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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歸(6)

還沒有待他們察覺其下的冷酷與寒意,天神回眸,就是過眼雲煙。

不該知道的,就請忘了。

他們應該再無法想起來的。

要是能再想起來的時候啊,就應該是記憶如走馬燈的時候了。

他從來都沒想和任何一方人合作的。

他是想要他們都亡了吧,無論是新人類異類甚至人類……然後白霧現,上古再臨。

異類還是被禁錮著動不了的,不知為何心底恐懼如煙消雲散,和各個避難所的人類一起,一種虔誠湧上心頭,看向投影出來的,那些被古異類之靈控制的同胞屍體,搖搖晃晃從醫院門口走出,似從遠古走來。

幾乎可以在心底描繪出他們呼風喚雨的模樣,勾勒出他們往日的強盛,依稀看見那些曾經輝煌繁榮的文明。

如果可以,跪下雙手捧著將自己的心臟奉上,又何嘗不是一種榮幸?

與他們的不同,新人類惶恐,交換著的眼神,驚疑,然後是戰意顫慄,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心頭卻有一把戰火燃燒。

他們不想跪誰,不願向誰叩首,只求大開殺戒,將面前異類……屠戮一盡!

殺!殺!殺!上古時期,一段血流成河史。

他們都瘋魔了,對吧。

女戰神在天台哭著笑著,蹦蹦跳跳,怕不是個傻子。

滬都啊,這種時候就應該又有變化了。

飄蕩蕩從空中而來的蒲公英,下面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人兒,身著一件墨綠色樣式古怪繁複的衣裙,梳著兩個包子頭,此時此刻,女孩一張小臉也是苦惱皺起像包子褶子的形狀。

比蒲公英快上不少的是陡然從遠方飛來,猝不及防如炮彈砸向某醫生的紅狐。

“離火,白梨花……還有哥哥的名字單就一個字,‘狸’。”狐族女族長緩緩道來,“從妾身這一代起,大家的名字裡就都有一個字,音通‘離’。

“據說是不歸的意思。”

都是命運的,早已被書寫,大饑荒時期南河封山那次嘗試封閉反抗,結局慘烈可都見過。

那天被關在禁地的八尾狐妖白梨花徒勞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記住了那股力量的氣息,可怖的氣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在女戰神出現的時候,再次勾起心底恐懼。

那天老族長帶著兒子遠走他鄉,青丘狐族在山上目送他們到很遠的地方,然後老去的狐妖一個接一個悄悄離開山野,在離火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下白族長和漫山無憂的純狐狸了。

青丘狐族,氣數已盡。

至於為什麼是離火,只能說,一切都早已被註定。

“喂那邊的誰,你怎麼能詆譭我家老闆兒!”

帝醫生抬頭,看見火紅的狐狸踉蹌自天邊四蹄踏火而來,身後跟著黑色鬼魅般的身影同樣以極快的速度追著,近了,幾乎可以看見影面上掛上一副猙獰糾結的笑意,掌中利刃寒光閃——

剎那時分,突然闖出的,夾在狐狸與影之間的麗影,白紗裙的金髮少女,胸前驀地出現拳頭大小的空洞,沒有一絲血跡,身形飄渺有些似煙塵。

那傷口自然不是兵刃尋常可以造成的,可既然已經造成了傷口,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呢?

少女倒下的時候,面上依舊掛著的笑意,如往日一樣溫柔。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

已經無暇去思考了,早已瘋魔的影,目眥欲裂,看見Alice嘴唇蠕動著,他看懂了她的意思:

“要好好的。”

很多年前的一天影趴在地上滿身血汙,倔強無助,一片陰影擋住陽光,抬頭,看見打著傘的少女,看見比陽光更溫暖的事物——

少女的微笑。

“姐姐!”

影哭著鬧著無助著,就像一個小孩。

不知何時,天上飄下了許多卡片。

在天花板偷窺的幽靈,會戰的英靈,古老的將士,哭泣祈禱的父親……

以及此刻最重要的,雛菊田中笑容燦爛的少女。

天突然就亮了,是那些卡片撕裂白霧從空中灑落,幕間漏下一縷陽光。

“桀,都是假的,你們騙我!”

陽光下,聖潔的身影點點消散,影嘶吼著,右手徒勞從光點中穿過,左手的手套也掉下來了,露出猙獰的手掌,是曾經被一根根切下的手指,又被重新縫合的痕跡。

蜷縮在天台地面,滿身血汙的紅狐,是在何時悄然沒了聲息。

“哇啦啦!”放開蒲公英從空中落下,身份不明的小人兒,懷抱一支幾乎和她身體等長的毛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跑了過來。

外頭一片混亂,偏偏這裡書屋乾淨整潔,陽光穿透窗戶落在書桌上,好像這裡的主人們隨時都會回來小憩。

被忽視的帝醫生,冷冷看著人間悲歡,看向那本方才灑下書頁,似乎永遠落不到地面的金色大書。

譁啦啦,是書頁翻動的聲音,落下滿城的卡片書頁幾乎淹沒了一切,伴著空中落下的光點,觸動心絃,盡是悲涼。

感受到金色光點中悲慟的情緒,小城高樓天台興奮的女戰神也安靜了下來,揚起一張哭花的小臉。

“謝謝你……”

……

遺恆書屋的初衷是探索永恆,從凡人的故事中汲取找尋著什麼,它樂於成為所有走投無路者的家園。

除了形形色色的客人,這裡的主人們,無論強大卓越如可孤公子黎言,溫柔美好似幽靈小姐Alice,從鬼狐離火到烏鴉少年容安,某天突然出現瘋癲莫測的影,中二狂妄邵封塵,不也都是走投無路者,除了一段段的故事,作為“凡人”的他們已是一無所有。

沒有親朋或遠離親朋同胞,黑暗中背影美麗又倔強,想給他人傳遞什麼卻又拒絕他人的好意,然後笑著擦去淚水,彼此在意又彼此傷害,在黑暗中相互擁抱,卻說要以自身的不完美去改變他人,一身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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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麼奇蹟,感動背後,全然是不放棄的執念。

當你走到這間書屋,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並表達了想要改變一些什麼的意願的時候,就踏入一個孤獨的局。

胡不歸胡不歸,這裡已經“胡”不歸了狐不歸,是何不歸。

何歸,歸何啊。

章推章推!這裡推卿姐姐的《奈何天》~據說最近開始正常更新了,敲好看的!真噠,不騙你!

PPS.如果沒有番外的話,這應該是第二卷的最後一章,在此說一下,接下來,遺文錄將長時間斷更(大概兩三個月到半年的樣子?),將重心放到另一部《巴別學院》上,並且梳理遺文錄之前的內容和屯稿。

在此致歉!

《百年遺文錄》第三卷山海經卷——遺恆書屋,盡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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