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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正午的時候,飛翔的耳鼠號遠遠離開了鹿盔島。

來自玉石堡的洛卜依舊神神秘秘,上船之後他交給麥門冬一張寫著海域位置的紙片,隨即轉身返回屬於自己的艙室,之後很少出現。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麥門冬把紙片交給幾個真正的老水手。

老菸斗、鈞青和蘇彧湊在一起看了半天。“南邊,靠近溯冰海域。”老菸斗仔細辨認說,“應該是座島的位置。”

“溯冰海域?”鈞青說,“我從來沒去過那一帶。”

老菸斗看著蘇彧,後者搖了搖頭,“我也沒去過。”

“古里古怪的。”麥門冬說。他回憶起在玉石堡時,自己問起萬執事有沒有斷眉夏杜的下落時,對方奇怪的表述,“現在還沒有,但是有人會帶著你們去找線索的。”這是萬執事的原話,洛卜就是帶他們就去線索的人。“就按照那家夥給的標識,走吧。”

飛翔的耳鼠號向著東南方向航行。

這是迄今為止麥門冬乘坐過的最好的一艘船,也是讓他這個船長最不煩心的一艘船,除了他不知道船要去哪裡?

船上的水手們都很聽話,不只是因為裡丙老爺已經預付了一筆豐厚的佣金,另一個原因是幾個真正懂海懂船的傢伙在駕馭這艘飛翔的耳鼠號。麥門冬專門為老菸斗設定了一個代理船長的名號,水手長由鈞青擔任,在黃金魚島跟隨著他們的野人蘇彧管理船需,有過炎夏號上做水手的經驗,這傢伙一點也不比老菸斗和鈞青差。黃金魚島上做了二十年的孤獨野人,蘇彧顯得稍稍有些孤僻,沉默寡言,除此之外再沒有可挑剔的毛病。

麥門冬曾經徵詢過蘇彧的意見,是跟隨他們繼續闖蕩還是回到某座島嶼或陸地上去,蘇彧幾乎沒做任何思考就回答他,“海民的歸宿只有大海。”

大海是個憑本事吃飯的地方,所以舞葉組也不能閒著,要保持好海上學徒的狀態。當然,秋石除外,他原本就可能是個厲害的好水手。紫蘇也除外,秘術師纖細的胳膊幹不了任何體力活,她能在晚上觀觀星,知道船的方位位置已經足夠有用了。霹靂焰消……就算了吧,把大地視作母親的種族,每個來到海上的河絡肯定都有一段悲催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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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麥門冬大吼一聲,“荊芥。”

蠻族小夥從船艙裡咚咚地跑出來,“老大,什麼事?”

“給我擦甲板去。”

荊芥拿起甲板上的水桶和抹布,四處看了看,“就我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麥門冬惱怒地說,“沒看見還有我嗎?!”

一路的航行幾乎是風平浪靜。日升日落,每一次晝夜更替都是來自星辰諸神的凝視,無論歡愉或是哀傷,無論辛勞還是閒散,時光從來不曾為誰停留,它帶走的是付出,留下的是希望。

麥門冬走上甲板,接近海平面的遙遠地方有隱隱約約盤旋的黑點,他已經學會了觀察海鳥的出沒,有陸地的地方快要到了。在明天日出的時候,飛翔的耳鼠號就可以停泊在那張小紙條記錄的島嶼位置,因為沒有人知道那座島的情況,所以他們就管它叫做“洛卜的紙條”。

連日的晴天終於結束了,天空陰沉了下來,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原本湛藍的海面變成了深色,海面也起伏不定。不過,那些老水手們並不在意,“不會有暴風雨的。”老菸斗安慰麥門冬說,“而且我們很快就能靠岸。”

明青石出現在了甲板上,經過二十幾天的航行之後他的氣色依舊不錯,滿頭白發和往常一樣梳理得整整齊齊。

“下雨了。”麥門冬告訴明青石,“你應該回到乾燥的船艙去。”

“風雨才是我喜歡的,船長,那往往代表著一場冒險的開始。”明青石保持著微笑,“我用筆記錄下的那些故事,並不只是去聽別人的敘述,更願意去親身經歷它。”

“如你所願,不過,按照我們傭兵的說法,穿一件皮甲會更安全。”麥門冬招招手,老菸斗走進船艙,很快拿了一件斗篷出來,“寒氣入骨對老人家的身體並不好。”

明青石聽話地接過斗篷,穿戴在身上,“嗯,細風細雨反而容易讓人忽視它的存在,就像危險總是隱藏在不經意之中。”

麥門冬陪著老人站在船頭,綿綿細雨像牛毛般紛紛揚揚地落下,遠處升起霧氣,前方變得朦朦朧朧。“我一直沒來得及請教,”麥門冬說,“歐烈船長讓我們去找的血骷髏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在黃金魚島上被黑疤暗算的歐烈船長,臨死前的託付是替他找到真正的血骷髏號。麥門冬迷惑了很長時間,一直想要找明青石仔細瞭解。

“他說的不是黑疤的血骷髏號,而是他的血骷髏號。”明青石說。

“他的血骷髏號?”麥門冬愣住了,不相信地重複,“歐烈船長的血骷髏號?”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明青石認真地點頭。

“等一等,青石老爹,我們回船艙去吧,我想把大家都叫來。”麥門冬提議說。

明青石點點頭。

船長室裡很快塞滿了人,有人坐著有人站著,紫蘇為明青石泡了一杯香茶,老人把茶端在手裡,輕輕吹去熱氣。“你們倆是什麼時候跟著歐烈的?”他看著老菸斗和鈞青。

“六年前,在苒山的港口酒館,他把我招上了鐵錘號。”老菸斗說。

“我還要晚一些,在鐵錘號上四年了。”鈞青回答。

明青石點點頭,“你們見到歐烈時,他只是個普通的商船船長。但是二十多年前的時候,他是大名鼎鼎的黑市群島十三海獵手之一,他的座船就叫血骷髏號。”

有人露出詫異的神情,還有人發出低低的驚呼,也有人面無表情。秋石是個天性不會大驚小怪的羽人,至於紫蘇和荊芥,只需要由我代表他們倆表現出驚異就可以了,麥門冬想。

“黑市群島在九州近海,據說是海水倒灌形成,因海域內島嶼林立,航道複雜而出名。在海盜最猖獗的日子裡,黑市群島成了航海者們的聚集地,而捕獵海盜的賞金獵人——十三海獵手也聲名鵲起,被稱為‘海盜殺手’。你們的前任船長勇猛、衝動又隨心所欲,嫉惡如仇,對付海盜一向心狠手辣,他和他的血骷髏號一直是黑市群島有名的狠角色。歐烈年輕的時候,人長得帥,身上還帶著一股邪氣,在黑市群島的風月場所中很受歡迎,他也像一個花花公子般到處留情。”

麥門冬皺起眉頭回憶著跛腳船長古板的樣子,和明青石講述的人完全不能對上號。

“後來的某天,一個年輕人來投靠血骷髏號。年輕人隨身帶著一封書信和一枚戒指,他告訴船長,自己的母親曾是歐烈的情人,而他就是他們倆的孩子,母親生了重病,去世前讓他來找當年她深愛過的那個船長。當時的種種細節並不為人知,但是年輕人從此留在了血骷髏號上。說來也怪,自從這個年輕人來到血骷髏號之後,歐烈變得正正經經,不再招蜂引蝶,有人說他是為了給兒子做榜樣,也有人猜想他是因為愧疚孩子的母親,這才改邪歸正。”

“一晃五年過去了,年輕人深得歐烈的衣缽,他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船長,膽大、熱情、豪爽、講義氣,慢慢的在血骷髏號上的威望和地位僅次於歐烈。看著年輕人一點點成長起來,歐烈漸漸萌生了歸隱的念頭,如果不是依舊顧念血骷髏號上一直跟隨他過著刀口舔血日子的兄弟們,他會去尋找一個海島,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有一段時間,隨著萬氏的政權穩定下來,海上商團的逐漸強大,海盜日漸式微,海獵手們也不如以前風光,掙來的賞金開始不夠血骷髏號的開銷,船上慢慢出現不滿和牢騷聲。年輕人提議歐烈召開全體船員大會,在會上年輕人提出血骷髏號可以去打劫一些為富不仁的商團,本來黑市群島就是不法之地,良莠不齊魚龍混雜的海獵手們有時和海盜也就是一紙之隔。歐烈堅決不同意,他有自己的行事原則,黑市群島可以沒有法律,但是沒有人可以蔑視海上的規矩,海盜就是海盜,獵手就是獵手,一旦行了海盜之事就不再配做獵手。令歐烈出乎意料,年輕人公然嘲笑他,說他老了,已經沒有了雄心壯志,不再愛惜那些跟隨他的手下,只會天天喝酒混日子。一場爭吵之後,歐烈要把年輕人趕下血骷髏號,而年輕人卻提出要進行全員投票,讓船上的每一個人自己決定今後的路。這是千百年來海民的規矩,歐烈無法拒絕。投票的結果出乎意料,所有的人都支援年輕人,歐烈深受打擊,血骷髏號的船員們選出年輕人擔任新船長,而老船長則被就地流放。”

“在一座荒島,年輕人給歐烈留下了淡水和食物,並告訴歐烈,他來血骷髏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趕走歐烈,年輕人痛斥歐烈對年輕人母親的輕視和拋棄,‘現在,你也要嚐嚐失去的滋味了。’年輕人帶著血骷髏號揚長而去。”

“數十日後,歐烈被路過的商船搭救,他一蹶不振,從此在各個島嶼的低階酒館中買醉,一條腿也是在那個時候被地痞打斷的。而離開了歐烈的血骷髏號,卻更加名聲鵲起,那條船在黑市群島肆意妄為,既獵殺海盜,也打劫商團,成了人們聞之色變的魔頭,不過也有人稱它是劫富濟貧的俠客。大概過了一年之後,血骷髏號突然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再也聽不到它的任何訊息,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發生了什麼?”

“那麼血骷髏號怎麼會到了黑疤手中?”麥門冬終於忍不住問。

“那艘血骷髏號只是一個冒牌貨。”明青石搖搖頭說,“血骷髏號再次出現,變成了無惡不作的海盜船。歐烈就是從這個時候又開始振作的,潛入過海盜經常匯聚的幾座黑市島,發現了黑疤的血骷髏號並不是他當年那艘血骷髏號。於是,歐烈重新回到了海上,他想去找回血骷髏號和自己的兒子,要為真正的血骷髏號正名。”

“好了,這就是你們老船長的故事,有朝一日,我們一定能夠幫他完成遺願。”明青石結束了他的講述。

很長一段時間裡,船長室裡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若有所思。

“一定會的。”麥門冬打破了沉寂,“不著急,我們一件一件去完成。”他撓了撓頭,望向明青石,“我還有個小小的好奇,青石老爹,這些事情你很熟啊,是不是天然居也想寫一個血骷髏號的故事?”

“如果有機會,一定會有這樣的故事。”明青石點頭說,“至於我怎麼會熟悉你們歐烈老爹的故事,因為很久以前,我也是黑市群島的十三海獵手之一。”他的目光變得迷離,似乎回憶起曾經的如煙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