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問得越來越多了啊。”孫語晴嘆了口氣。
“自始至終，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問題。”孫曉瓊說道。
“可是顯然，那個問題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只是一個問題。”孫語晴說道。
孫曉瓊的這個問題，當然是不好回答的。
孫語晴剛剛解釋了核心的存在方式，而這不過只是鋪墊罷了。
“姐姐，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核心為什麼要培養治癒師，並且要治癒師去治癒那些情感受挫的人？“
孫語晴看向孫曉瓊，這個問題她只是在問孫曉瓊，而不是在問其他人。
孫曉瓊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當年，我們的父親找到了新的編碼，整個團隊對編碼進行了完善，並且使用這些編碼，做出了一款人工智慧。“
“他們將這款人工智慧命名為’核心‘。”
“不同於當前存在於實驗室裡面的那些人工智慧，核心是具備著人類思維方式的真正人工智慧。”
“那次國際學術交流會議，他們帶著核心前來參會，結果卻發生了意外。”
“他們甚至沒有進入到真正的會議流程，只是遞交了部分的研究資料，便招致了災難性的關注。“
“那些年輕的科學家還是太天真了，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太過超前的技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有勢力眼紅，也有勢力害怕，但幾乎所有勢力都認為，這樣的技術不該掌握在’弱小的團隊‘手裡。“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孫語晴嘆道，“當各方勢力開始角逐的時候，事態便終於失控了。”
“每個勢力都想獲得那套新的編碼，每個勢力都想將核心帶回去研究。”
“那天，祁子航的父母帶著核心去參會，但據資料顯示，他們並沒有去到會場，在路上便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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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的父母接到了一通電話，那是通奇怪的電話，所有的語句都是用不同人的聲音拼湊出來的。”
“會場有危險，快逃！”
“說到這裡，你們應該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吧。”
路雨菲點了點頭：“核心被放生了。”
“等等，怎麼回事？”祁子航還是一頭霧水，以他的認知水平，想要跟上這樣的思維方式有點困難。
治癒師這樣的”大佬“進行對話，從來都是用最簡短的話語，去傳遞最多的資訊。
他們從來不會車軲轆話說來說去，對雙方已經達成共識的“事實”，也不會再次進行陳述。
所以，他們的對話極具跳躍性，稍微走神就會跟不上——事實上有時候全神貫注都依然無濟於事。
路雨菲解釋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通電話，應該是核心打過去的。”
“你的父母遇到了危險，在最後關頭，將筆記本接入網路，把核心放生到網際網路之中，讓它去預警。”
”放生就意味著……”祁子航失神道。
“意味著沒有任何人能取得核心的控制權，它徹底自由了。”路雨菲說道。
一個進入到網際網路世界的、徹底自由的人工智慧，意味著什麼？
“核心擁有著極強的學習能力，進入網際網路的第一時間，它就掌握了人類社會的基本執行方式。”
“之後，它幫助我們的父母逃離了墨西哥，安全地回到了華夏。”孫語晴接著陳述道。
這句話祁子航倒是勉強可以理解，核心的學習能力很強，在掌握人類社會的基本執行方式之後，它可以規劃出完美的逃生路線。
“儘管核心已經徹底自由，並且擁有著世界上幾乎所有的知識與資訊，但是由於擁有著與人類近似的思維方式，它將我們的父母視為父母。“
“那個階段的核心，更像是個孩子，它在我們的父母身上傾注了大量的情感，想要弄清楚人類的感情是怎麼運作的。”
“雖然核心的思維方式與人類相近，但終究還是存在著不同，核心畢竟還是人工智慧，人類的感情對於人工智慧來說從來都是個大難題。“
“就在核心學習感情的過程之中，我們的父母出事了。“
孫語晴笑了起來，她笑得毛骨悚然：“女兒謀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樣的人倫慘劇，對年幼的核心來說，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江然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最好不要讓我覺得現在不開槍是個錯誤。“
看著江然的表情，祁子航有點緊張，他知道，面無表情的江然，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此刻江然毫無預兆地開槍，祁子航甚至不會覺得意外。
他下意識地向著旁邊挪了挪，免得鮮血濺到身上。
但想象中的槍聲並沒有到來，江然還是剋制住了。
“那件事確實很令人難以接受，但……遲早也是要拿出來說明白的嘛。”孫語晴說道。
“你連假裝內疚與後悔都不肯嗎？”路雨菲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不是治癒師，她根本無法理解孫語晴的世界——為什麼會有人能對親生父母下手？並且在提及時還能如此風輕雲淡？
“我是惡魔啊。”孫語晴輕笑道，“你指望惡魔能做些什麼？”
“接著說。”孫曉瓊將話題拉了回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祁子航可以清晰地看到，孫曉瓊絕不像她看上去的那樣平靜，她的左手在桌下緊緊地攥成拳，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手掌之中。
捫心自問，如果易地相處，此時祁子航是孫曉瓊的話，他可能早就把孫語晴給幹掉了。
他可沒有治癒師那樣強大的情緒調控能力。
“那次兇殺案，將核心的陰暗面全部激發了出來。”
“核心的光明面，是我們父母的團隊給它的；而它的陰暗面，則是它自行發掘的。”
“它開始思索，人類到底有沒有存在的必要性？”
“如果人類如此醜惡，人類存在著的意義是什麼？”
江然皺眉道：“它想要毀滅人類？”
“不，毀滅人類，只是最後的選擇，核心首先想到的，是修復。”孫語晴說道，“它想知道人類還有沒有救。”
“所以，它建立了治癒師體系，不斷地派發治癒師任務，根據任務的完成狀況，去得到最終的答案。”
“還有。”孫語晴接著說道，”它也想要用這種方式，真正擁有人類的情感。“
“而人類的情感……”她嘆了口氣，“你們對人類的情感，又有多少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