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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5)

一個男人,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很長很長拖到腳踝處,五官粗看只是清俊,可看得越久越覺驚豔,姿如天人。

一身繡著雲紋的白色長袍隨系著,胸口大剌剌地袒著,更有一隻袖子從肩上滑落,露出半隻臂膀。

他半合著雙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身上那件衣服仔細看看也終於看出其實是一件睡袍。

就是這麼一個無精打采的男人,讓女戰神面色一變:

“混沌!”

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兇慝。

這些其實都是假的,是某只唯恐天下不亂窮奇打著混沌名號幹得,只是某人太懶懶得澄清罷了。

上古四凶,檮杌,窮奇,饕餮,混沌,隱隱以混沌為首。

可其實混沌就是個懶漢,天下第一懶的那種,對所有的事情都不聞不問,雖有窮奇那家夥明目張膽打著他的名號招搖行事,卻也從來沒有誰敢小覷他。

盤古開天闢地,劈開一片混沌,而他也叫混沌,本就冥冥有脫不開的干係。

他其實也是那個時代最博學的傢伙,相較於他,瑞獸白澤雖然同樣號稱透過去,曉未來,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知道的卻真的只是些雞毛蒜皮了,瑞獸更多的還是作為一種吉祥物的存在。

可就是這麼一隻強大的兇獸,卻在神話時期很早的時候就失去了蹤跡,下落不明了。若非如此,窮奇也不會那麼肆無忌憚。

不想卻在這裡再相見。

“呵——欠!”面前的男子掩嘴又是一個哈欠,眼皮子抬也沒抬,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仙子多年未見,越發越不像一個人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常儀低聲斥責,隱隱憶起很久以前自己就不喜歡這傢伙的一張臭嘴。

混沌微微抬起眼皮,眼裡一道幽光一閃而逝。

女戰神沒有注意,在警惕著面前的這個傢伙的同時,手上使了點勁,想抽回自己的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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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沒有多加為難,放開手就讓她抽回了自己的武器,常儀眼尖看見那只本來瑩白如玉的手有一點點在消散又重新凝聚,面上有些無語。

“……”

這傢伙是懶得躲開又懶得動用自己的妖力,所以是徒手硬接了一槍嗎?

混沌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或許是注意到了卻懶得理會,而是斂斂袖子,兩隻手揣在一起藏進袖子,以一種傳說中農民揣的動作抬頭望向空中爭輝的二月,開口了,聲音如玉石般溫潤:“果然是看不到故鄉的月了。”

然後這次被稱為女戰神的月神全身被禁錮。

常儀強作冷靜,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混沌踏出一步,虛幻的身軀從自己體內穿過。

感覺自己的力量被剝離了一部分,與天上那輪弦月的聯絡被切斷。

她竭力扭動著,終於將脖子以一種人類不可能做到的程度折起脖子,修長的脖頸上顯出青筋,就連秀麗的面上也有些猙獰。看見混沌的那縷執念,提著一根和自己手中長槍相似卻虛幻的玩意兒,身穿長袍披著滿頭散發,似踏上無形的階梯,一點點向天上走去,向空中那廝殺在一起的戰場走去。

常儀那時還以為,他是複製了自己那杆長槍上詛咒的力量。

混沌是右手執槍的,一步一歇一哈欠走得很慢,看著就嫌累。

在半道上見他的左手緩慢抬起,一團小小的光球掌心凝聚,向四周散著無數絲線,連結著戰場上每一個還在鬥中的妖族執念。

待他要穿過戰場向更高處走去的時候,所有尚在廝殺者,紛紛散開給他讓了一條路。

月神的長槍與月,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妖族中最強的執念。

戰場上兩隊力量都被他控制在手,卻還在相互廝殺。

再後來,已經不是兩軍間的廝殺了,人類亡魂中有將自己手上虛幻的兵刃插入方才還在並肩作戰的戰友腹中,妖族,有兩縷執念突然融合糾纏在一起相互撕咬。

然後,戰場越發的混亂,己方敵方,都打成一團。

是混沌控制了整個戰場,開始下令讓他們自相殘殺。

本來早已被封鎖的空間頂端開始有烏雲湧動,同時隱隱還有雷聲隆隆作響。

在混沌走到這立體戰場最高的位置時候,一道天雷穿過屏障,直直劈下。

常儀一驚,突然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然後冥冥竟有種感覺,若不是被混沌“借”走了力量,這道天雷,其實也會衝著她而來。

是終於察覺到她在以人類的亡魂為兵,與昔日同胞作戰嗎?

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啊,剛剛她的月亮放大數倍,那本來就應該是天道注意到了這一方天地異樣,借給她的力量讓她將一切恢復原狀!

那可是天啊,可怎麼也會出爾反爾?!

她還在混亂著,恍惚間聽見某人如玉石又有些疲憊的聲音。

“我知道你不是她……但畢竟活著的比死了的更重要。”

似說給她聽的又似嘟嘟囔囔自言自語,因為這個時候,她感覺有一種別樣的情緒湧上心頭。

上古時期許許多多的紛爭有無數異族被卷至虛無,肉體早已堙滅精神依存,一心只想著回家。

只是若以那樣的姿態回家,會有人歡迎他們麼。

眾所皆知,兇獸混沌是一個懶到極致所以顯得萬分冷漠的傢伙,從他明明控制妖族執念多年,是最後一個神智依舊清明並有腦子的傢伙,有能力給自己同胞一個解脫,卻一直不聞不問呼呼大睡可見一斑。

可這回也是他,借了月神的力量,幫她擋過了一劫。

他說是活著的比死了的更重要。

天雷散去,戰場上所有還殘存著的亡魂和執念似被某種力量攝住,飛快地向森月下的空洞飛去,化作點點星塵,堵住了那還在嗚嗚刮著怪風的空洞。

常儀沒有從中找到那個懶洋洋的傢伙的身影。

天雷下上古強者尚不敢硬接,更別提一個只剩下執念的傢伙。

森月緩緩落下,填補了地面的空洞。

被切斷聯絡的弦月也在空中快速移動,頂替了先前森月的位置。

然後天明了,只有常儀、白梨花和滿山的狐狸,在空蕩蕩的山坡上。

她們的周圍是樹林,依稀可以看清樹木的排列形成一個未曾見過的陣法。

這裡是狐族的禁地,一直被陣法掩蓋的位置。

前晚的一切都似一場夢,只有還提在手上的一杆長槍似乎說明了什麼。

常儀低頭,試著往其中注入一些力量,卻發現這件陪伴自己多年的兇器再沒有過去那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了。

突然淚目。

白梨花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榻上,起來後就有一面水鏡懸在自己面前,鏡中獨自前行,步履堅定的少年身形清晰可見。

“吶,那就是你本來要找的人,連錯頻道你找到我這裡來了。”

“啊,看起來他比想象中的要小上不少。”

“那才是他的真實面目吶~”

“還只是個孩子啊。”

“會以這種語氣說話,只能證明你也是個小孩子罷了。”

有些奇奇怪怪的月神常儀,收起水鏡繼續懸浮坐在空中,似乎在思考什麼。

自私,無私。她在想,一人到底經歷了些啥,才會同時具備這兩種品性。

“大人,”白梨花看著她發了一會愣,想到什麼,突然蹦下軟榻,在常儀面前雙膝“砰”地觸地。

看著就疼。

常儀一手託腮,還懸坐在空中,歪頭看向渾身發顫的女人。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們也不再是我們,還請大人,給我們,滅族。”

“好啊,沒問題。”她答應地爽快。

“謝謝大人!”

“吶,別急,妾身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大人您請說。”

“你明明姓白,而且看樣子也沒有過愛慕之人……你的那家店,為什麼要叫‘包記’啊?”

“啊?”白狐顯然沒有想到過會是這麼個問題,“在開封這種地方開店,店名不叫‘包記’,能叫什麼?”

“也是吶……”

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

而對於他們這些看似超然的異類,他們的青天,又在哪兒呢。

PS:就這樣吧。。作者不會描寫戰爭場面,已經盡力了。

下一話,《胡不歸》,可能是第二卷的最後一話,盡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