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書生體格太弱，連哭帶嚎，哭天搶地，折騰不足一天的功夫暈過去3回。負責看守他的警察被硬生生逼成了急救醫生。
"要不是上面有吩咐，我現在揍死你信不信！"
忍無可忍，牢房門前看守的壯漢揮舞著比胳膊還粗的鐵棍子，威脅道。
見到細高條他們，像見到親人般，急急迎了上去。
"咋樣？有結果了沒？只要您說句案子查實了，我立馬收拾死他。"邊說鐵棍子隔著柵欄在書生的腦瓜頂上亂晃，嚇得後者猛縮脖子。
夏衍示意他先別急，問那書生。
"仔細想想，發現那副畫之前，是否聽到過什麼響動。"
"大晚上的，都睡覺，哪有人。我是餓得實在受不了，睡不著覺，想著早點兒出來，萬一撞大運，弄點兒吃的。見門口有個布袋子，就……我就給撿了。”
書生吸吸鼻子，滿腹的委屈，摸了把眼淚，"大人，您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住的那地兒一個比一個窮，像我這樣兒有個遮風擋雨的房頂，不用露宿街頭的，那算大戶人家了。平常街面刮來張草紙，大夥兒蜂擁而上，腿腳慢的邊兒都摸不著。更別說這麼大個布袋子，若是被別人瞧見了，非得搶瘋了不可，我肯定得防著點兒啊。"
說得是那麼個理兒。
"大人，我多問一句。你們這牢房平時都這伙食待遇，還是我趕上，特殊啊？"書生搓搓雙手，"如果能保證天天有飯吃，不捱餓，不捱打。圖還給你們，偷畫的罪我認了，行不。"
這人真是餓瘋了。
"想得美，犯了罪不想著補過，腦袋裡淨想著吃喝佔便宜。"
"你把殺人的罪一併認了，給你準備份兒頂配的送行飯。"
書生又趕忙搖頭，縮回角落裡，"算了算了，我就這麼一說，我還惦記那間小房兒那。哎，這幾天不在，準又便宜了那幫流浪漢。"
這地兒夏衍有所耳聞，說是天京城除了沒人住的山林子或者河溝之外最窮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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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山林子和河溝裡尚且時常撈幾隻兔子、幾條魚來，書生住的那條巷子只有成群結隊，肚子裡沒食，面黃肌瘦的流浪漢。
“這書生也是個死腦筋，明擺著是有人設局套路他，他一點兒沒察覺，傻乎乎的自投羅網，你說不逮他逮誰呀。”細高條恨鐵不成鋼，氣得牙癢癢。“又給我添新活兒，煩死了。”
瞿天文知是為何，衝那書生眨眨眼睛，並未拆穿。
不管如何，畫好歹是尋到了。
細高條樂得合不攏嘴，趕忙請黃先生來驗證真偽。
黃先生迎著陽光，辨認許久，點點頭，"的確是真跡，勞煩幾位費心。如果可以的話，可否將這畫取回。"
細高條樂不得趕緊脫手，落個清靜。
"千萬甭客氣，拿走拿走，趕緊拿走，回家好好放著，千萬別再讓它露面了。"
黃先生畢恭畢敬好好道了番謝，率先告辭。
山居圖完璧歸趙，黃先生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夏衍他們來不及多看一眼，便被他急急收了。
夏衍略略遺憾，好歹也是他們費了力氣找回來的，也想見識見識這值錢的物件兒。
瞿天文來來回回在她眼前轉悠，明擺著故弄玄虛。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瞿天文嘿嘿兩聲，從背後亮出個直筒。
抽出其中的滾軸，搖頭晃腦嘖嘖感嘆：“好畫，的確是好畫，想想它的價值。再想想他曾經差點成為娛樂城的大功臣，是鑲著金邊兒的，金光閃閃，閃得人眼睛疼。”
竟然是山居圖？！
“你哪弄來的？！”
“先生唯恐畫再丟了，別說是往出借，現在外人多看一眼都難。嘿嘿，我從別的地兒淘來的。”
夏衍匆匆過了眼，沒看出個滋味兒，已經離了她的手。
如此珍貴的東西，居然被瞿天文大大方方拿在手裡？
瞿天文忍不住得瑟，嘿嘿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畫這東西吧，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的事兒。那黃先生是個高人，是真是假自然看得清楚。我們這些門外漢，過個眼癮得了。”
弄了半天，是他搞來的贗品……
夏衍大失所望，不過仔細瞧了瞧，這贗品做得也算搶奪天工，反正她是看啊不出差別。
“那當然了，天京城有幾位高人，對外宣稱是手藝人，實際呀不亞於那些名家。捎帶腳做些私活，做得好了，名氣開啟，多少買不起真跡上門求幅贗品，也是個稀罕物件那。”
瞿天文說，“有需求就有市場，被驚訝，又不是所有人都買得起真跡。往牆上裝幾幅畫，也裝裝文化人嘛。價錢貴還得防著賊惦記，多累的慌。不如弄點仿製的。反正大夥兒都不懂，誰知道是真是假，看個意思的事。不過這仿製品也有規矩，名畫仿製只有一副，省著大家打架撞車嘛，場面多尷尬。真有人拿著仿製品去跟真畫對比，別說，反正我是瞧不出區別。”
連瞿天文火眼金睛的主兒都能蒙過去，可見對方的技藝著實高超。
“他是照著什麼畫的？”
瞿天文不大確定，那老者不喜歡與買主多說話。
“他只說曾經有幸見過，連熬幾天臨摹下來的。這東西不常見，逮到機會好好利用。未經過主人同意不會對外出售，擺在自己家看著玩兒。我登門拜訪，磨破了嘴皮子，才借出來的。”
“怎麼？你喜歡？這個不能給你，他要我送回去的。要麼我跟那大師學幾天，親手畫一幅。到時候掛你屋裡，也添點兒新鮮勁兒。”瞿天文自認為這主意不錯。
夏衍對他的文藝技能可沒有信心，擺擺手，“畫的是先免了吧，小黑鳥不喜歡這東西，再給弄壞了。”
“我倒是想去見見那位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