活潑可愛的孩子，也是我們唯一的兒子。”
？！！！
開尼瑪玩笑，我是在做夢，還是大叔在胡說八道。
“燭照傳予他玄穹之光，幽熒教他布星掛夜。後來，凡人學會了汲取天地靈力，開始修習術法，修仙成神，他們自封天界，因為妖獸以萬物生靈為食，其中包括凡人，天界與妖界矛盾水深火熱，於是天界的首領太微便向妖界宣戰。休舊帶著十大妖族與他們廝殺了三千年，最後戰死在東海之畔，靈力散盡，元神破碎。九光和我用盡所有的力量，保住了他一片識魂，將他送入了輪迴，從此他就墜落凡塵不知所蹤了。”東王公娓娓道來，像在講故事一樣，前世的那個人，跟現在的我，真的八竿子打不著，我要真的是休舊的轉世，我也太丟人了吧！
嗯，我懷疑我沒有睡醒，一定是。
“此前，九光說發現到你在地獄中，於是我便放切夢刀到地府裡護著你。你晉為為神來到人間，我便讓太白設法從地府裡把切夢刀帶給你。凡我後嗣，皆能驅策切夢刀。”東王公鬆開手，切夢刀又回到了我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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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也是他和西王母的女兒，陳溪羽也能操縱切夢刀，莫非……這位帥大叔說的是真的？可是，我要真的前世那麼牛逼，怎麼這輩子如此苦逼，這也太不玄學了吧！就算是嬰離，破船還有三斤釘，我前世肯定比嬰離還要能打，你們看看我現在這個慫貨德性，哪像跟那個牛逼太子爺有半毛錢關係的樣子！
“東王公陛下，你會不會弄錯了……我就一條魚，幹啥啥不行，更何況切夢刀能窺探前世記憶，我也被這把刀戳過，我什麼都沒想起來，完全一片空白，不要說前世了，我一直都不記事兒！”我說的是實話，我即便之前還在譙明山是魚妖的時候，我對自己小時候沒啥印象，連自己爹孃都完全不記得。
“三魂七魄你僅剩一片識魂，靈力散盡，記憶也幾乎沒有了，唯一還有的，是你與天地萬物的感應，你從小就喜歡萬物生靈，山川河流，你可以輕而易舉從大地汲取靈力，然後變成照亮天空的玄穹之光。你戰死之後，燭照伯伯用你的羽毛造了金烏戰車取代你在天空照亮大地。孩子，還能看見你，為父真的很高興，你像以前一樣活潑。”東王公看我，真的就是那種爹看兒子的慈祥感，看得我渾身發毛。
我滴老天爺哦，快來個人打醒我！
“那個，東王公陛下，這個聽起來有點太唬人了，你可能認錯人了。你說這副壁畫裡就是扶桑之地，那你知道洪荒之地在哪裡嗎？幽熒要搞事，開啟洪荒之地，還有，還有那個幽熒，怎麼打敗她？”我特麼是不是太子爺不重要，好不容易逮著一個不得了的上古妖神，那就江湖事江湖了。
東王公聽到洪荒之地，臉色驟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