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幸運兒，張楓覺得老天好不公平。
那位口罩哥明明是站在正義的角度來保護大家，那位林科長也是如此，可為什麼他們最後的下場會是被雷劈死？
這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還是必然付出的代價？
【代價……】
【對了，是代價。】
張楓的雙眼閃過一絲明悟，同時內心也燃燒出了一團名為“忌憚”的火焰。
他覺得，按照那位美女的敘述，那道雷龍的目標，似乎就是口罩哥！
而那斷樹、長官、他們，才是真正的無辜。
任何事情都會付出代價的，他覺得，生命，就是這雙眼睛的代價。
【給了我們一雙能夠看到生死的眼睛，卻會讓我們付出生命的代價？】
張楓的內心莫名升起了一絲淒涼，李月秋覺得對方可能是陷入了劫後餘生的落寞，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還好。”
張楓悵然，抹了下眼角那並不存在的淚水，內心的火焰緩緩熄滅，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愈演愈烈的莫名感。
可能這就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吧。
李月秋並不知道對方其實幸運的獲得了和口罩男同樣的超能力，只是覺得接下來自己將會面對三條人命的嚴重糾紛，更甚至是遇難者家屬衝她叫囂著“你為什麼去不死”的話語，心裡也有點煩躁：“那麼，你能解釋下你看到我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嗎？”
其實，她很好奇，眼前的陌生人為什麼和那些圍在自己身邊的人都不太一樣，不論是之前還是之後，似乎總會不由自主的會對她流露出那麼一兩分的防備。
張楓：“……”
無語凝噎的他，頭皮都麻了。
解釋是解釋不了的，這輩子都解釋不了的。
畢竟他不可能說什麼“我剛琢磨出來人頭頂上的數字是生命倒計時，你就冒出來一個‘00：00：00’，是想給我嚇出心臟病來嗎？”的話語來。
他是真的不想被恐怖分子給盯上。
而且，面前宛如活人般的少女也有影子，也有笑容，明明白白的就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是那些飄得沒影的東西？
張楓有點頭大，在懷疑自己眼睛壞了的同時，也在思考著該怎麼編才能把自己剛剛的失態隱瞞。
既然解釋不了，那就只能編了。
對方的眼神雖然有些質疑，但卻很清澈，看起來很單純，他覺得自己應該有能力打消對方的疑慮。
“你長得很像香香……別誤會，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親妹妹……”張楓捂著臉，開始醞釀情緒，想要把這個謊儘量編圓了。
“兩年前的夏天，我們遇到了一場交通意外。香香沒了，就那樣走了。”
等待答案的李月秋已經想到了某個電視劇上的橋段……
【等等，騙子！這是個騙子！】
李月秋不傻，相反還非常聰明。
能夠建立起一片事業的女人都很聰明。
她知道，如果自己長得很像對方的妹妹的話，對方看見自己的表情應該是錯愕、欣喜、激動……完全就不應該是那種“見了鬼想反抗”的表情才對。
轉瞬間，幾乎擺出了副冷漠臉的李月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低頭掩面的傢伙，想要看看他打算怎麼把這個故事給編下去。
“是我害了她……”
張楓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想要讓自己落出來那麼兩滴淚，可他發現自己真的不是什麼演技派時，只能放棄這個打算，轉而去揉眼睛。
如果哭不出來，眼睛紅點也好。
【不夠，還不夠。】
李月秋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且不論事情的真假，如果只是因為自己開車遇上了車禍，那麼對方不應該有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眼神才對。
張楓偷偷的瞄了對方一眼，見對方正在注視著自己，也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坐直了身子：“司機是我。”
“哦。”李月秋的回應很平淡，這都是她意料中的事。
張楓忽然意識到對面的這個女子有些不簡單，再想想她頭頂上的那串零，吸了口涼氣：“她在對面那輛車上。”
“嗯？”
李月秋的俏眉狠狠的抖動了一下，她也萬萬沒想到在一場車禍中會遇到“哥哥在這邊，妹妹在那邊”這種極其小機率的事件。
很快，她的心情就平復了下來。
還不夠，這遠遠不夠。
剛剛的災難過後，發傻的她也看到了同樣發傻的對方……如果僅僅是因為妹妹死在了自己手中，那麼，對方根本就不應該流露出那樣的眼神。
恐懼可以有，反抗可不對。
這不符合邏輯。
張楓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疼，感覺也差不多了，便露出那通紅的雙眼，十分認真道：“當時我……當時我喝了點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抽噎的語氣與那懊悔的表情完美詮釋了一出酒駕之後的人間悲劇。
站在殺人兇手的角度去解釋自己的自責與抗拒……李月秋信了，如果不是如此的話，她很難想象對方為什麼會見了自己如同是見了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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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微動，千言萬語堵在喉頭，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輕聲一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向門外。
類似的事她見過很多，哪怕心裡同情，但很多時候也只能裝作漠然。
畢竟，這世界上利用同情心想要幹點什麼的渣滓不在少數，大家萍水相逢，點到即止就好，犯不著再去進行什麼深入接觸，影響雙方的心情。
……
雨過，天晴。
深吸了口氣的王國泰望著這滿目瘡痍的小院，心情卻比剛剛的恐怖襲擊還要糟糕。
林在賢走了，無聲的走了。
救護車不過才過兩個路口，他的生命氣息便徹底消散了……如果不是因為那機械警察的質量太好，刺穿了防護服的邊縫，在他的腰腹位置留下大面積傷口的話，他的腸胃內臟根本就不會被雷擊的餘威徹底破壞。
現在，掌握了點零碎情報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戴口罩的樸恩賢究竟是什麼身份，又捲入了多大的事件中；更不清楚那五個差點被電死的倖存者能否提供什麼具有價值的情報訊息……
他只能等，靜靜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