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侄女。”男人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攙著他的少女：“黎冰。”
少女恭敬地向他微微點了點頭，黑亮而微微有些自然卷的頭髮從她的額頭上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和那如柳葉般狹長的眉毛。
“白樺或許會羨慕……不，這並不是長髮。”他盯著少女腦子裡開了小差：“她看起來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吧……”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他聽到自己問道。
“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黎雲天說道：“至今為止還有很多人被埋在廢墟之下或者傷痕累累的坐在廢墟之上，我們要儘可能去救人。”
“我要去找搞出這些骷髏的人。”他簡短地說道：“告辭。”
“真是冷漠啊。”黎雲天苦笑著調侃道：“實際上我們也是沒有什麼目標方向地在城市裡瞎晃，一起走如何？”
“恕我拒絕。”艾爾奇亞擺手道：“我要去尋找的東西相當危險，能少牽連一個是一個。”
他再一次閉上眼睛，希望能夠再一次看到巴別塔聖器的光華於他眼前黑暗中的某個角落熠熠生輝——但是並沒有，它的一切氣息消失殆盡，就像是水中的糖塊般無影無蹤，完全的溶入了這片令人心慌的黑暗中。
“怎麼回事？”艾爾奇亞驚慌地睜開眼睛，有些措手不及地盯著面前的牆壁：“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那個男人好奇地問。
“我要找的東西。”艾爾奇亞煩躁地抓著頭皮：“一點氣息都沒有了，本來至少可以感受到細如絲線的力量的——該死……拿著它的那個人做了什麼？”
“在這之前，這個人是誰？”他沉思著：“會是那個召喚出骷髏的人嗎？”
那個男人突然皺了皺眉，隨即他佝僂的身軀便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般挺的筆直。攙著他的少女也彷彿察覺到什麼，渾身僵硬地四處打量。
艾爾奇亞靜下心來，這才驚覺到一股濃重的死亡氣息悄無聲息的從地面升起，像是霧氣般籠罩在城市的上空。他警覺地從虛空中拔出賢者之劍，左手上則用魔力凝聚出一把閃爍著深灰光澤的長劍。
“這是什麼感覺？”少女的上下牙互相碰撞著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在忍耐著深入骨髓的嚴寒般儘量的貼緊自己叔叔那同樣僵硬的身體：“怎……怎麼了？”
黎雲天沒有說話，眼中放射著像是貓頭鷹般陰冷光輝。
鳥叫聲消失了，一切都寂靜了下來。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般不詳的氛圍如灰色的天空般蓋在所有人頭頂。
“
“哼……和平時期或是戰備時期都這樣。”黎雲天牽強地扯出一絲笑容：“巫師都是瘋子嗎？”
“這個肯定是。”艾爾奇亞面無表情地說道。
“呃……”
剛才被艾爾奇亞用魔法治癒了的人突然摔倒在地，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痛苦地呻吟著。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人看著雪白的、上面沾染著些許猩紅色的骨骼從此人的皮膚中掙扎著脫離出來。在他驚恐地大叫著的同時，那只像是枯樹的枝條般的手骨向著天空伸展開來，下面還垂掛著失去骨骼支撐而變得軟塌塌的皮肉。
鮮紅的血和各種顏色的血管暴露在空氣中，他的骨頭從他的身體各處破出，就像是某種異形怪物要從他的身體裡爬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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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箭矢伴隨著少女的尖叫破空而去，精準的貫穿了此人的頭顱。他的眼球感激地向上翻了翻，隨即便整個人血淋淋的倒在地上。
那只還連著些許肉絲和斷裂神經纖維的殷紅手骨不屈地搖晃了幾下，彷彿在祈求著什麼一般顫抖著伸向晦暗的天空。
隨後如凋零的花朵般散落在地。
少女捂住嘴，驚恐地看著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發出“嗚嗚”的呻吟聲。
“有一定機率會變成這樣。”艾爾奇亞嘆息道：“聖職人員大概不受影響，黎冰是運氣好，我是因為有抗性了。”
“這個東西會影響多大範圍？”那個男人問道，他陰沉地看著艾爾奇亞。
“全城。”
“小黎，你去避難。”黎雲天聽完後對少女說道：“我要去救人。”
“這種時候應該先去找施法者……”艾爾奇亞建議道，但隨即便被對方打斷了——
“這就是我們和巫會最大的分歧！”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絕不會為了就大多數人而放下一小部分人棄之不顧！”
他竭力地挺起自己平時佝僂的身體，向著騷亂的地方跑去。
“縱使毫無希望，也要竭盡全力讓所有人都活下來嗎？”艾爾奇亞看著他搖晃著遠去的身影想道：“這應該是人性的光輝中最耀眼的吧？”
他眼睛一亮，彷彿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這不正是我所信仰的人性的光輝嗎？”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掛出一副淡淡的微笑：“那縷火還沒有熄滅！”
“你不是要去找施法者嗎？”男人頭也不回地向他說道：“就像巫會和教會。你去拯救世界，我去拯救被拋下的可憐人。”
“我可搞不明白施法者現在藏在哪裡。”艾爾奇亞微微笑著說道：“而且你的身體不是會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嗎？”
“那就史無前例地合作一次好了。”
他氣喘吁吁地扯出一抹笑容。
艾爾奇亞手中的賢者之劍閃爍著耀眼的劍光，他一劍劈開撲向他面門的血淋淋的骷髏，接著行雲流水般的一記橫斬消滅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另一個骷髏。
黎雲天則緊緊握住自己胸口的十字架，嘴裡低聲唸誦著什麼。刺目地光華從他的周身閃現，宛若障壁般將接近自己的那只身上還掛著半副內臟的骷髏彈飛在牆上。艾爾奇亞相當有默契地把它釘在了牆上，釋放出劍身中的魔力讓它頃刻間化作飛灰。
“越來越多了。”
“這是好事，它們把注意力放在我們這裡就不會去管倖存的平民。”
兩人背靠背地站在上百隻骷髏的包圍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