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就跟其他偶然的事情一樣，很多時候你連原因都想不明白。
尤其對手是女人的時候。
這個叫綠茶的妹子手段兇狠，力量無窮，幾乎要再撕開這片空間。還好這片空間還遵循著破壞的軌跡，除了破壞規則本身，還麼沒有什麼力量能逸散出去。我自然沒有綠茶那樣的擬態能力，也就乾脆一味防守，期待她清醒過來。
我的生命安全？“感覺”無所畏懼，我甚至可以在絕對力量上與綠星人抗衡。
何況我的“感覺”中儲存了那麼長久的能量，現在一點點釋放出來還能帶來那種“存了好久的錢終於可以一點點花掉”的愉悅感覺。
可她是那麼地來勢洶洶，黃星執行員的戰鬥經驗很快被她那無數歲月壓制，我的動作也慢慢遲緩下來――因為周身有利我的規則一點點地被轉化成不利的規則。綠茶的攻勢更是玄妙――一拳襲來，帶著扭曲的規則，似乎想把我扭成螺絲；一掌揮來，牽動毀滅力量，讓我無處可躲。可哪怕是此時捉襟見肘，“感覺”的直感仍然讓我一次次從不可能中找到生路。
她忽然停下動作。
我正要問她為何開戰，她卻沒給我留下說話的時間，只在規則之中找到了傳話的介質，質問我：“你在躲什麼？這樣下去會變成無趣的蹂躪的！”
也沒給我回答的機會，就再撲上來，擬態的規則純度突然上升了數個能量階級――比喻起來就是從點燃火柴的火一下子竄成了藍星火箭發射吧――我連退幾步，衣襟破開小口。
我也不管不顧，張開立場護盾，喊道：“你到底要什麼！才會告訴我原因！”
回應我的是更加猛烈的轟炸。
光線這種最基礎的規則終於也被完全破壞了，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我只得全力催動“感覺”得到規則成像，才“看”清她的輪廓。她似乎也是放開了手腳，身形張開，化作一張無比巨大的綠色網，澎湃的規則能量在一個個網眼中盤旋。我心知不妙，消耗大半能量形成護盾，堪堪在一片概念爆炸之中全身而退。
還未調整過分活躍在久未運動的我體內遊蕩的能量，綠茶又一次盤踞而來――或許此時的她算不得“人”系的生物了，更多的該是妖魔一般的存在。她就化身成一條粗重線條，只帶著在規則成像之中顯出墨綠顏色的一種規則，只一扭動，我身邊僅存的一點空間就被攪得粉碎。破碎空間中的每一個碎片都鑽出一節她的身軀，沾染著那汙穢粘稠的能量。我知道那些都是毒藥一樣的存在，我要是被濺上一滴恐怕就會失去所有防禦的能力了。
最終我無奈從儀表中抽出兵器，在身邊劃開一個隔絕的圈。
這是一把傘。一把長相普通的油紙傘，上面是用古樸的藍色畫出來的圖案，看上去就是一支同樣古樸的蘭花。
或許它本來不是傘，但它現在就是這麼一把傘的形狀。至於它為什麼是這麼個形狀我也不清楚。
我張開傘。
綠茶那汙染的能量傾瀉而下，被我撐在傘外。儘管聲音的規則早已消散，但我幾乎聽見那種雨水在傘面上破滅濺出霧氣的聲音。
這時綠茶仿若虛幻的聲音搖盪而來：“黃星！你也該拿出一點實力了吧！”
我只聽見了她喊我，於是回道：“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能再說一遍嗎？”
“既然你決定拿出全力了，那我接下來可就是全力以赴了！”
這一次我倒是“聽”得清楚。
等一下，我什麼時候決定了？？？
“喂……”
我眼前一黑，連帶著感覺和身體都是震盪不已，手中紙傘也幾乎要從手中滑落。這是純度百分百的刪除規則，恐怕綠茶是要刪除我存在的概念了。
當然黃星科技引領世界，我的概念還是有那麼幾個備份的。只是綠茶來勢洶洶，一味還原絕不是長久之計。我翻身遁入時空碎片之中，在一片殘片之中快速尋找著綠茶本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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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那麼幾個瞬間，我走過數萬年的歷史，還從今走到古，哪怕在這個破落只剩下虛無的世界，見不到什麼遺蹟古董，但還是無數綠茶的身影笑盈盈著閃爍，我知道那些不過是虛影，繼續前行。
偶有一兩節綠茶的身軀扭過，但那仍然不是我的目標。
眼前世界又一次顛倒，黑色的浪潮從各個方向湧進來。綠茶這次竟然將自己的身體變化成了一個個質團，這是要填滿這裡的每一個碎片的意思啊。
我加快了速度，繼續在無限的可能性之中尋找著唯一的她。
我的目標說來也只是一個概念，那便是綠茶的意識。
也不是為了跟她打下去，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身後一片墨綠色的海洋將可能還蹭著什麼痕跡的最後一點空間湮滅，在冒出一點貪婪的氣泡之後連“虛無”的概念都不再存在了。
退無可退，我感到疲憊，乾脆遮去身形，和碎片一起被那海洋卷走了。
……
時間的概念早早就被拆開了再斷斷續續胡亂拼接著，我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總之洶湧的潮水漸漸靜了下來，只是不管動靜，這都是一盤活著的死水，沒有除了“綠茶”之外的概念。啊，忘記算上自己了。
強者孤獨恐怕就是這個意思了。
只是孤獨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執行者向來獨來獨往，自我誕生起就沒有其他星球所謂的同伴，更不提什麼朋友了。換個說法，黃星上每一個人都是朋友，所以就都不是朋友。
這倒體現出我們“冷血藥劑”的優越性了。
“黃星。”綠茶叫我。
我決定不理她，任憑自己漂浮。不過好像在進來之前我有個什麼目的來著……但就這樣下去好像會失去自己的意識，似乎並不太妙。但不用思考的感覺帶了奇特的……嗯，應該是叫愉悅感吧。我乾脆放開手中紙傘，窩起身子，連漂浮都不再控制，向著沒有底的深淵墮去。
消失……也挺好吧？
綠茶似乎又叫了我一聲，我依舊沒搭理她。
不如就這樣吧，讓一切完結於此刻。我意識開始模糊。
如若我的記憶還是完整的，我大概能看到完整的走馬燈，只是運氣不太好，我的記憶被刪除了一塊。那就有些可惜了，從我誕生，到接受教育、走出黃星，在風暴學院打出一片名聲。配合老師將自己的成績取消，最後接受了最低層次的任務，來藍星執行黃星的任務。
那個任務是什麼來著？
――把其他星球對黃星的研究引導到藍星上？
但所有人的算盤都打錯了，藍星上明明全是原始的黃星人。不過我戎馬一生，現在最後終於要好好沉睡一次了，我也不會從這麼溫暖的睡床醒來，再去為祖星拼命吧？
“黃星人，不興奮，不憤怒，不畏懼，不心動。”
“唯能使我興奮的，是黃星的進步；唯能使我憤怒的，是有人對黃星不敬；唯能使我畏懼的，是黃星的偉大；唯能使我心動的，是黃星未來！”
得了吧。
我做的貢獻足夠回報一切恩情了。何況我本身就是作為工具誕生的，算是功成身退啦。
黃星――我說的是星球不是我――會是什麼命運呢？
雖然還是有點期待，但是並不是每一部電視劇都需要看到大結局的吧？
使命早該放下了。
還有什麼呢。
白潔，黑絲汀，藍冰。
以及在我身邊的綠茶。
雖然不打招呼就消失了，還是被綠茶打敗了，有點對不起她們，但是也沒辦法啦。我太累啦。
最後只剩下一個疑問啦。
是什麼呢……
我的感覺突然間將一絲清涼送到顱內。
我……還要尋找……什麼……
一個原因。
感覺又傳來一絲清涼。
這種輕柔又是什麼？是動作、語氣，還是眼神？
紙傘竟然向我飄來，還自己開啟了傘葉。
那朵蘭花在浪潮之中輕輕搖曳，像極一個女孩兒在靜謐午後歪著腦袋衝我微笑。有點像白潔平時的笑容，但沒有那麼神秘；是黑絲汀的那種純淨，但又似乎背負著什麼；與藍冰一樣沒心沒肺，但地上確確實實還有血肉模糊的痕跡。
我終於感覺到了綠茶所說的仇恨是什麼，但那種仇恨沒有綠茶的這麼沉重。
但我心中的突然竄起的火焰，幾乎讓我把這些場景燒製出來。感覺不斷為我輸送進清涼鎮靜的能量，但顯然徒勞無功。大概那傳說的三味真火就是這樣越澆越旺吧。
這就是仇恨嗎？
我開啟拳頭，看著自己的手心。
我是被教會如何仇恨的。
感覺似乎覺得搶救不了了，開始罷工。
也就因為這樣的原因我才……心懷仇恨的嗎？
我抬起頭，聽見綠茶的話：“黃星，我叫了你那麼多聲，出於禮貌你總該回應一下吧。沒想到你真的一點戰意都沒有。那麼我也開個價吧，希望你能滿意。”
“你要是認真地和我戰鬥的話，我就告訴你原因吧。”
很有誘惑的價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