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反應慢了。”塞壬苦笑著拍掉夾在自己長袍褶皺中的沙子：“剛才那沙浪險些就沒有防住。”
“彼此彼此。”亞瑟聳了聳肩，瞥了一眼自己另外一隻還埋在沙堆裡的小腿：“我承認……科技側的武器確實也有強大之處。”
“我先去一趟科技側的實驗室那邊問一點事情。”
艾爾奇亞突然這麼說道——當兩人回過神來時，他的影子已經從諾大的沙漠上消失了。
“奇怪……”塞壬撓了撓頭自語道：“艾爾奇亞不是沒有空間魔法適性嗎……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在兩人未注意的角落，一個不知何時在沙地上畫好的傳送陣在狂風的吹拂下被紛飛的沙粒所掩蓋。轉眼間便支離破碎，重新變作那副千篇一律的平整模樣，隨後與起伏的沙丘再次化作一體。
“大概是飛走了吧。”亞瑟沉思了一會後將目光投向那無雲的深藍天空：“看來他還挺急的……”
“可是……是什麼事情那麼急呢？”
“為什麼科技側明明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卻堅持要求巫會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沙漠上觀看這次核試驗呢？”塞壬緊鎖著眉頭，臉看起來也十分陰沉——就好像有什麼事情讓她很不高興一般：“最起碼……也應該提前告知我們一聲有可能會受到衝擊波的波及吧？”
“這確實有點奇怪。”亞瑟摸了摸似乎有些擦傷的額角，頓了頓後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繼續道：“你想的和我一樣嗎？”
“這個距離的衝擊波肯定不至於讓巫王們受到多少實質性的傷害。”塞壬抱起雙手，表情中隱隱露出一些惱怒：“但是在什麼都不告知的情況下，代表了巫會的巫王們多少肯定會因此有些狼狽。”
“真是小肚雞腸。”亞瑟很傷腦筋的扶住額頭：“就這麼想賺回一些面子嗎？”
“科技本是人類文明技術發展的唯一方向。”塞壬嘆了口氣，將繃緊的臉稍稍放鬆了下來：“但我們卻突然從傳說、童話故事和各種天方夜譚中跳了出來，將他們從'唯一'的寶座上推了下來不說，甚至還屢屢讓他們出醜。”
“因此肯定會造成某些人的不滿吧。”亞瑟凝望著天空上依舊在張牙舞爪地擴張著自己面積的蘑菇雲：“不過……應該不是全體針對我們的惡意。”
蘑菇雲的內部閃爍著隱隱的火光，暗紅色的等離子火焰偶爾如日珥般噴射到外層，然後又轉瞬間消逝不見——雷鳴般的巨大轟鳴讓整片沙漠上的每一個沙粒都彷彿震動共鳴了起來，那種充滿毀滅威力的氣勢順著顫抖的大地傳遞到巫王們的身上。
“但不得不承認，確實很強。”
塞壬淡淡地肯定道。
“而且……和魔法一樣，有某種無法言說的、毀滅的美感。”
突然出現在控制室內的艾爾奇亞嚇了所有控制人員一跳——但當他們認出這一身代表著巫師身份的黑天鵝絨長袍時，便又對其所做的驚人之舉熟視無睹了。
“請給我一份此次核爆的光譜資料。”艾爾奇亞環視周圍一圈後對著離自己最近的研究人員命令道：“還有關於輻射的報告。”
研究人員散漫地把注意力從花花綠綠的顯示屏上轉移到了艾爾奇亞身上，他用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的傲慢姿態扶了扶鼻樑上的圓框眼鏡，然後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這個工作不是我做的。”他用公式化的平淡語氣解釋道：“核試驗結束後您可以向相關部門要求獲取這些資料……”
“這不代表你不能做或不會做。”艾爾奇亞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我很清楚你只要按兩下就能調出相關資料，如果你不願意做的話就請讓開，我自己來。”
“先生。”戴著厚眼鏡片的研究人員不慌不忙地將雙手在胸前交疊成塔狀：“核試驗是嚴謹的東西，不像你們那些毫無根據的巫術。”
周圍響起了零零散散的笑聲，但隨即在艾爾奇亞的嚴厲目光下戛然而止。
“至少在巫會，不會有下級質疑上級的命令，更不會有人隨意侮辱自己未知的東西。”他嚴肅地說道：“你應該先把那些偏見放在一邊，然後意識到是一個等級比你高的巫王在向你下令要這些資料——你不需要知道我用這些資料幹什麼，也不需要知道為什麼需要，你只要給我就可以了。”
“科技側和巫會的體制並不是一起的。”研究人員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囁嚅著說：“你的等級應該和我是不能相提並論的……不能算我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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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就在第三次聯合國大會的時候雙方的體制就已經融合了。”他左邊的另一位研究人員微微地側過身來小聲提醒道：“巫王……算是我們上司的上司。”
戴眼鏡的研究人員一副傻眼了的樣子，震驚地望著滿臉惱火的艾爾奇亞。
“你被解僱了。”
艾爾奇亞像是拎小雞一般，不耐煩地把還傻坐著的研究人員從位置上提起來丟到一邊，自己則快速地坐在位子上，熟練地調出選單選項，然後對“光譜和射線輻射資料”這一項按下了列印按鈕。
戴眼鏡的研究人員一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的樣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旋風般將自己辦公桌上放的私人物品一股腦地丟到自己腳下，然後一把拿起印表機裡剛吐出還未冷卻的資料，匆匆地從大門出去了。
“我被解僱了？”他像是不敢相信般地重複了一遍。
鄰座的研究人員同情地點了點頭，然後扭頭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白樺被從地下室裡急匆匆地跑上來法艾爾奇亞嚇了一跳，隨後便將目光轉移到了對方手中的一疊紙上。
“你手上是什麼？”
“資料。”艾爾奇亞喘著氣簡短地解釋道：“今天在核試驗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魔法遭到了雖然小但卻十分明顯的干擾——這種感覺我是從來沒有過的，我估計應該是核爆炸中產生的某種光或者輻射造成的。”
“你想應用到對抗神族的戰略中？”白樺猜測道。
“是的。”艾爾奇亞迫不及待地將資料在桌上一張張鋪開：“我需要知道是什麼造成了干擾。”
“交給阿爾德研究如何？”白樺提議道：“最近他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上次我去巫會看他在和尹璃一起玩手機遊戲。”
“阿爾德？”
艾爾奇亞楞了一下。
“不……他就算了。”他下意識地壓低聲音道：“這畢竟有可能是戰爭勝利的關鍵……不是我種族歧視——但這交給一個搞不好是間諜的神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