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到底是什麼,誰都不知道。
我們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走在河邊揣測著水面以下的事物,可不止是魚類那麼簡單,人的想像會將未知放大,最終形成難以言明的負擔——恐懼由此誕生。
我們看不見搞不清的事情會歸咎於神魔鬼怪上,然而拜祭的神靈只是我們對於未知事物的具象化,有了具象化我們的懼意多少小了很多。
當看到具象化的神像時,我們更願意相信所謂的神就如眼前雕像一般慈愛、溫柔、體貼。
忽略對自己不利的因素,於是掩耳盜鈴一般沉浸在自我的束縛中,從一開始就在思想上灌輸著歪曲的事實。
我們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相,看到的也不一定是,因為我們都在選擇性看待問題,將危機剔除,只剩下那些利好的訊息。
深淵裡面到底有什麼,什麼也沒有!——這是厄里斯潛入深淵裡面才知道,在與帝國聖騎士短暫的交流中他對深淵有著模糊的認識:
黑色的泥潭,深不見底的漏斗形水潭,足以吞噬一切的死寂。
他努力想要從金色的眼眸中找尋四周的結構,起碼這裡得有具體事物。
很抱歉,深淵裡什麼都沒有,他那雙洞穿黑夜的眼睛在這裡無法辨識,似乎真的陷入了深淵一樣,看不清、摸不著。
沉浸在深淵之中,隨著身體的下墜意識慢慢消散,他已經不記得時間了,這裡似乎沒有這種概念,一切的物質在這裡都是虛幻的,他的身體在分解,不斷消融在四周的黑暗中。
沒有泥潭也沒有深淵中的怪物,這裡到底是不是深淵?
【我所希望的只是證明自己不用進化王冠也能成為S級別的強者,為此我才投入深淵的懷抱。】厄里斯最後的意識在閃爍,帶給了這片空間一絲光亮。
黑暗被光亮驅除,一瞬間四周變幻了色彩。
睜著眼睛厄里斯感覺到了微風,天上的殘月十分孤冷,一顆星辰都沒有。
【這裡是哪裡?】厄里斯摸著自己,體表的溫度證明自己還是一個活著的軀體,腳下的沙礫讓他放下一絲防備。
風的悲鳴在耳畔迴響,在哭訴,在哀怨。
“啊,深淵原來是人類世界的反面,這裡包含著人類的負面能量以及恐懼,從深淵中爬出的怪物原來是人類意識中的具現化,只要有人心懷恐懼,那麼深淵就會存在,深淵裡的怪物也會存在!”厄里斯感嘆道,腳下的沙礫在蠕動,翻騰起來託著他一路上升。
很快那些沙礫變成黑泥的模樣,不斷翻滾的黑泥發出陣陣惡臭。
“這就是人類的醜惡面,慾望的溝壑,啊,即使如此存在這裡的意識體也希望著光明。真是可悲,即使墮落至此也要看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抬頭看著上方的殘月,厄里斯醒悟過來,深淵只不過是人類的映象,有陰就有陽。
體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成為廢墟的帝都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這裡作為最後決戰的舞臺在合適不過。
等待是枯燥的,也是忐忑的,看著太陽慢慢爬上杆頭,眾人的心也慢慢褪去了那份緊張感。
正午,陽光一如前幾日那般燦爛,乾裂的大地上到處是大戰後的斷壁殘垣,看不到生機,恍惚中眼前的視野因為熱量的緣故晃動起來。
“如果你得到了芙蘭的意志,那麼你一定發現了什麼吧!”莉莉斯拉著夏林躲在一邊小聲問道,同時還偷偷地看了下四周,確認無人後將重點慢慢吐露出來,“深淵~是什麼,你應該感知到了吧!”
“你清楚?”夏林有些驚訝,這裡知道深淵具體為何物的似乎只有自己,但眼前的莉莉斯是怎麼知曉的。
“你別驚訝!”莉莉斯一臉苦笑,“我可是從深淵中走出來的,芙蘭當初給每一個S級別的怪物都在深淵中影射了一個虛擬體,也是提醒著S級怪物,界限不可以打破。”
“你是說他們都知道?”
莉莉斯搖搖頭:“不是,如此重要而又可怕的事實是不會讓我們輕易得知的,只有S級別死亡後才能知曉,也就是本體獲得深淵中的虛擬體意志。”
“深淵中的虛擬體可以說是在那個世界維持著平衡,S級怪物在這個世界維持,這也是為什麼一旦有S級怪物隕落,進化王冠會重新選擇主人。”
“等等,那麼厄里斯浸入的深淵是?”
“對,芙蘭的意志已經提示你了吧!”莉莉斯無奈地說道,“深淵存在每個人心中,厄里斯浸入的是他自己的深淵,深淵世界因人而異,但無一例外都是充滿了負向能源。”
“而那些無數的個人深淵就是我們常說的深淵怪物,而聯合在一起就是廣義上的深淵世界!”莉莉斯無奈地看著空曠的天空,那裡一朵雲都沒有乾淨的如同洗涮乾淨的鍋底。
為什麼要比喻成鍋底呢~鍋底不是黑的嘛?
天空出現了異樣,那不起眼的黑色很快擴大開來,太陽被掩映成黑色的圓輪,只有外圍還有耀眼的亮度。
“終於要來了!”薩麥爾一躍而起,緊接著眾人紛紛站立到高出,他們抬頭仰視著這地獄般的光景,黑暗在吞噬,很快四周死一般寂靜下來,沒有生的氣息,連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能聽得清楚。
“快看!”這種熟悉的場景讓獵人們格外難忘,似乎在居魯士王國的郊外就出現過這個場景。
順著手指眾人看到了漆黑了太陽,原本光亮的輪廓被一雙漆黑的手掌抓住。手指緊緊地抓住天空,彎曲的關節在發力,很快“太陽”被撐大了,無數的黑泥瀑布般傾瀉下來。
“這混蛋去了太陽那,怪不得一身漆黑。”就算這個時候迪莉婭也不忘開起玩笑,不過她的冷笑話似乎沒那好笑,眾人咽著口水,緊張的氛圍絲毫沒有減緩。
他們當然知道厄里斯並沒有撕裂太陽,只是深淵與現世的缺口正好與天空中的烈日重合了。
厄里斯從深淵中掙脫出來,站在黑泥鑄成的山頂,四散的淤泥很快填充了帝都,下方的建築瞬間淹沒,就像遭遇了泥石流一般。
“辛虧是在帝都附近,不然帝國子民要遭殃了!”不幸中的萬幸艾米莉亞在心中不住地禱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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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會將樂趣放在最後,如果現在就結束那不是很無聊。”厄里斯大聲說道,他的威壓瞬間鋪滿整片帝都。
“我也很奇怪呢。”厄里斯意味深長地看著莉莉斯以及夏林,“就算看到自己的女兒以及喜歡的物件被我獻祭也無動於衷,你們還算是人類嘛~”
“抱歉,你們似乎已經脫離了人類範疇了。”厄里斯哈哈大笑起來,“作為怪物的一員,你們竟然替人類阻攔我,為人類思考什麼未來!簡直可笑。”
“啊,我們都很恨你呢,恨不得將你撕碎!”夏林高舉長刀對著站在頂峰的厄里斯高喊起來,“但正是我們才是阻攔你的最好人選!”
“人類的本質是被感情驅動的生物。”莉莉斯站在夏林身旁附和起來,“所以,有了感情才有了深淵的誕生,感情波動就是深淵的糧食。”
“不是做為人類,而是芙蘭的意志,毫無感情地將你斬殺於此!”迪爾瑪挺槍直立。
看著摩拳擦掌的眾人厄里斯厭煩起來,嘴角撇動:“真是讓人煩躁的傢伙,不過如此才有擊殺你們的價值,比那些逆來順受或者一味哭喊的人類好多了!”
“哼,你以為會很容易那就大錯特錯了!”薩麥爾轉換了形態,S級怪物的第三狀態顯現,那是利於戰鬥的一種姿態。
“就是,你從深淵中出來,除了一灘黑泥你還帶來了什麼,就連你那狗屁的個性都沒變化。”阿薩茲勒說完哈哈大笑起來,說實話他吐槽的完全沒問題。
果然厄里斯也沒法反駁,他的形體並沒有發生變化,臉上的十一只眼睛並沒有因為浸入深淵的影響而發生變化。
他的表情不自然起來,如果繼續說下去很有可能被那些人氣到,果然一個人是無法跟眾人爭辯的。
“菲斯克斯,待會你們獵人注意下黑泥中出現的怪物,我們則會攻擊厄里斯本體!”莉莉斯囑咐起來,“不要懼怕,越是恐懼深淵怪物越是強大,他們就是一群紙老虎而已。”
菲斯克斯冷哼一聲指著身後說道:“你覺得他們是害怕的樣子嗎?深淵到底是什麼我會不清楚嗎~那可是人類的鏡面啊,承載一切負面的世界。”
“所以怪物化後感情會很平淡這也是原因之一吧。”雷奧想起剛鐸的怪物化實驗,將人類多餘的感情剔除,只剩下戰鬥的機器,最後延伸出來的作品——黑色盔甲似乎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局面,這麼想來剛鐸應該猜測到深淵到底是什麼。
“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們了呢~”厄里斯緊握雙手,十一只眼珠轉動起來,“那麼,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