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地點是孔老闆定的，在城西。
穿過片密林，越走越偏，人煙基本絕跡。山頭孤零零立著棟別墅，漆黑的大鐵門緊鎖。
"你們，覺不覺得，剛剛的那片林子太茂盛了點兒。人不是說，屍體是樹木最好的養料……"細高條一茬接一茬的冒冷汗，心裡打退堂鼓。
夏衍沒吭聲，探出頭，遙遙望去，別墅二樓的視窗處站著個人影，正死死盯著他們。
車子駛入大門，先前酒樓見到的那個年輕人等在門口，引他們進門。
此時孔老闆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他們。
足足能容納兩人的紅木雕花椅，周圍並未見到其他可以坐的地方。夏衍仔細看了看，地板上留有壓痕，估計是他們來之前，臨時撤走的。
存心讓他們站著，給個下馬威。
"聽我的秘書說，你們是警察局派來的。"孔老闆面無表情地說。
"他是，我們不是。"
瞿天文將細高條推上前，自己稍稍側身，刻意露出窗外的車子。
來時孔老闆便注意到那輛跟在他們後面的黑色轎車，全天京城的人都認得，那是霍家專屬的私家車。
瞿天文的意思非常明顯，他們是霍家的人。
孔老闆的表情開始變得微妙，不可思議地打量著夏衍和瞿天文，名人取來三張椅子，又斟了茶。
"霍老爺身體可好？"
瞿天文答："有霍少爺幫忙分憂，省了不少心。"
"霍家的少爺回國了？也是，多少年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他。"
倆人聊家常似的閒扯半天，孔老闆確信，他們與霍家的關係確實緊密。不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幾位老遠兒趕來此處，想必是有要事，不知孔某能幫上什麼忙？"
就等他這句話，夏衍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第三封威脅信和海花屍體的照片，"這兩樣東西，孔老闆可曾見過？"
孔老闆接過威脅信，瀏覽幾遍，笑道："實不相瞞，孔某的工廠收到過這封信。我認為只不過是些小孩子的把戲，並未在意。"
"海花此前已經成功殺掉兩個人。"瞿天文提醒道，"孔老闆有何自信這次他不會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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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收到威脅信的人已經死了兩個，他寄出第三封信之後，卻反被殺害。外界的有些猜測，想必孔老闆也略有耳聞吧。"瞿天文看看孔老闆身後的年輕人，年輕人忙躲開他的目光。
空氣幾近凝結，細高條縮在後方，恨不得當個透明人。若真得罪了，與自己沒關係的呀。
孔老闆突然哈哈大笑，端詳著那張照片，"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的確知道他是海花。我們有個強大的團隊，收到那封威脅信之後立即追尋他的下落。海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想找到他並不是件難事兒。"
隨即笑容消失殆盡，語氣變得嚴肅："但也僅此而已，我們弄清楚他的身份，跟他談了談。孔某是個商人，碰到麻煩當然是選擇採用商人的解決方式。"
他朝年輕人點點頭，年輕人轉身離開，再回來時手裡多了張字條。
孔老闆將字條推至夏衍和瞿天文跟前，上面寫著：收到＊＊公司一萬銀元，海花。
"我們要迴天京城重新開拓市場，中途碰到海花這個小插曲。不清楚他為何會盯上我們，但我們與他並沒有過節，沒必要非要鬧得滿城風雨。天下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這一萬銀元足夠他買棟大房子，衣食無憂過完下輩子。而我們也買個安心，這樁買賣對雙方都有好處，他是個聰明人，自己懂得如何選擇。"
字條末尾有海花的簽名，筆體與回收站裡發現的便籤上的文字一致。
是他本人簽寫的。
"他已經答應不再搗亂，我們也會對他的身份保密。至於他拿到這筆錢後是否再繼續動手盯上其他人，與我們無關。"孔老闆再次強調，"我是個商人，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得知他被殺身亡，我們也很意外，但此事與我們並無關聯，你們應該去別處試試。"
幾人被年輕人"目送"出了孔老闆的別墅，車子駛入城區，霍家的保護範圍，瞿天文和細高條齊齊松了口氣。
活著回來了。
瞿天文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不停用手給自己扇風降溫。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以後這種事兒千萬別再找我，演一場下來至少少活十年。"
這活兒瞿天文是不想攬的，準確的說他根本不想來，試問天京城內有幾個人想得罪孔老闆，不打算混了嘛。
但若是讓夏衍去與孔老闆談話，這個不知深淺的傢伙張口，從她嘴裡指不定溜達出什麼話，再在孔老闆面前來次囂張氣焰，給人得罪餐了，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好歹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搭檔"，總不能見死不救，瞿天文想著，臨她出發前還是硬著頭皮跟了去。
"夏衍，你屬於欠我條命啊。"
"就知道你能搞得定。"
"你們兩個想玩，別帶上我行不行啊！"細高條腳下一個趔趄，哀嚎道。
孔老闆便是被海花威脅的第三個工廠的背後投資人，花高價買下＊＊村的土地，計劃重返天京城大施拳腳，卻收到了海花的威脅信。
"估計海花也不知道自己所威脅工廠的幕後老闆是誰，貿然發了威脅信。被對方約去談話，見到孔老闆的時候估計也嚇得夠嗆。"
瞿天文腦補了下海花前去別墅時的神情，不會比自己演得更淡定。
"但孔老闆沒有動用武力，而是選擇和平解決，用錢收買，讓他放棄襲擊自家工廠，海花也收了這筆錢，給他們寫了字條。會不會是孔老闆虛晃一槍，假裝用錢收買，後腳再找人殺了他？不對不對，何必幹這脫褲子放屁的事兒，那時候除了他們之外沒人知道海花的真實身份，大可以殺了他把屍體處理掉，讓海花這號人物徹底消失。"
瞿天文揉揉頭髮，很是懊惱："可惡，我們晚了一步啊，若是當天晚上去找海花對峙，也許他就不會被殺。"
細高條喝掉女傭送來的滿滿兩大杯冰水，總算緩過來些。
"有件事我得說明下。"他打斷兩人，插話道，"我們之前徹查過他的住處，裡裡外外翻了個底朝天，沒發現什麼一萬銀元的蹤影。"
"你確定？"瞿天文和夏衍異口同聲。
"當然了，局裡對海花案非常重視，所有東西打包回警局一一搜查過，還有天京城內的銀行、錢莊，他名下沒有這一萬銀元。"
錢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