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看看你這個鬼魂代言人有什麼本事罷了。”
少年冷清的聲音響起，有人微微抬手，剛剛還將邵封塵追得狼狽的寧璐雪發出一聲悲鳴，落到那人手中，化作一顆黑色的珠子。
邵封塵脫力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小寒從空中落下，化作人形，一個至多七八歲的小鬼，絲絲冒著寒氣。
他不敢靠近那個突然冒出，只著白色中衣的少年。
那人給他的感覺很危險。
黎言轉身，空間在他身後封鎖：
“看好你的搭檔和周老師，我很快回來。”
······
神秘奇妙的空間，有熒光星星點點，如七月流螢，如孩童閃爍的眼睛。
嘻嘻嘻~嘻嘻嘻~小哥哥~你來啦~
突然響起童聲，鈴鐺般清脆悅耳。
“抱歉，許久未來看你了。”
嘻嘻嘻~嘻嘻嘻~小哥哥~好東西~送小哥哥~
它似乎沒察覺少年話語中的歉意，兀自高興。
黎言伸出手，接住空中落下的印章，微微愣神。
小哥哥~困~睡了~安~
“啊，好夢，文文。”
······
邵封塵醒來時小寒開心撲了過來，差點沒把他撞翻倒地，弄出不小的動靜。
周小凡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邵封塵一愣，發現不遠處有個少年抱著一團星雲睡得香甜，肩上披著周小凡的外套。
他意識到自己沒有細細觀察過身在何處。
他們在一片黑暗中，似立在半空，卻有腳踏實地之感，身邊有如流螢的光點，有的匯聚成雲，飄飄悠悠，更多的在遠方匯聚成洪流，如夜空銀河，美不勝收。
他好奇的想要去觸控那些星雲，卻發現這一片空間被封鎖了，空間內唯一一團星雲被睡著的那人佔了。
果然是這小子。
“哦對了，老師，你怎麼樣了？”邵封塵想到什麼。
“那個啊，醒來後只有衣服上的洞，真是不可思議。”
邵封塵不信，繞到周小凡身後一看，白村衫背後一個破洞，下面的皮膚卻完好無損。
小寒拉拉他的衣袖，朝在睡覺的那人處指指。
似乎被吸引了，猶豫再三，他偷偷靠近，忽然想碰碰少年懷中那朵星雲。
彎下腰慢慢靠近時，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
他一驚，頭扭向別處，做出一副不經意的姿態。
沒聽到動靜再回頭一看，那少年依舊抱著星雲睡覺，剛剛的睜眼似乎只是錯覺。
“周老師，對不起。”回過神的邵封塵重新坐下，對身旁的周小凡道歉，“不僅把你牽連進來了，還······”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老師保護學生是天經地義。”周小凡的聲音溫柔堅毅。
“不想問些什麼嗎？”
周小凡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說，不必去說。”
“謝謝。”
沉默無話。
“喏，不小心睡去了······你們都醒了？”
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起身，懷裡的星雲散做光點，肩上的外套滑落，被他一勾，又撈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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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阿嚏。”少年突然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怎麼連鞋都沒穿？”
“來得急，衣衫不整見笑了。”少年想把外套還給周小凡，卻被拒絕了。
少年只穿了身白色中衣，連鞋都沒穿就跑出來了，過來前在睡覺？
大白天睡覺？邵封塵皺眉。
雖然不知道這裡時間流速如何，不過進來前，外面是白天吧？
說來自從上次黎言昏倒被送回家後，他已經一星期沒看到他了。
“走吧，我帶你們離開。”被拒絕的少年也不矯情，將外套披好，轉身，封鎖空間在身後碎裂。
少年沒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不過默契也沒有人問。
途經那些星雲時，邵封塵不由自主又想伸手去碰。
“跟緊我，不要走神。踏進其他的間隙，我未必能把你們找回來。”少年冷清的語調將他拉了回來，捎許嚴厲，“不要碰那些星雲，它們可迷惑心智。”
難怪他每次都想碰那些玩意兒。不過少年卻無所謂地將它們抱在懷裡當抱枕。
這是不是說明對方實力比他強不少？
他突然有種挫敗感。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重新定了定神，邵封塵故作不經心地望向那些光點，閃爍間似有些模糊畫面閃過，咯咯笑的嬰兒，哭泣的孩童，笑靨如花的新嫁娘······
“呵，什麼都不知道還到處亂闖，竟然牽扯進了無辜之人······果然，它這些年力不從心了。”少年輕笑一聲，抬起手，觸向空中的點點熒光，“這裡是迷失的時間。”
“在時間流逝，在歲月旅程，有多少故事在發生，便有多少記憶被忘卻。那些記憶會被忘了，卻不會立刻消失，而是進入這條長河。時間久了，就形成一個奇特空間，我稱它為間隙。”少年停了下來，示意身後那兩人和自己一樣，將手伸進那條空中的光河。
剎那間，有許多記憶湧了上來，酸的苦的辣的鹹的甜的，令人鼻頭一酸，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卻想不起來什麼。
“忘了就是忘了，偶爾想起，也就只剩下情感了。這是比記憶更持久的事物。”少年將手收回，取出方白帕擦了擦，又遞給他們包紙巾。
手上沒有水，卻總感到有什麼東西纏繞在上面，令人心緒繚亂無法平靜。
用紙巾擦過後，似乎什麼東西被這樣抹去了，只感到一絲悵然。
“把我們拉進來的人不是你嗎？”
“不是我。”面對邵封塵的質疑，少年搖搖頭，“這事解釋起來很複雜，不過你將無辜者牽扯進來，是事實。‘它’若真要計較的話，會把賬記在你頭上。”
說罷，黎言饒有興致地打量邵封塵的表情。
“不知所謂，莫名其妙。”
他冷哼。
“放心吧，它沒那麼不講道理，某些方面原則出乎意料的頑固。
“真要算賬，還有在下呢。”
少年笑容溫和，話語卻是不可一世的狂妄。
心底突然安定了。
“哼。”面上又冷哼一聲，下巴高高揚起。
搞雞毛啊，這小子比他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