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我輕聲喚了一句。但是他卻沒有回應我。
他好像正在思考些什麼。
我不得不伸手從方笙的背後繞過去點了點他。
“怎麼了？”我有些在意他緊鎖的眉頭，於是便開口詢問。
坐在我與小沐中間的方笙自然是注意到了我的動作。她微微偏過頭看了我一眼。
而後她順著我的視線看向了小沐。
我眼花了？
方笙看向小沐那一剎那，他的眉頭舒展了開來。陰雲滿面的樣子瞬間消失無蹤。
他換上了平時的那張笑臉……這變臉的速度和老王有一拼，看來也是個學四川變臉的好苗子。
“沒什麼，剛才我在發呆而已，應該是上課太累了，畢竟我們要期中考了，實驗班的作業量可是很多的喲。漫天漫地的試卷和練習冊。”他輕揚嘴角，對我和方笙說道。
“如果說實驗班作業多的話，我也是實驗班的，我覺得好還啊，不至於說非常累吧，你們的試卷和練習冊應該和我們是一樣的才對啊，這是全級統一的吧。”
“喂喂，你們兩個實驗班的比作業多有意義麼……”兩人開始討論作業的問題來，這種論題對我而言太過痛苦，我連忙開口終止他們的對話。
講臺上的易瑟繼續主持會議。
“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和安然去樓上影印下【十人十一足】的流程玩法和資料，然後發給大家。”
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安然去拿那些散亂擺在桌面的資料。
“我也去幫忙吧。”方笙忽然出聲。
她直接站了起來，跟在了安然的後面。
“啊……那我也去……痛痛痛~~~”柳敏也急忙站了起來，卻不小心撞到了椅子，發出了低低的呼痛聲。
你是在演單口相聲麼？
她笨蛋般的表現引來了不少笑聲。
教室的氣氛終於微微解凍。
“那大家稍等一下。”易瑟禮貌地對教室的眾人說了句。
接著，四名女生先後離開了這間課室。
大概是氣場強大的方笙離開了的緣故，教室又開始熱鬧了起來。殘酷的冬天又倒退回到了怡人的秋天時節，世界真奇妙。
“那人是誰……超……超可怕的……”有個男生的舌頭還在打結狀態。
“是物理實驗班的方笙吧，雖然很高傲的樣子，但是真是漂亮咧……”
“噢，我也覺得她很漂亮。”
哦嚯嚯，同學，你居然只看到了方笙的漂亮臉蛋？她這美麗的皮囊之下可是惡毒的女巫靈魂呀。
連主持會議的易瑟都離開了，剩下我們三十多人自然也是無事可做。
我用力伸了個懶腰。哈欠聲還未來得及發出。
小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方笙……她這樣做的話，下面就難辦了……”
他的語調裡滿是擔憂。
我有些不理解：“難辦？什麼難辦？”
明明遊戲都已經定下來，接下來只要分配人手，大家齊心協力準備好前期工作不久完事了麼？我們可是有三十多個勞動力在這裡，準備工作也只是小意思而已吧。
那麼，小沐指的難辦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向他投以了疑問的目光。
他迎著我的目光，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悄然挪到了方笙原來的位置上，然後才壓低聲音緩緩說道：“方笙剛才的話合情合理，但是人類永遠是偏向自己，以自我為中心的生物，他們現在只是暫時被方笙說服，一會他們回過味來便又會編造一套利於自身的理論來自我解說。人類能搬出無數套理論來使自己的行為正當化。”
“也就是說，他們仍然是會認為【十人十一足】不合適？不對，剛才方笙的說法非常有道理，他們不會這麼鑽牛角尖吧……”
“別忘了方笙剛才的態度，男生還好說，對於漂亮的女生男生的態度一般比較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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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但是，你看看現在周圍女生們的臉色……”
小沐的聲量變得愈發細小，但是不安的氣息卻愈發濃厚。
他的左右掃視了一下，眉頭又皺了起來，一如我剛才看見的那樣。
於是，我也隨著他偷偷地掃視了一圈四周。
女生們大多面無表情。
不過，事情沒這麼簡單。
我看到了幾個女生的表情越過了平靜這道紅線，她們的臉色已經進入了面沉如水的狀態。
也就是說，她們的心情大概不是很好。
那麼，能導致她們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麼呢？
我不由得想捂臉哭泣。
方笙你敢好好說話麼？既然要說服別人就不要擺那麼高的姿態好不好，我在心裡哀嚎。
但是……這並沒有任何意義。
我再次看向那幾個女生。
方笙略微高傲的態度應該一開始就引起了她們的不爽，同性相斥這句話永遠不會過時。
所以後來方笙引用了資料和參考資料，也只是白費力氣，徒勞無功。
因為……
一開始這幾個女生便已經討厭方笙的存在了。
所以，她們與方笙之間已經建立起了不信任的關係。無論方笙說些什麼，她們都可以曲解為方笙是在幫安然開脫而已。
把不利於自己的資訊遮蔽，接受有利於自己的資訊，這是人類的天賦技能。
而方笙的態度很明顯是在幫助著安然，這種不信任，自然也會蔓延到安然的身上。
“樂子……大了……”我頭疼了抓了兩把自己的頭髮，然後驚覺再抓說不定自己會提前變成地中海，連忙住手。
我已然知曉了小沐憂慮的事情。
“喂，小沐，怎麼辦？”我還是沒能忍住，又抓了兩把自己的頭髮。
“我怎麼知道……”
“喂喂，你們不是實驗班的高材生麼？”
“實驗班的也就是做作業做試卷厲害而已！”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惱怒。
“各位久等了，我們回來了。”易瑟帶著溫和的笑容出現在了課室門口。
她的身後，是抱著一小沓資料的安然與空手而立的方笙和柳敏。
久等？不不不，你們回來得太快了！！！
我現在的心情如同周董那首《最長的電影》那般：再給我兩分鍾，讓我把記憶結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