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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預防措施,第一部分

一九九二年五月十三日。

阿格斯·費爾奇的臉在他提著的油燈下扭曲著,陰影在他的臉上晃動。在他們身後,霍格沃茨的門很快退去,而黑色的陸地移近了。他們現在走的小徑又泥濘,又模糊。

樹木的枝椏之前因為冬季都變得光禿禿的,還沒有完全被春意覆蓋;枝椏像纖瘦的手指般伸向天空,透過稀疏的枝葉還可以看見主幹。月光十分明亮,但經常被掠過的飛雲所覆蓋,讓他們全都陷入黑暗當中,只剩下費爾奇油燈發出的黯淡燭光。

德拉科一直緊緊握著魔杖。

“你要帶我們去哪裡?”特蕾西·戴維斯說。她在宵禁後和德拉科一起前往銀之斯萊特林的聚會途中被費爾奇抓住了,兩人一齊被罰勞動服務。

“跟著我就是了。”阿格斯·費爾奇說。

德拉科對整件事都感到十分不悅。銀之斯萊特林應該是公認的學校事務。如果是為了霍格沃茨的大局,完全沒有理由不允許一個秘密陰謀會在宵禁後見面。要是這種事再多發生一次,他就要和達芙妮·格林格拉斯談談,然後達芙妮會和她的父親談談,之後費爾奇就會學聰明點,對涉及到馬爾福的事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霍格沃茨城堡的燈光消失在遠處後,費爾奇再次開口了。“我打賭你們在再次違反校規前會再三考慮了,是吧,恩?”費爾奇轉過頭,臉偏離了油燈,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跟著他的四個學生。“哦,沒錯……如果要問我的話,苦活和疼痛是最好的老師……他們讓古老的懲罰逐漸消失了,真可惜……把你們的手腕拴在天花板吊上幾天,我的辦公室裡還留著鎖鏈,一直上著油,以防哪天還需要用到……”

“嘿!”特蕾西說,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憤慨,“我還太小了,不應該聽見這——這種——你知道的!尤其是鎖鏈還好好上著油的話!”

德拉科心不在焉。費爾奇和阿米庫斯·卡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他們身後是兩個大一點的斯萊特林,其中一個在竊笑,雖然她什麼都沒說。她身邊的另一個斯萊特林是一個高高的男孩,斯拉夫人的長相,說話還帶著口音。他們因為另一種無關的違紀被抓住了,差不多就是特蕾西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那類事,而且這兩個人看上去已經是三到四年級了。“呸,”高一點的男孩說,“在德姆斯特朗,他們會拴著你的腳趾把你倒掛起來。只吊一隻腳趾,如果你表現得無禮的話。霍格沃茨即使在以前也挺溫和的。”

阿格斯·費爾奇沉默了約半分鐘,好像是在試著想出合適的反駁,隨後咯咯笑了起來。“你說的那些話我們走著瞧……等你知道你今晚要做什麼之後!哈!”

“我說過了,我還太小,不能做這種事!”特蕾西·戴維斯說。“必須等到我長大一點再來!”

他們的前面是一間小屋,窗戶亮著,雖然比例似乎不太對。

費爾奇吹了個口哨,發出了又高又尖銳的聲音,然後一隻狗開始叫了起來。

有一個人影從小屋中踏出,與之相比,周圍的樹都顯得矮了一截。這個身影身後跟著一條狗,相較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小小狗,直到你把這條狗和身影分開看,就會發現這是條巨犬,更像是頭狼。

德拉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然後控制住了自己。作為銀之斯萊特林的一員,他不應該對任何智慧生物帶有偏見,尤其是有其他人看著他的時候。

“這啥?”那個人影用半巨人洪亮的粗獷嗓音說。他的雨傘發出了白色的光,比費爾奇黯淡的油燈要亮。他的另一只手拿著十字弓,前臂上綁著裝有短箭的箭筒。

“學生們的勞動懲罰。”費爾奇大聲地說。“他們會幫助你尋找森林裡的那些……隨便什麼吃了它們的東西。”

“森林?”特蕾西倒抽了一口氣,“我們晚上不能進去!”

“沒錯,”費爾奇說,從海格那裡轉回頭,瞪向他們,“你們要進森林,我可不覺得你們能毫髮無傷地出來。”

“但是——”特蕾西說,“我聽說那裡有狼人,還有吸血鬼,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當一個女孩和一隻狼人和一個吸血鬼同時出現的時候會發生什麼!”[2]

身型巨大的半巨人皺了皺眉,“阿格斯,俺想的是你要帶幾個七年級的學生過來。如果俺還要一直照顧他們,這算個啥子幫忙。”

阿格斯一臉殘忍的愉悅。“這是他們自己的事,不是嗎?他們在捲入麻煩前就該想起狼人的,不是嗎?把他們單獨派出去。要是我就不會對他們那麼友好,海格。畢竟他們是來這裡受罰的。”

半巨人重重地嘆了口氣(聽起來就像一個普通人在打擊咒的作用下把所有的空氣都從肺裡吐出來一樣)。“你完活了,打這兒起俺來管。”

“我凌晨的時候回來,”費爾奇說,“來接他們剩下的人。”他惡毒地加上一句,然後轉過身,啟程回城堡。他的油燈在黑暗中上下晃動著,逐漸遠去了。

“那好吧,”海格說,“現在,聽到起,因為俺們今兒晚上要整點賊危險的事兒,俺不想有人冒險。跟到俺過來一哈。”

他把他們領到了森林的邊緣。他高高地舉起油燈,然後指向地上一條向前延伸、狹窄蜿蜒的痕跡,痕跡消失在了黝黑的密林裡。當德拉科看向森林時,一陣微風從德拉科的頭頂上吹過。

“這兒有些東西在吃獨角獸。”身型巨大的男人說。

德拉科點點頭;他隱隱約約想起自己在幾周前,快四月底的時候聽說過相關謠言。

“你要叫我們順著銀色的血跡找到受傷的獨角獸嗎?”特蕾西興奮地說。

“不,”德拉科說,雖然他設法控制住了條件反射式的譏笑,“費爾奇是今天午飯時給我們勞動懲罰的紙條的,那是在中午。海格先生不會等那麼久才去找一隻受了傷的獨角獸,而且,要是我們尋找的是這種東西,我們會在白天,在天亮的時候找。所以,”德拉科豎起一根手指,就像他在戲劇裡看見里昂警官[1]所做的那樣,“我推測,我們要找的東西只會在晚上出來。”

“對咯,”半巨人說,聽上去若有所思,“你跟俺想的不一樣嘛,德拉科·馬爾福。完全不一樣。然後你就是特蕾西·戴維斯了。俺聽到過你。可憐的格蘭傑小姐的一個朋友。”魯伯·海格看向兩個大一點的斯萊特林,在傘發出的燈光下仔細端詳。“再說一遍你們是哪兩個?你很眼生啊,娃兒。”

“柯妮麗婭·沃爾特。”女巫說,“這位是尤里·尤林。”她指向那個斯拉夫面孔、剛才提起德姆斯特朗的男孩。“他的家人從烏克蘭島過來觀光,所以他只在霍格沃茨呆一年。”大一點的男孩點點頭,臉上隱隱帶著輕蔑。

“這是牙牙。”海格指向那條狗說。

他們五個人動身前往樹林。

“是什麼東西在殺死獨角獸?”在他們走了幾分鐘後,德拉科說。德拉科知道一點有關黑暗生物的事,但他想不起有什麼據說是會捕食獨角獸的。“有人知道哪種生物會做這種事嗎?”

“狼人!”特蕾西說。

“戴維斯小姐?”德拉科說,然後,當她看向他時,他默默地用一根手指指了指月亮。現在是盈凸月,不是滿月。

“哦,好吧。”特蕾西說。

“森林裡莫得狼人。”海格說,“記到起,大多數時候,狼人都是完完全全的巫師。也不可能是狼,狼不夠快,抓不到獨角獸。獨角獸是強大的魔法生物,俺以前都不曉得有哪只獨角獸遭傷到過。”

德拉科聽著,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了這個謎題。“那有什麼東西是快得能抓住獨角獸的呢?”

“跟速度莫得關係,”海格說,給了德拉科一個捉摸不透的眼神。“捕獵有無數種方法。下毒,黑暗,陷阱。比如小頑童就是,它們不能被看見、聽見或是記住,就算它們正在吃你的臉。總有一些嘿人的新東西要學。”

一朵雲遮住了月亮,森林陷入了陰影之中,只剩下海格雨傘發出的光。

“至於俺嘞,”海格接著說,“俺想的是,可能有一條巴黎九頭蛇[6]跑到俺們地盤上來了。對巫師來說不是威脅,只要堅持抵擋得夠久,就肯定不得輸。俺是說字面意義上的,只要還在戰鬥,那就不可能輸。問題是,對上巴黎九頭蛇,大多數生物輕易就放棄了。要砍掉所有的頭要磨點時間,你要曉得。”

“哈,”外國男孩說,“在德姆斯特朗我們學過和巴克霍爾茲九頭蛇[7]戰鬥。那簡直麻煩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我是說,字面意義上的無法想象。我們告訴一年級有可能獲勝的時候他們都不信!講師必須下兩遍命令,重複到他們理解為止。”

他們走了將近半小時,深入森林,直到樹木太密,幾乎無法再跟著痕跡走。

隨後德拉科看見了樹根下濃稠的飛濺痕跡,在月光下顯得越發明亮。“這是——?”

“獨角獸的血。”海格說。這個身形巨大的男人聲音很悲傷。

在前方,透過大橡樹糾纏的枝椏,他們看見了那匹倒下的生靈癱在地上,又美麗,又悲傷,她周圍的土地上有一攤血,閃爍著月光般的銀色。獨角獸不是白色的,而是淡藍色,或者是在月色和夜空下呈現出這種顏色。她纖長的腿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向外歪曲,明顯是斷了,她散落在深色落葉上的鬃毛是黑綠色,卻帶著珍珠般的光澤。在她的腹部有一道白色的、像是星群爆發般的形狀,一個被八道光線包圍的中心。她的半邊身子被撕裂了,邊緣的形狀像是牙印,骨頭和內臟都露了出來。[3]

德拉科的喉頭湧起一種奇異的哽塞感。

“是她。”海格說,他悲傷的低語就和正常人說話的聲音一般大,“還在今天早上俺看到她的地方,死得透透的。她是——以前是——俺在這片樹林裡遇到的第一匹獨角獸。俺叫她空角,俺覺得這對她來說再也莫得意義了。”

“你把一隻獨角獸命名為空角。”大一點的女孩說,她的聲音有些冷淡。

“但她沒有翅膀。”特蕾西說。

“空角就是獨角獸的角。”海格說,他的聲音大了點。“不曉得你們從哪裡想的,覺得這個名字就該是一匹長翅膀的獨角獸,俺從來沒聽說過這回事。這就像把狗叫成牙牙一樣。”他示意了一下那只幾乎到他膝蓋,巨大的、像狼一樣的狗。“你們又要啷個子叫她?漢娜,或者之類的?俺給她取的名字對她來說還有些意義。俺把這個叫做常禮。”

沒人對此說一句話,然後,又過了一會兒,身形巨大的男人猛地點點頭。“俺們從這裡開始搜查,它最後襲擊的地方。俺們要分成兩隊,分別從不同的方向追蹤痕跡。對的,兩隊,沃爾特和尤林——你們走那條路,帶到牙牙。只要把牙牙帶到起,住到森林裡頭的東西就不得整你們。如果有撒子發現,發射綠光,如果有人出事了,發射紅光。戴維斯,馬爾福,跟到俺。”

森林又黑暗,又寂靜。魯伯·海格在啟程後將他傘上的亮光調暗了,所以德拉科和特蕾西得藉著月光穩住自己,時不時磕磕絆絆。他們走過爬滿青苔的樹墩,流水聲指明這附近有一條小溪。月光時不時照耀出小路落葉上銀藍色的血;他們跟著血跡,朝著一定是那個生物第一次襲擊獨角獸的地方走去。

“有些跟你有關的傳言。”在他們走了一會兒之後,海格用低沉的聲音說。

“好吧,都是真的。”特蕾西說,“所有的都是。”

“不是你,”海格說,“你當真在吐真劑的效用下作證,說你以前三次試到起幫格蘭傑小姐?”

德拉科權衡了一會兒措辭,最後說,“是的。”要是表現得太熱情,就會顯得像是在邀功一樣。

身形巨大的男人搖了搖頭,他巨大的腳依然靜靜地踱在地上,穿過樹林。“說老實話,俺遭嘿了一跳。你也是,戴維斯,試到起恢復學校秩序。你們確認分院帽把你們分對院了嗎?所有人都說只要不在斯萊特林,男巫女巫就不得變壞。”

“這不對。”特蕾西說,“黑鴉童曉楠,山崗的斯賓瑟,還有凱文大師怎麼算?”

“哪個?”海格問。

“前兩個世紀最強大的黑巫師而已。”特蕾西說,“也許是出自霍格沃茲、但不是出自斯萊特林中的黑巫師裡最強大的。”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失去了熱情,“格蘭傑小姐總是告訴我,我應該好好學習任何我——”

“總而言之,”德拉科快速地說,“這兩者之間其實並沒有聯絡,海格先生。就算——”德拉科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試著把“給定條件為黑巫師,問其屬於斯萊特林的條件機率”和“給定條件為斯萊特林,問其會變成黑巫師的條件機率”之間的區別用非科學術語講出來。[4]“就算大部分黑巫師都是出自斯萊特林,很少有斯萊特林是黑巫師。黑巫師本來就不多,所以並不是所有的斯萊特林都可以變成黑巫師。”或者就像是父親所說的,雖然任何馬爾福都肯定應該知道許多秘密的傳說,那些……代價更大的儀式最好還是留給像阿米庫斯·卡羅這種有利用價值的笨蛋使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海格說,“大部分黑巫師都是斯萊特林……但是……”

“但是大部分的斯萊特林都不是黑巫師。”德拉科說。他有一種疲倦的感覺,覺得他們會在這個問題上繞一陣子,但就像和九頭蛇戰鬥一樣,重要的是不要放棄。

“俺從來沒這個樣子想過,”身形巨大的男人說,聽上去很驚歎,“但是,好嘛,要是你們學院的人不都是毒蛇,那為撒子——到樹背後去!”

海格抓住德拉科和特蕾西,把他們提離了高聳橡木下的小徑。他開啟箭桶,上上箭,架起十字弓,準備開火。他們三個人傾聽著。有什麼東西正在附近的枯葉上滑行:聽上去就像是斗篷劃過地面的聲音。海格眯眼看向黑暗中的痕跡,但幾秒後,聲音逐漸消失了。

“俺就曉得,”海格喃喃道,“這個地方有些不該有的東西。”

他們跟著剛剛發出摩擦聲的地方,海格走在前面,特蕾西和德拉科都抓緊了魔杖,做好準備,但是儘管他們加大了搜尋圈,豎起耳朵搜尋哪怕是最微小的聲音,也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他們穿過濃密、黑暗的樹林。德拉科一直在回頭看,有一種感覺一直糾纏著他,讓他覺得他們正在被注視著。他們剛剛拐過小徑,特蕾西就尖叫了起來,指向前方。

遠遠地,一束紅色的火花在空中亮了起來。

“你們兩個在這裡等到起!”海格吼道。“呆到這裡,俺一會兒回來找你們!”

在德拉科來得及開口前,海格轉過身,撞開灌木叢離開了。

德拉科和特蕾西站在原地,面面相覷,直到他們聽見周遭只剩下落葉摩擦的聲音。特蕾西看上去有些害怕,但在試著掩飾。德拉科只覺得煩躁。很明顯,魯伯·海格在制定他今晚的計劃時都沒用五秒鐘想想,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會是什麼後果。

“現在怎麼辦?”特蕾西說,她的聲音有點高。

“我們等著海格先生回來。”

幾分鐘拖沓而過。德拉科的耳朵似乎比平時還要敏銳,抓住了每一絲風的嘆息,每一聲樹枝折裂的聲音。特蕾西一直抬頭看著月亮,好像在借由月亮並非滿月這件事得到慰籍。

“我——”特蕾西低聲說,“我有點緊張,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想了一下。說實話,確實有些……好吧,不是說他是個膽小鬼,或者甚至說他在害怕。但是霍格沃茨裡有一個殺手,而他覺得如果看到自己在這麼一部戲劇裡,被一個半巨人扔在禁林,他會立馬向舞臺上的那個男孩大喊,他應該..…

德拉科把手伸進袍子裡,叩了叩鏡子。鏡面上顯示出了一個穿著紅袍的男人,幾乎是立刻皺起了眉。

“傲羅隊長厄尼斯·波思奇,”男人清楚地說,在寂靜的森林裡,這聲音大得讓特蕾西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德拉科·馬爾福?”

“每十分鐘檢查我一次,”德拉科說,他決定不要直接抱怨他的勞動懲罰。他不想被看成是個被寵壞了的毛孩子。“如果我沒有回答,過來找我。我在禁林。”

鏡子裡的傲羅抬起了眉。“你在禁林裡做什麼,馬爾福先生?”

“和海格先生一起找吃獨角獸的東西。”德拉科說,然後關掉了鏡子,在傲羅問起任何關於勞動懲罰或者說出任何“做勞動懲罰時別抱怨”之類的話前把鏡子放回了袍子。

特蕾西的頭轉向他,雖然這裡太暗了,看不清她的表情。“呃,謝謝。”她低聲說。

幾片樹葉在枝頭沙沙作響,吹過森林的風更冷了。

特蕾西再次開口時聲音要大些了,“你用不著——”她說,現在聽起來有點害羞。

“不客氣,戴維斯女士。”

特蕾西的黑色輪廓把手放在臉上,就好像在掩飾臉上的紅暈——雖然反正也看不到。“我的意思是,不用為了我——”

“不,真的,”德拉科說,“不客氣。完全不用。”他原本會威脅說要把鏡子拿出來,命令波思奇傲羅隊長不用救她,但他害怕她會把這當做調情。

特蕾西腦袋的輪廓從他的方向別開,看向其它地方。最後她說,聲音小了些,“太快了,是不是——”

一聲高聲尖叫迴盪在樹林裡,不太像人類的聲音,聽起來像馬發出的聲音;特蕾西尖叫了起來,開始逃跑。

“別跑,你這白痴!”德拉科大叫,猛地追向她。聲音太詭異了,德拉科都無法確定聲音是從哪來的——但是他想,特蕾西·戴維斯也許在直直地跑向那聲詭異尖叫的源頭。

荊棘掃過德拉科的眼睛,他必須拿一隻手擋在臉前面,護著臉,試著不要丟失特蕾西的蹤跡,因為這似乎很明顯,如果這是一場戲劇,然後他們走散了,他們之中的一個就會死掉。德拉科想到了被好好儲存在袍子裡的鏡子,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要是自己一邊跑,一邊試圖用一隻手把鏡子拿出來,鏡子就會不可避免地墜落丟失——

在他們前方,特蕾西停住了,德拉科放鬆了一瞬,然後他看見了。

又一隻獨角獸躺在地上,周圍是一灘緩緩蔓延的銀色血泊,血的邊緣在地上慢慢地蠕動著,像是洩露的水銀。她紫色的皮毛和夜空的顏色相似,她的角和她皮膚的暮色一模一樣,可以看見她的側腹標記著粉紅色的星型斑紋,周圍是白色的小片。這景象在撕扯德拉科的心,比另一只獨角獸更甚,因為這只獨角獸琉璃似的眼睛正盯著他,還因為這裡有一個——

——模糊的,扭曲的形狀——

——正在吮吸獨角獸側面的傷口,就好像在從中啜飲——

——德拉科無法理解,不知為何,他無法辨識出自己所看到的——

——它在看著他們。

模糊,躁動,無法識別的黑暗似乎轉向了他們。它發出了一聲嘶聲,就好像是曾經存在過的最致命的蛇所發出的嘶嘶聲,比任何一條印度環蛇都要危險的多得多。

隨後它蹲回了獨角獸傷口的位置,繼續啜飲。

鏡子在德拉科的手裡,毫無生氣,他的手指機械式地敲打著鏡面,一遍又一遍。

特蕾西現在已經拿起了魔杖,說了些像是“虹光護體”和“昏昏倒地”之類的話,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隨後躁動的輪廓升了起來,就像一個人站了起來,只是並非如此;它看起來像是在向前小跑,用一種奇怪的半跳跨過了獨角獸的腳,向他們倆接近。

特蕾西拽了拽他的袖子,隨後轉身就逃,逃離那個能捕獵獨角獸的東西。在她能夠跨出三步之前,傳來了又一聲可怕的嘶嘶聲,炙烤著他的耳朵,然後特蕾西倒在地上,不動了。

在德拉科的潛意識裡,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就算傲羅現在立刻檢查鏡子,也沒人有辦法及時趕到這裡。沒有時間。

逃跑不管用。

魔法不管用。

躁動的輪廓接近了,與此同時,在人生的最後一刻,德拉科還在嘗試著解開這個謎題。

隨後,一個閃閃發光的銀色球體突然出現在了夜空中,懸在那裡,將森林照耀得像是白晝一般,然後躁動的輪廓向後跳了一下,好像是在害怕那道光。

四把掃帚突然出現在了天空中,三個傲羅帶著多重顏色的護盾,而哈利·波特高高地舉著魔杖,坐在麥格教授身後一個更大的護盾裡。

“滾出去!”麥格教授咆哮道——

[——瞬間,在那個躁動的東西向前發出另一聲恐怖的嘶嘶聲之前,所有的護盾咒語都中斷了。三個傲羅和麥格教授從掃帚上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森林的地上,一動不動地躺著。

德拉科無法呼吸,他有生以來最強烈的恐懼抓住了他的整個胸腔,恐懼的觸鬚包圍了他的心臟。

只剩下哈利·波特還毫髮無傷,他默默地引導著掃帚向地面飛去——

——隨後跳了下來,站在了德拉科和躁動的輪廓之間,像是肉盾一樣擋在中間。

“跑!”哈利·波特說,半扭著頭,看向德拉科。銀色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快跑,德拉科!我會拖住它!”

“你不可能一個人和它戰鬥!”德拉科大聲叫喊道。他的腹部一陣噁心,一陣翻滾,從記憶中回首,這感覺似乎是愧疚,又似乎不是,就好像他是有這種感覺,但並非全都是感情所引起的。

“我必須這麼做,”哈利·波特肅穆地說,“快走!”

“哈利,我——我很抱歉,為所有這一切——我”雖然後來回首,德拉科不太記得清他在道什麼歉了,也許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計劃要推翻哈利的陰謀會的事。

躁動的人影看起來更黑暗,更可怕了,它升到空中,飄離了地面。

“跑!”哈利大吼道。

德拉科轉身,一頭逃進樹林裡,灌木掃過他的臉。在他身後,德拉科聽到了又一陣可怕的嘶嘶聲,哈利的聲音提高了,叫出了一些德拉科在這個距離聽不出來的東西;德拉科只轉過頭了一瞬間,看向身後,就在這一瞬間他撞上了什麼東西,他的腦袋狠狠地撞在上面,然後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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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緊緊地握著魔杖,虹光弧盾在他的周圍閃耀著。他冷靜地盯著面前躁動、模糊的形狀,然後說,“你到底在做什麼?”

躁動的模糊身影解除,重塑,鬆弛回了一個兜帽的形狀。無論剛才起作用的是什麼隱藏手段——哈利猜更可能是儀器,而不是咒語,因為魔法能夠影響他——阻止了他的意識識別出那個形狀,甚至阻止他意識到這是人類的形狀。但是這阻止不了哈利識別出這種強烈的大難臨頭的感覺。

奇洛教授站起身——蓋在他面前的黑色斗篷沾滿了銀色的血——然後嘆了口氣,看向三個傲羅、特蕾西·戴維斯、德拉科·馬爾福和麥格教授倒下的身影。“我是真的以為,”奇洛教授喃喃道,“我在沒有觸動警報的情況下堵住了那面鏡子。兩個一年級的斯萊特林獨自在禁林裡做什麼?馬爾福先生應該更明智些才對……真是何等可恥的失敗。”

哈利沒有回答。在哈利的記憶裡,大難臨頭的感覺從沒有那麼強過,空氣中力量的感覺之強幾乎已經到了成形的地步。他的一部分還在深深震驚於環繞在傲羅身遭的盾牌被撕裂的速度。他幾乎看不見那道像撕裂紙巾一樣撕裂層層護盾的光束。這讓奇洛教授在阿茲卡班和傲羅的那場決鬥看上去就是一個笑話,形同兒戲——雖然奇洛教授之後曾經申明過,要是他真心要打,那個傲羅幾秒就死了;而哈利現在知道了這也是真的。

力量的階梯到底有多高?

“我將其視之為,”哈利說,設法讓聲音保持平穩,“你在吃獨角獸這件事,和你為什麼會被從防禦術教授的職位上開除有關。我猜你不打算詳詳細細地解釋這件事?”

奇洛教授看向他。空氣中幾乎成形的力量的感覺似乎減弱了,回到了奇洛教授體內。“我的確應該好好解釋,”防禦術教授說,“我需要先施展幾個記憶咒,隨後我們也許得離開,再來討論這件事,因為對我來說,留在這裡並不明智。據我所知,你會晚一點回到這個時間。”

哈利用意志讓自己能夠看見他所掌控的隱身衣;然後知道了另一個哈利正站在他身後,被他自己的死亡聖器隱藏了起來。哈利隨後告訴隱形衣再次將他從他自己那裡隱藏起來;能夠觀察到未來的自己意味著他需要之後將記憶匹配起來。

隨後,哈利自己的聲音說,在現在的哈利聽來非常奇怪,“他有一個好得驚人的解釋。”

現在的哈利盡力記住了這些詞句。他們之間再沒有多說什麼。

奇洛教授走到德拉科的身形前,然後吟唱起了偽造記憶咒。防禦術教授在那裡站了約一分鐘,似乎是把整個世界都忘在了腦後。

哈利已經學過了一忘皆空,就在幾個星期前——雖然他無法幫忙施展咒語,除非他想幾乎完全榨乾自己,並且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想讓傲羅失去人生中所有關於藍色的記憶。但是哈利現在對更加困難的偽造記憶咒所需要的專注程度有些概念了。至少,如果你希望製造出來的假記憶不至於因為你必須分別製造十六條主要記憶線而放慢十六倍的話,那你必須試著將其他人的一生在自己的腦袋裡活一遍。過程也許很安靜,沒有外露的痕跡;但是哈利現在知道其中的一些難度了,他也知道這很讓人驚歎。

奇洛教授結束了施法,然後走向特蕾西·戴維斯,隨後是三個傲羅,最後是麥格教授。哈利等待著,但未來的哈利沒有抗議。就算麥格教授醒著,也有可能不會抗議。現在還不是五月中旬,而且顯然會有一個好得驚人的解釋。

伴隨著一個手勢,德拉科被擊暈的身體升了起來,然後被送進了不遠處的樹林,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地上。然後,奇洛教授最的後一個手勢從獨角獸的身軀上撕了一大塊肉下來,裂口參差不齊;生肉漂浮在空中,隨後在瞬即消逝這個咒語中晃動了一下,消失了。

“搞定了。”奇洛教授說,“我現在必須離開這個地方了,波特先生。跟我來,以及留在這裡。”

奇洛教授大步離去,一個哈利跟上了他,另一個則留在了原地。

他們在樹林中默默地穿梭了一段時間,然後哈利聽到了遠處一絲微弱的聲音。想必是下一隊傲羅在第一隊失聯後過來了。至於未來的自己在說什麼,哈利並不知道。

“他們不會發現我們,也不會聽見我們講話。”奇洛教授說。防禦術教授身遭的力量與大難臨頭的感覺依然很強。這個男人坐在了樹樁上,幾乎盈滿了的月亮把光洋洋灑灑地撒在了他身上。“首先我得說,在你未來和傲羅說話的時候,你應該告訴他們你嚇退了躁動的黑暗,就像你嚇退了攝魂怪一樣。這也是馬爾福先生記得自己所看見的。”奇洛教授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他們得出結論,覺得是有什麼和攝魂怪同宗,並且強大到能夠打破傲羅護盾的可怕東西在禁林中遊蕩,也許會觸發一些警戒。但我想不到還有什麼能做的了。如果森林的警備在之後加強——但是運氣好的話,我已經吸收了我所需要的。你介意告訴我你怎麼能到得那麼快嗎?你怎麼知道馬爾福先生出事了?”

在波思奇隊長知道德拉科·馬爾福身在禁林,似乎和魯伯特·海格一起之後,他開始詢問到底是誰授權這麼做的,而在德拉科·馬爾福失去回應時,他還沒能查出來。儘管哈利一再堅持,傲羅隊長——他有權知曉關於時間轉換器的利用——還是拒絕允許在失去回應的時間之前就展開部署。涉及到時間的問題是有常規處理程序的。但是波思奇給了哈利書面指示,允許他穿越時間,調配一支傲羅三人小隊,在失去回應的第一時間就趕到。哈利用守護神咒定位了德拉科,他成功地使用意志將守護神的形狀變成了一個銀色的小光球,於是飛行的傲羅們第一時間到達了現場。

“恐怕我不能說。”哈利平靜地回答。奇洛教授依然是主要嫌疑人,他還是不要知道細節為妙。“現在,你為什麼要吃獨角獸?”

“啊,”奇洛教授說,“關於這件事……”他猶豫了一下,“我是在喝獨角獸的血,不是在吃它們。消失的肉,軀體上破碎的痕跡——那是為了模糊情況,讓這一切看起來像是另一只捕食者。獨角獸的血的用途太有名了。”

“我不知道。”哈利說。

“我知道你不知道。”奇洛教授嚴厲地說,“否則你就不會來糾纏我了。獨角獸血的力量可以在一段時間內維持生命,就算是在瀕臨死亡的情況下。”

有一瞬間,哈利的大腦申宣稱拒絕處理這些話。當然,這是個謊言;因為不允許處理的話,他就不可能理解這些話,除非他已經處理了。

一種奇怪的空白感壓倒了哈利,缺乏反應,也許這就是當有人不按劇本行動時其他人的感受,他們說不出話,也想不到要做什麼。

奇洛教授當然是要死了,不止是偶爾生病。

奇洛教授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畢竟志願擔當了霍格沃茨黑魔法防禦術一職。

這整個學年他的身體當然會越來越糟。持續惡化的病情盡頭當然是意料之中的終點。

哈利的大腦肯定已經知道了,在他的意識的背後;在那裡,他可以拒絕處理這些已經被處理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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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就是奇洛教授明年無法再教授戰鬥魔法的原因。麥格教授甚至都不用開除他。他會就這麼——

——死去。

“不,”哈利說,他的聲音有一點顫抖,“肯定有什麼辦法——”

“我既不蠢,也不是特別想死。我已經在找了。僅僅是為了支撐完我的課程計劃,我都不得不走到這一步,我的時間比我想的還要少,而且——”月光下黑暗身影的頭撇了過去。“我覺得我不想聽你說話了,波特先生。”

哈利的呼吸凝滯了。有太多的感情在他的體內一齊湧出。根據某個人僅僅是編造出來的程式,否認之後是憤怒。然而這看上去合適得令人驚奇。[5 ]

“那為什麼——”哈利的呼吸又停滯了,“為什麼獨角獸的血沒有被作為常規裝置放在治療師的急救箱裡?就算人們的腿被吃掉了,瀕臨死亡,也可以以此維持他們的生命?”

“因為有永久性的副作用。”奇洛教授輕聲說。

“副作用?副作用?有什麼副作用在醫學上比死還糟糕?”哈利的聲音在不斷提高,直到吼出最後一個字。

“不是所有人的思考方式都和我們一樣,波特先生。雖然,公平起見,血必須是從活著的獨角獸身上來,而且獨角獸必須在啜飲途中死去。否則我還會在這裡嗎?”

哈利轉過身,盯向周圍的樹林。“在聖戈芒養一群獨角獸。用飛路網把病人送過去,或者用門鑰匙。”

“是啊,這是管用。”

哈利的臉繃緊了,這是在他顫抖的手背後、內心噴湧而出的一切裡唯一外漏的跡象。他需要尖叫,需要發洩,需要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什麼東西,最後,哈利抬起魔杖,指向一棵樹,然後吼道“四分五裂!”

一陣銳利的撕裂聲,然後樹木上出現了一個傷口。

“四分五裂!”

又是一個傷口。哈利十天前才學了這個咒語,在他開始認真地對待自我防衛之後。理論上來說這是二年級的咒語,但是從他身上湧出的憤怒似乎不知止境,他現在知道得足夠多了,不會讓自己精疲力盡,他還留有餘力。

“四分五裂!”哈利這次指向了樹枝,伴隨著樹葉和枝椏的聲音,樹枝跌墜到了地上。

他的體內似乎沒有淚水,只有找不到出口的壓力。

“我先離開一下吧。”奇洛教授輕聲道。防禦術教授從樹樁站了起來,接著把兜帽罩回腦袋,沾在他黑色斗篷上的獨角獸的血依然被月光照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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