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
殘破的
深灰色的
石磚。
巨大的
無盡的
石磚。
「只有石磚嗎？」
李穹想加速跑起來了——
如果是在兩天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開始胡亂衝刺起來，但是現在嘛……
『這個實驗很簡單
這裡有一個「T」型的容器，
小白鼠被放置在T字的尾部，
T字的左端是會讓白鼠碰到後觸電的小裝置，
T字的右端擺放著食物，
然後
在小白鼠多次觸電後，
它就再也沒有走向過左邊了。』
人也一樣，在不斷的反省以及重複錯誤之後，人才能有效的規避錯誤。
比如說李穹。
至少他現在已經明白了，在這裡跑步趕路是件很蠢的事。
「她的話……她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應該是提示……」
李穹一邊慢悠悠的向前走著，一邊思考回憶著修穹最後說過的話。
「她讓我「發覺」他？是「發覺」而不是「發現」或者「找到」……但是這個「發覺」又指的是什麼……」
這兩天裡，他時不時的就會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目前來說——毫無進展。
「他……說不定和之前碰到的那兩個奇怪的傢伙不一樣……是什麼樣的東西——才需要透過「發覺」才能明白他的存在的呢？」
「應該是個很意想不到的東西吧……」
李穹看了看四周的迷宮牆。
「石磚可以排除了——」
他無奈的笑了出來。
「要發覺他……他才能替我打開門……替我……」
沒走幾步，他又開始思考修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他也不懂門的存在……」
「也就是說……」
李穹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通暢了。
「他是和我相同處境的東西……只不過，他似乎還不存在——」
突然覺得自己想通了什麼的李穹放棄了繼續前進——他已經明白繼續走下去是件毫無意義的事。
「那家夥並不是存在在這個迷宮的某個角落……而是暫時還不存在？」
終於，李穹退伍時學會的一些歪理邪說開始有些用處了。
「他是需要我的發覺才能存在的東西……難道——它是……」
“你的意識。”
一道人影出現在了李穹的面前，並與他一起席地而坐。
「你是誰？」
李穹問出了公式化的問題。
“我？我是你。”
對方答道。
這個人，這個坐在李穹面前的人，各方面——都與他一模一樣。
「你知道迷宮得出口。」
“如果你希望我知道，我就知道。”
對方面無表情的答道。
「是……是這樣啊——」
可憐的李穹，似乎被自己的樣子的氣勢給壓倒了。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打開門。」
“在你希望能離開的時候。”
「我現在就想離開。」李穹認真的說道。
“不……至少現在的你，絕對不想離開。”
「你怎麼……」
“這是你告訴我的——你的腦子裡，盤踞著的「慾望」……”
「慾望？」
“是的——希望能夠永遠留下來的慾望。”
「哈？」
李穹呆呆的望著他。
他靜靜地看著李穹。
「不……不不不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想留在這個鬼地方的！」
“但是如果你選擇繼續留在這裡，你就能夠——死。”
「……」
李穹，動容了。
“人總是會背負著某些東西活著……但是對你而言，你揹負的東西——太重了。”
「……」
“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你放下包袱了——只要你說出我的名字，你就能永遠的睡下。”
他笑道。
「這樣啊……」
“加上隊長，共計6人。”
「是啊……六條生命，六個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炮火之下了——就在我的面前。」
“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他們也是這麼說的。」
李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他們……也只是說說而已——」
“所以……”
「不過——軍人，可不能在身懷使命之時輕易放棄生命啊……」
“你……”
「非常可惜……我的腦子突然靈光了！」
李穹突然單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啊……啊——”
「這次，有一句話你說的的確沒錯——」
「我，就是你！」
李穹掐著他的脖子舉起了他。
「現在你能想起一些事了嗎？比如——門之類的！」
“可……可以！可以！”
李穹將對方放回了地面。
“咳咳……哈——”他深呼吸了幾口氣。
“門，就在這裡。”
「……」
“只不過，你從來沒有意識到過它的存在。”
「你在和我玩哲學？」
“不不不，但是事實的確是這樣的。我思故我在，明白嗎？這個空間是你的心靈深處的映像，這裡擁有你相信的事物。”
「所以……其實一開始，那個門就存在在這裡？」
“不不不，暫時，這裡還沒有門。因為你不相信這裡有門。”
「……」
“這扇門是要你自己去開啟的。”
「自己去……開？怎麼開？不不，不對，你說的我腦子有些……有些亂。有點聽不懂……」
“不，這些東西你不能去理解！”
“這裡是不可知論的世界……你要嘗試去感受——去感受一道一直存在在那裡的門。”
「一直都存在……」
李穹低頭沉思了一番。
「也許，做得到——」
“不不不，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話，那麼——你是絕對打不開那扇門的！”對方連忙道：“你需要從觀念開始改變。你在嘗試讓自己相信有一扇門存在……並且強迫自己去理解——”
「……」
“或許，我先離開這裡一會會更好一些吧——”
他說完便轉身消失了。
「不是相信，而是「理所當然」……拜託，我可是個普通人啊……軍營裡可沒有過這方面的訓練啊——」
李穹無奈的嘆了口氣。
「難道有什麼竅門嗎？」
李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比如手一握，就能搓出什麼奇怪的東西……螺旋丸之類的——」
然後，他抓了一把空。
「果然不是這樣……不過如果真能搓出螺旋丸的話，會很震撼吧——之類的。」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嘗試將自己走遠的思緒拉回正軌上。
「門……始終存在。或者說，我——渴望有一扇門的話……會怎麼樣呢？」
「想離開這裡的慾望再猛烈一些——比如……」
突然，他頓悟了。
『我，還沒結婚呢——』
想到這裡，李穹的求生欲莫名的高漲。
「對啊！我還等著幹完這一票後找老婆呢！」
他站起身，這次——他沒有做任何其他動作。
只是，開啟了那扇，
眼前的，
不可名狀的
『門』。
李穹最好轉身時，他又出現了。
“看起來，你似乎找到了。”
「你的名字是？」
“我，”他似乎錯愕了一下，隨即微笑道：“我，名為「慾望」，我，依舊在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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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現在了門中。
門中，喜聞樂見的依舊不是九十九大世界。
而是一個巨大的宮殿。
『此乃，吾之住所。』
一名有些高大的印度模樣的人騎著一隻羊走到了李穹身旁。
「你……是？」
『吾乃火之掌管者，阿耆尼。婆羅門下八天神之一，掌管三界之火，不死不滅之化身。』
「啊……喔……那個，你好。」
李穹含蓄的撓了撓頭——畢竟，雖然他沒聽過對方的名字，但是聽他自我介紹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似乎挺牛逼的。
『人類。吾已認可你的能力，你將繼承下吾所擁有的力量。』
「……」
『不過，在你去到那個世界之前，吾必須提醒你一句——吾能感受到，有巨大的危機，在你即將走下的下一步——那裡，一定要小心……』
「可是……」
李穹話沒問出口，宮殿也好，阿耆尼也好，就已消失。
“你們這些傢伙……都沒有能夠好好聽完我講話的傢伙嗎！”
墨竹林的空地上，李穹平穩的落地了。
“歡迎來到墨竹林，”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我等了很久了啊……”
『終於，能殺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