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很瞭解自己的這位主子。她很清楚，這位公主殿下是個什麼角色，於是我們草草遊玩結束，回到航艦的時候，迎接我們的是她溫和的笑容以及桌上稍微透著一點點寒氣的兩份提拉米蘇蛋糕。
倒是沒有恭敬畢至地行個萬福禮道聲“奴婢見過公主殿下、駙馬殿下”。
哎呀，我還從她眼神裡的殺氣看出了她還很瞭解我現在想的是怎麼開她的玩笑……
黑絲汀不知為何打了個呵欠，跳坐到座椅上，幾口吞下兩份蛋糕，還一口氣喝下了兩份濃縮咖啡，揚起一陣清爽咖啡香氣。但就算如此，她看起來仍然非常地疲憊。
明明只是陪著我走了一段路而已嘛。
我有些擔憂她的狀況。
她最後搖頭晃腦了一陣子，還使勁搓了一把自己的柔嫩臉蛋，於是我終於能看見一點點的血色了。她盯著我說：“師兄，接下來要說的故事，是我的故事哦。”
“你在這裡講……沒關係嗎？”
“也不是什麼機密……只要不提到某個人就好了。既然我有許可權獲得，那麼我就有許可權去處置這些資料。”
雖說不是機密，但……我是不是曾經也聽過別人告訴我這些呢？
我鄭重坐下。
……
“我們到了。比黃星晚一點。”白潔伸個懶腰，轉身看了一眼藍冰。
算起來是經過了大概有藍星上三四天的時間了，期間藍冰只大概睡了幾個小時的覺，現在看來卻仍然精力充沛。
這讓白潔都有些訝異，但也沒有過問。
“晚一點……那還是那個黃星嗎？”
白潔反問：“我們就是我們了嗎？”
兩人失笑出聲。
白潔又道：“至少我們可以保證見到一個黃星――一個叫黃星的傢伙。你不是已經確定了自己要為了什麼而……既然都已經放棄了那麼多了，這些介意不如也一起放下吧。”
“有道理呢。那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不急……我們需要等一下別的勢力。算算時間……我還可以跟你講個故事呢。有興趣聽嗎？”
藍冰眼神一亮：“有興趣有興趣！你的愛情故事嗎！”
“呸呸呸。不是我的，也不是愛情故事。是段很黑暗的歷史罷了。”
“那也不錯！”
“你那麼興奮幹什麼……我開始講啦……”
……
“我要講的，是一個……不是人的故事。師兄你也看出來了吧，黑星上的居民，其實就只有我和母皇兩位哦。”
果然呢。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但作為星際――至少是風暴學院合作星球的最強大的一顆星球，竟然只有兩位居民，這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而且……你也說了，這是個不是人的故事。
你是什麼呢？
“大概母皇也和你說過了吧？黑星上沒有人，只有我和母皇，這兩臺主機而已。從某種意義上說，我還要作為衍生出的子系統而歸屬於母皇，即是說……黑星上只有母皇一個‘居民’而已。”
她把一隻手掌蓋到我的額頭上。
“現在觸控你的這隻手，只是一副人為改造過的軀殼而已。”
“等等……等等！”我尚未反應，綠茶失聲問道：“你哪來的軀殼改造？！難道是……”話音未落，她的臉色已然蒼白如這位她的主子。
黑絲汀冷冷一笑，從座椅上探身起來，一雙玉臂環住我的脖項：“就是那個難道哦。黑星可是和黃星――我指的是師兄本人，達成了交易的。我們提供協助，幫助他毀滅綠星，但是綠星被俘虜之後就歸我們處理哦。你以為我們還真的會飼養著那些渣滓一樣的樣本嗎？研究結束他們就變成我們的規則原料了。”
她還補充道：“我一共運了三批次的綠星人出來，第一批用於開發綠星人的身體潛能，以便我們預防你們的反噬；第二批用於改造並製造出母親的軀體；第三批的產物……就是我了。”黑絲汀這個時候終於把臉轉回對著我的方向了，“師兄，你喜歡嗎？”
我看著她的眼眸由純黑變純白，再轉化為純黑。
黑絲汀對綠茶的呆立動作和顏色混亂的眼眸視而不見，依舊說道：“雖然你是我的朋友，綠茶。但我還是做了這些事情了。這些事情對你來說很黑暗，很骯髒，對吧？而這些卻是你該知道的。”
“所以，你要是恨我。我毫不介意。”
她語氣平靜，沒有了前段話語時的囂張氣息，只像在宣判一份死刑判決書。
“夠了，黑絲汀。你就是想這樣列舉我的罪狀嗎？”我不知為何也心生悲傷，頗有兔死狐悲的感受。
畢竟黑皇也可能掌握了無數黃星人的樣本。至於那些樣本是怎麼處理的，最後又是如何處置的，我不敢想象。
“呵，罪狀呢。那不過只是報應罷了。”黑絲汀搖頭，“藍星人有句話好像是這麼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以為他們淪落到這樣的境地、而師兄你下的那麼狠的手……就是憑空而起？毫無緣由？”
得，還是扯回那個現在還不能告訴我的原因了。我心裡一陣躁動，但被黑絲汀抱著而發作不得。大概她早看清我會是什麼情緒，於是早早抱住我了。
近在咫尺的那對黑色眸子閃爍著冷冰冰的溫柔，那麼生硬但又那麼真誠，我試圖迴避，但又望見綠茶埋藏在眉角陰影下那種幾乎粘稠的憤怒與悲傷。她跪在了地上，沒有哭，除了偶爾洩露出來的一點規則波動，看不出她是什麼心情。
前有狼後有虎呢。
……
“哈……？？？”
聽到俘虜那一段，藍冰幾乎是要跳起來。
“那個沉迷電子遊戲的女孩，這麼狠毒？”
“也不能說是狠毒吧……星球的文化就是這樣，沒有感情。不管是製造她的黑皇，還是她自己，都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她不是很喜歡黃星嗎？那也是沒感情？”
“那只是假象而已……或者說是一些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的原因吧。可能你又要發牢騷說我不告訴你了……但是這些事情還不能讓你碰到，因為你的推理能力太恐怖了。”
藍冰罕見地沒因為稱讚而得意忘形，只很快收回話題：“所以……黃星也是這麼壞的傢伙咯？”
“你要說他壞倒是沒有什麼錯的……畢竟你要是走著路踩死了一隻螞蟻，你也不會在意什麼的。”
聽到這個解釋，藍冰額頭劃下一道冷汗。
非我族類，談何道德？
“他也不知道黑星為什麼幫助他，不過有人願意出手，他倒是樂得接受。以他的性子……他其實也會不擇手段地去那麼做吧？”
“這傢伙為了復仇瘋掉了啊。”
“你不也是瘋掉了。明明可以安心當一個藍星人，度過你應該會精彩的一生的，非要跟著脫離規則就此漂泊，”白潔瞥了一眼，“你為了跟在他身邊不也是不擇手段了。”
“可能吧。嘿嘿。”藍冰撓撓後腦勺，“那麼，那些剩下來的綠星人呢？總不可能真的全部都被抓走了吧？雖然黑星確實比綠星強大太多，總是會有漏網之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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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潔沒回答，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那是藍星的產品，沒有什麼特別的科技，但是紅色的紋飾使得這只手錶看上去十分的炫酷。之後她拿起小諾基亞，發了一條簡訊。
“來了。”
“哈？”
“那些漏網之魚，來了。”
外頭黑星的燈幕熄滅了一片，露出一艘航艦的模樣，有無數的觸手從航艦內部伸出來，扎在星艦的堅硬地面上，拖動著航艦前進。
白潔起身：“走吧，到我們行動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