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華倫斯坦的手中的東西,貝爾睜大了眼睛,裡面是一隻鑲著綠寶石色的護具。
“她說她在地下城撿到這個,想親自還給你。華倫斯坦小姐可是特地來找我談這件事的喔?”
聽著埃伊娜小姐講述事情的大致經過,貝爾再度變得呆滯。
這只護具是在三天前,受到怪獸接二連三的襲擊,而掉在第10層的。
當時自己一心急著趕到莉莉身邊,結果終究沒能把它找回來,沒想到......
而同時貝爾又注意到一點。
那時出手搭救被怪獸包圍的自己,保護自己不受襲擊的人,一定就是這個人了。
嗯,看來對方對自己果然是真愛,居然跟著自己下了地下城。
自己該怎樣回報她呢?以身相許?這樣會不會太不矜持了?
貝爾陷入了短暫的煩惱當中。
“貝爾,你們倆好好談談吧。”
“啥!”
聽到她對自己如此耳語,貝爾回過神來猛然轉向埃伊娜小姐那邊。
貝爾一邊巧妙地低聲大叫,一邊向她哀求。
“請、請你等一下,埃伊娜小姐!拜託你,請你一定要待在這裡!不然我會死的!”
但其實心裡是這樣想的。
幹的漂亮,埃伊娜小姐,這樣就可以和華倫斯坦小姐,或者華倫斯坦姐姐單獨相處了,即使犯了心臟病猝死,黃泉路上也能笑著走,奈河裡也能笑著遊了。
“你在說什麼啊,你是男生耶。你有很多話必須要告訴她才行,所以你得一個人好好跟她講。明白了嗎?”
“要加油哦!”
埃伊娜把臉湊了過去,小聲告訴貝爾。
埃伊娜大概是出於體貼,想讓貝爾和華倫斯坦倆獨處。
卻讓貝爾高興欲,呸,不對,欲哭無淚。
貝爾感到自己像只被拋下的小獅子,看著她走回公會本部的背影,心中只有對埃伊娜的無盡的感謝。
“那個,這個。”
聽到華倫斯坦在呼叫自己,貝爾轉過頭去,不假思索地接下對方遞給自己的護具。
華倫斯坦直勾勾地盯著貝爾。
貝爾頓時全身化為紅色石像,遲遲無法開口。
“對不起。”
“咦?”
貝爾感到奇怪,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句話。
“都是因為我沒打倒那頭彌諾陶洛斯,才會給你造成困擾,害你受到那麼多傷害……我一直很想向你道歉。對不起。”
看到華倫斯坦低垂著眼,低頭道歉的模樣,貝爾倒抽一口氣,擺脫了至今的狀態大聲說道:“不、不是那樣的!是我不該隨便鑽進下層,華倫斯坦小姐完全沒有做錯任何事!反而我應該感謝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其實我才該道歉,都沒跟您好好道謝,每次都只顧著逃跑......對、對不起!”
貝爾動搖得太過激烈,只是將非講不可的話一句接一句講出口。
想到自己至今只會驚慌失措,竟然害這個人向自己道歉,讓他羞恥得想死。
“那個,呃,所以......”
感覺到自己整張臉熱呼呼的,但是依舊拚命地找出真正想表達的那句話。
終於,終於用自己的聲音說出口了。
貝爾這樣想到。
“您救了我好幾次,真的,很謝謝您!”
貝爾猛烈地低頭,彎腰行禮。
顫抖的雙眼看到腳邊的石板,額頭流出的汗水滑過鼻尖,滴落。
大道上的喧囂聽起來像傳自遠處,只有心跳聲響得格外大聲。
就那樣僵在原處好幾十秒。
一會兒後,貝爾勉強恢復了原本的姿勢。
只見華倫斯坦稍微瞠目,然後,露出了明顯的小小微笑。
“你地下城,探索得很認真呢?”
“是、是的!”
“那麼,要不要我來教你?”
“咦?”
“戰鬥方式。沒有人教你,對吧?”
貝爾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
然後睜大了眼睛,精神差點陷入錯亂。
“為、為什麼,您、您怎麼會想到要!”
因為緊張與驚喜,貝爾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
果然對方是喜歡自己吧,除了救命之恩,現在又多了個指導之恩,看來真的只能以身相許了啊。
“大概是因為,你好像很想變強吧。你的這種心情,我也能體會。”
也當作是道歉,華倫斯坦斷斷續續地說。
貝爾沉默了許久,他想了很多,自己的一切的一切。
自己為什麼想要變強。
“那、那個,華倫、斯坦小姐.”
華倫斯坦抬起視線。
還是一樣紅著臉的白髮少年,即使如此,依然露出直率的眼神,猛烈地向艾絲低頭行禮。
“請、請您,不、不吝賜教!”
不就是想要更加接近她嗎?現在兩全其美,可以變強且接近華倫斯坦小姐的機會擺在了自己面前,不去的才是傻瓜。
嘿嘿嘿......
* * *
凹凸不平的巖壁,佔領了上下左右整個視野。
天花板相當高,卻依然帶來一種閉塞感。從牆壁暴露而出的巨大岩石從四面八方散發出沉重的壓迫感。
地面當然沒有鋪裝,凹凹凸凸的石頭通道寸步難行。
洞窟、煤礦、坑道。
道路不規則交錯的這座迷宮,讓人淨聯想到那些巖盤空洞。
“好久沒在這層樓逗留了......”
地下城第17層。
身強力壯的獸人奧它,正一個人進行探索。
從迷宮壁面上方隆起,拳頭大小的石塊像提燈般燃燒著亮光,照亮了他巨大的身軀。
身穿輕裝。
然而,各個部件都有著超乎想像的厚度與規模,看起來簡直像是全身裝備了盾牌。如果要問輕這能否算是輕裝,還真令人猶疑。
背在右肩的巨大、牢固的背囊,塞得飽飽的,像擠滿了東西。
每走一步,巨體也隨之晃動。就算造成一兩次地鳴也不奇怪,但完全沒有腳步聲,其行進步伐帶有一種強烈的不協調感。
只是始終散發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就像對奧它感到畏懼,他的面前從未出現過怪物的身影。
讓意識在周圍撒網的同時,奧它回想起與芙蕾雅的對話。
你不吃醋嗎?
吃,怎麼不吃。
奧它很想這麼回她,但是他不能。
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懷疑芙蕾雅的愛,將會永遠崇拜她。女神芙蕾雅的存在,有如輕撫大地的一陣風。
伸手渴求也絕對掌握不到。像微風作弄人般受到疼愛,指尖才好不容易掠過一端,她又溜得遠遠的。
風是不受束縛的。無法獨佔。無可挽留。
最重要的是,風是不需要伴侶的。
當然除了像我這樣強大的能擋住風的身軀。
風隨性地獨自在天空下徜徉,發現在平原流浪的旅人,便浮現笑容悄悄接近,從背後溫柔地給予擁抱。而當旅人回過頭來時,又消失無蹤。
同時,風也是平等的。
她會贈與站立於大地的所有人清涼的祝福。
或激烈,或溫柔。恰似北風,恍若春風。
輕觸耳朵,在耳邊呢喃的風聲永無終止。絕不中斷。風就是永遠。
只要奧它等人站在大地上的一天,無論身在何方,都絕不會失去那陣風。
只不過,如果出現了能讓風歸去的天空。如果出現了能讓風戀慕的天空。
也只能是自己,當然心中想想就行了,還是要有點b數的。
雄武的相貌綻開似的露出淺淺苦笑。
結果在奧它沒有拒絕芙蕾雅的命令時,就代表他心裡也有些想法。恐怕也被那位女神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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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好尷尬的說。
人家只是個害羞的漢子罷了。
然後奧它停下了步伐。
從近似護額,包覆面積狹窄的鐵製頭盔中露出的山豬耳產生反應,動了一下。
“出現了啊。”
表情頓變。
滿布血絲的大眼珠看見了站在原地的奧它。
【彌諾陶洛斯】。具有牛頭人身的外形,肌肉虯結的大型級怪獸。身高與奧它相等或是更高一點。從體型來看,與他有著非常多的共通點。
奧它會在這層適性比自身等級低多了的樓層逗留的理由。
那就是,為了捕獲出現在眼前的這頭兇暴怪獸。
“哺嗚嗚嗚嗚嗚......!”
彌諾陶洛斯處於興奮狀態。
它手上握著石斧。
單手大小的斧頭上黏著像是潑灑上去的紅色液體。也許是與冒險者交戰過,或者是剖開了對手的腦袋。乍看之下身上沒有顯眼的傷害。
奧它眯起他那土紅色的眼睛。
他伸手握住帶子,咚的一聲,從肩膀上把特別訂做的背囊丟在地上。看起來像建物巨柱般的袋子,除了撞擊地面的聲響外,也交雜著鏘啷啷的鎖鏈聲。
看到他這個動作的瞬間,彌諾陶洛斯圓睜環眼,開始奔跑。
“哺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呵呵殺戮,殺戮!!!
它踏碎了地下城的地板,掀起石塊碎片。石斧高舉過頭。
即使從正面承受震撼巖洞的吼聲,奧它臉色絲毫未變。
他右手支撐著背囊與地面保持垂直,左手則垂著不動。他連武器都不拿,等著彌諾陶洛斯一直線衝過來。
而就在逼近眼前的彌諾陶洛斯一腳踏出,使地面轟然下陷的瞬間,奧它慢吞吞地舉起左臂。
“哺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嗚......哺哦?”
“非常好。就決定是你了。”
高高揮下的石斧刀刃化成碎片,落在地面上。
彌諾陶洛斯卯足全力的一擊,被奧它單憑裝備著護手的左臂化解了。
瞪大了牛眼,米諾陶洛斯知道自己遇到硬茬子了。
急忙轉身就跑。
媽媽這個人,不對,這個進化成精的動物身上的氣息好可怕!
直到這時,它才終於明白眼前的生物是自己遠不能及的怪物。
“不準動。”
“就這樣送你上場也行,不過......讓我想想。”
被銳利眼神盯住的彌諾陶洛斯真的停下了腳步。
他是想和我玩木頭人嗎?還好還好,要是對方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就不好了,畢竟對方也是有獸耳的,不算是人,自己又這麼帥,媽媽說像我這樣優秀的公牛在外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奧它視線落在從對方手中滑落的石斧上,思忖了片刻。
這頭米諾陶洛斯真靚啊!呸,不對,是真厲害啊。
奧它一眼看穿了對方的大致數值。
最後他將手伸到背後。他的每個動作都嚇到了彌諾陶洛斯,但他不予理會,從兩把在腰部位置交叉的雙劍——規格等同於大劍——當中拔出一把,扔給它。
“照你剛才的動作應該沒問題。靈活運用讓我看看。”
彌諾陶洛斯做出讓看到的人難以接受的討喜反應,對著插在自己眼前的大劍偏著腦袋。
它看看奧它,又看看劍,戒懼謹慎地伸手過去。
包裹著馬蹄的手指緊緊握住劍柄。
芙蕾雅說過。要奧它以自己的方式推貝爾一把,使其大成。
居然獲得了自己心愛的女神的愛,那麼在不死的情況下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利息就是,把彌諾陶洛斯,送到貝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