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凸月在無雲的天空中升得更高了，星星和銀河在黑夜裡閃耀著它們的威嚴：這些光一起照亮了三十七副骷髏面具，它們在黑袍上閃著微光，還有衣袍更加黑暗、眼睛發出紅光的伏地魔。
“歡迎，我的食死徒們，”伏地魔的聲音響起，平滑、尖銳而可怕，“不，別看我，你們這些蠢貨！眼睛都盯著波特小鬼！十年，從我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十年了。然而你們回應了我的召喚，好像那是昨天才發生的事……”黑魔王伏地魔走到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邊，手指輕敲過他的面具，“穿著變形術倉促仿造的蹩腳貨來代替食死徒真正的鎧甲，還有改變聲音的幼稚咒語。解釋一下，榮譽先生。”
“我們的舊面具和袍子……”面具被黑魔王敲打的那個長袍身影開口道，即便透過面具的音調被扭曲了，聲音中包含的恐懼依舊清晰可辨。“主人，您消失之後……我們……我們沒有一直穿著它們繼續戰鬥……然後您召喚我來這裡，要戴上面具，我就……我永遠對您心懷信仰，主人，但我真的不知道您會選在這天回來……非常抱歉令您不悅……”
“夠了。”黑魔王繼續走到另一個人影身後，那個人影似乎在發抖，但他的面具仍舊正對著大難不死的男孩，手持魔杖的動作平穩堅定。“如果你們曾以其他方式繼續我的事業的話，我也許會對這種疏忽更仁慈些……忠告先生。然而我回來發現－什麼？一個以我之名被征服的國家？”尖銳的聲音拔得高了，“不是！我發現你們在威森加摩玩平庸的政治遊戲！我發現你們的兄弟們還是被遺棄在阿茲卡班裡！這真叫我失望……我承認我的失望之情…你們以為我死了，黑魔標記死了，於是你們拋棄了我的宏圖。是這樣嗎，忠告先生？”
“不，主人！”那個戴面具的身影發出了哀嚎，“我們知道您會歸來的——但，但是沒有您我們無法對抗鄧布利多——”
"鑽心剜骨。"
從面具中撕扯出了一聲可怖的尖叫，刺穿了夜晚，持續了漫長的數秒鐘。
"起來，"黑魔王對癱倒在地的身影說道，"把你的魔杖對準哈利·波特。別再對我說謊了。"
"是，主人。"那個身影抽噎著回答，一邊掙扎著站起來。
伏地魔繼續在黑袍人影背後踱步。"我猜你們正在疑惑哈利·波特在這兒做什麼……為什麼他會受邀參加我的重生派對。"
"我知道，主人！"長袍中的一個開口了，"您是打算殺了他來證明自己的力量，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向我們證明，究竟誰更強大！展示您的死咒的威力，就連所謂大難不死的男孩都難逃一死！"
接著是一陣停頓。沒有一個戴兜帽的敢發聲。
身著高領上衣和黑色長袍的黑魔王伏地魔，緩緩地轉過身面對那個剛才發言的食死徒。
“這個想法，”伏地魔低語的聲音像死亡本身一樣令人膽寒，“有點愚蠢得讓我難以評價，蠟黃先生。你聽過關於我是怎樣死去的理論，然後試圖撩撥我犯下同樣的錯誤？”伏地魔飄浮起來，高高升起遠離了地面，"我猜想比起我的統治，你變得更喜歡沉浸於自己的怠惰，麥克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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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說話的食死徒身周忽然籠罩了一層藍色的薄霧。他急速轉身，猛地將魔杖刺向黑魔王，大喊"阿瓦達索命！"
伏地魔只是在半空中側向一邊，躲過了綠色光束。
"阿瓦達索命！"這個食死徒喊叫道。他另一只沒拿魔杖的手同時做出其他動作，每完成一個手勢，他的防護霧就被更多的顏色和層次增強。"幫我一把，我的兄弟們！如果我們都——"
這個食死徒倒在地上，變成了七塊燃燒的碎塊，肉塊邊緣的燒灼痕跡還在發光。
“眼睛和魔杖都對準哈利·波特，你們所有人，”伏地魔重複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剛才麥克尼爾的行為是徹頭徹尾的愚蠢，因為我控制著你們的標記，永遠都會。我是不朽的。”
“主人，”另一個穿長袍的說話了，“祭壇上的女孩——她是用來招待我們的黑暗狂歡宴嗎？她看起來配不上如此歡欣的場合。我能找到更好的，主人，只要您讓我離開那麼一小會兒——”
“不，友善先生，”伏地魔說，聽起來被逗樂了，“你在祭壇上見到的這個小女巫，不是別人，正是赫敏·格蘭傑——”
“什麼？”一個黑袍身影發出了驚呼，然後，“我很抱歉，主人，對不起，我請求您——”
"鑽心剜骨。"這次尖叫聲只持續了幾秒鐘，而且伏地魔施咒的樣子好像只是在隨便敷衍。這之後伏地魔開口，聲音依舊低沉而愉悅。“我用最黑暗的魔法復活了這個泥巴種，出於我個人的目的。你們不能找她哪怕一丁點兒的麻煩，你們中的任何人。如果讓我知道我的小實驗品在你們手裡受到傷害的話，你們會生不如死。這個命令是絕對的，不論什麼情況－這麼說吧，就算她逃走了也不行。”一聲冰冷尖銳的笑聲，好像在為某個其他人沒聽懂的笑話發笑。
“主人，”一個長袍身影支支吾吾地說，他的聲音被骷髏面具扭曲了，“主人，請求您——我絕不會反抗您，我的恭順如您所見——但是主人，我乞求您，讓我回去，為了以後能更好的服侍您——我來得很匆忙，沒顧上——主人，我們這麼多人不見了，其他人會起疑心的，他們會記錄下缺席，那些消失的人。很快就沒有我能拿出手的不在場證明了。”
一陣冰冷的高聲大笑。“啊，白先生，我最失職的僕人。我還沒決定是否讓你活過你的懲罰。我沒有像以前那樣需要你了，白先生。不用兩天，食死徒就能光明正大地行動了。我的力量增強了，而且就在今天我除掉了鄧布利多。”食死徒中傳來了更多震驚的倒吸冷氣的聲音，伏地魔對此不屑一顧，“明天我會殺了博恩斯，克勞奇，穆迪，還有斯克林傑，假如他們沒逃走的話。你們其餘的人進入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按我的指示施奪魂咒。我們已經等夠了。至明天日落之時我將宣佈自己成為不列顛之王！”
戴面具的人群中響起了倒抽氣的聲音，但是有一個身影大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很可笑，不祥先生？"
"我道歉，主人，"剛才發笑的長袍身影回答，他的魔杖完美地直指向哈利所站的方位，"我很高興聽到您已經收拾了鄧布利多。我曾對您的歸來失去了信心，出於對他的畏懼，像懦夫似的逃離了不列顛。"
伏地魔的輕笑聲在墓地裡迴響。"你的坦白贏得了我的仁慈，不祥先生。我挺驚訝今晚能在這兒見到你；你比我預期的更能幹。但是，在我們把注意轉到更快樂的東西之前，有一件我們必須料理好的事務。告訴我，不祥先生，如果大難不死的男孩立誓於你，你能相信他嗎？"
"主人……我不明白……"不祥先生說。有一兩個食死徒的面具轉向伏地魔，又迅速地把骷髏面具後的視線鎖定回哈利身上。
"回答我，"伏地魔嘶聲道，"這不是陷阱，不祥先生，你必須誠實回答，否則便會自食其果。你認識這個男孩的先輩，不是嗎？知道他們是坦率的人？如果這個男孩自主選擇向你立下誓言，即使知道你是食死徒，你能信任他的話嗎？回答我！"伏地魔的聲音越來越響，變成了尖銳的咆哮。
"我……是的，主人，我覺得我能……"
“很好，”伏地魔冷酷地說，“必須有建立信任的可能，來用作祭品。至於牢不可破誓言的見證人……該讓你們中的誰來犧牲自己的魔力？那會是個很長的誓言……比普通的長多了……完成它將需要很多的魔力……”伏地魔露出了可怕的微笑，“白先生來做吧。”
“不，求您了！主人，我乞求您！我服侍您比任何人——以我所能最好的——”
“鑽心剜骨，”伏地魔說，白先生被面具扭曲的慘叫聲幾乎持續了整整一分鐘。"你該感激我還留著你的命！現在靠近那個男孩，不祥先生，白先生。從他的背後走，白痴！你們不能擋住其他人的魔杖！其他人，如果哈利·波特試圖逃跑你們一定要開火，就算哪怕會擊中你們的食死徒同伴。"
白先生慢慢走近，他的黑袍子似乎在顫抖，與此同時不祥先生動作流利地就位。
"誓言是什麼，主人？"不祥先生的聲音傳來。
“啊，對了，”伏地魔說。黑魔王繼續踱步於食死徒組成的半包圍圈後方，“今天——雖然我幾乎沒指望有人會信，即使是你們——今天我們要做的事可以媲美梅林的壯舉，我的食死徒們。沒錯！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危險，有預言他莽撞的愚蠢將會導致毀滅，其可怕程度甚至連我都難以想象。大難不死的男孩！連攝魂怪都害怕的男孩！深信自己掌握這個世界的螻蟻看到這個應該學會變得更擔憂一點。無能，他們全是廢物！”
“原諒我——”一個黑袍身影說道，他的聲音有些猶豫，“主人——毫無疑問，如果是那樣——主人，為什麼我們不直接點，現在就殺了他？”
伏地魔笑了起來，笑聲奇怪的苦澀。他再次開口時尖銳的聲音很清晰。“這就是誓言的目的所在，不祥先生，白先生，哈利·波特。仔細聽好、聽懂這個必須立下的誓言，因為其本意同樣具有約束性，你們三人必須對誓言的本意達成共識。你將發誓，哈利·波特，不毀滅這個世界，不採取任何有毀滅世界風險的行為。該誓言本身不能用以強迫你採取任何主動行為，因此，該誓言不能強迫你去做蠢事。你們明白了嗎，不祥先生，白先生？我們在處理一個關於毀滅的預言。一個預言！它能透過扭曲的方式自我實現。我們必須小心不能讓這個誓言本身觸發那個預言。我們同樣要小心，如果哈利·波特已經引發了某種災難，而他必須承受稍小的風險才能阻止，這個誓言不能用以強迫他袖手旁觀。這個誓言也不應迫使他在必然的小規模破壞和有可能的大規模毀滅中選擇後者。但是哈利·波特所有的愚蠢，"伏地魔的音量升高了，"他所有的魯莽，他所有的宏偉計劃和好心——不能冒險由它們導致災難！他不能拿地球的命運作賭注！不允許可能會帶來末日的研究！不允許揭開封印，不允許開啟大門！"伏地魔的聲音又放低了。"除非出於某種原因這個誓言本身會導致世界的毀滅，這種情況下，哈利·波特，你必須因為這個理由無視它。你不能獨自作出這項決定，你必須誠實且毫無保留地向你信任的同伴坦白，然後看那個人是否同意。該誓言的含意和本意就是如此。該誓言只會迫使哈利·波特做出那些他在知道自己被預言為毀滅的工具的前提下原本就有可能選擇去做的行為。因為他必須先有選擇的能力，才可以將其獻祭。你明白了嗎，白先生？"
"我——我想是的——哦，主人，求您了，讓誓言別那麼長——"
"閉嘴，蠢貨，你今天做的事比以前做過的任何事都有用。不祥先生？"
"我想，主人，我需要聽您再說一遍。"
伏地魔微笑得有點太誇張了，接著他把所有這些用不同的措辭又說了一遍。
"現在，"伏地魔冰冷地說，"哈利·波特，把你的魔杖放低，並允許不祥先生的魔杖與之接觸；然後說出我指示你說的詞句。如果哈利·波特說了任何別的字眼，你們其他人就殺了他。"
"明白了，主人。"三十四重和音回答道。
哈利覺得很冷，他在顫抖，這不止是因為他在夜裡一絲不掛。他不懂為什麼伏地魔不直接殺了他。似乎只有一條唯一的線通向未來，而這條線是伏地魔所選擇的，而且哈利不知道在這之後會發生什麼。
"白先生，"伏地魔說，"用你的魔杖接觸哈利·波特的手，重複這些話：‘以我體內流動的魔力，為此誓言之約束。’"
白先生說了這些詞。即使透過扭曲聲音的面具，依然能聽出他的心碎。
伏地魔身後的方尖碑群用一種哈利不知道的語言吟唱著；它們把話重複了三次，然後重回寂靜。
"不祥先生，"伏地魔說，"想象一下，如果這個男孩自願發下了誓言，你會因為什麼理由而信任他。想象這份潛在的信任，然後把它作為獻祭，如此宣佈……"
"以我對你的信任，"不祥先生說，"成為你的約束。"
然後輪到哈利·波特重複伏地魔的話了，哈利照做了。
“我發誓……”哈利說。他的聲音在動搖，但他還是說了，“我不會……用自己的任何行為……毀滅這個世界……對於不毀滅世界這件事……我將不會冒任何風險……如果迫不得已……我會採取……危害更小的方式而不是危害更大的……除非在我看來這個誓言本身……會導致世界的終結……並且我向之誠實坦言……的朋友……也同意這點。出於我個人的自由意志……"哈利能感覺到，儀式被觸發了，魔力構成的閃亮繩索纏繞於他的魔杖和不祥先生的魔杖，法力構成的閃亮繩索纏繞住他的魔杖和不祥先生的魔杖，纏繞住白先生的魔杖點在他手上的位置，在某種令人不安的抽象層次上纏繞住了哈利的本我。哈利能感覺到他本人調動了自由選擇的力量，並且他知道接下來說出的詞句將把它獻祭出去，現在毫無疑問是回頭的最後機會了。
“……讓它成立。”伏地魔冷酷的聲音精確地說。
“……讓它成立。”哈利重複道，那一瞬間他明白，誓言的內容不再是他能夠選擇是否執行的行為了，而只是他的身體和思想將會做出的行動。這不是一個他能打破的誓言，就算獻出自己的生命也不行。就和水會往低處流，計算器會把數字加起來一樣，這成為了一件“哈利·波特會做的事”。
"誓言起效了嗎，白先生？"
白先生聽起來像在哭泣。"是的，主人……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求您了，我的懲罰已經夠大了。"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伏地魔說，"很好。眼睛都盯著波特小鬼，隨時準備施咒，如果他試圖逃跑，或者舉起他的魔杖，或者說任何字眼…"黑魔王高懸在空中，披覆於黑色的身影俯視著墓地。他的左手再次拿起了一把槍，他的右手手持魔杖。"好多了。現在我們來殺了大難不死的男孩。"
白先生踉蹌了一下。不祥先生又大笑了起來，其他人也是。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有趣，"伏地魔冰冷地說，"我們在處理一個預言，蠢貨。我們在一根一根地剪斷命運之線；小心，再小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會碰上第一個阻礙。接下來按這個順序執行。首先用咒語擊昏哈利·波特，切下他的四肢，並灼燒傷口以止血。友善先生和榮譽先生將檢查他是否有任何不尋常魔法的蹤跡。你們中的一人用我的麻瓜武器多次射擊這個男孩，然後儘可能多的人朝他施放死咒。在這之後不祥先生用一塊墓碑的普通材料砸爛他的頭骨和大腦。我會驗屍，然後他的屍體會被厲火焚燒，接著我們對這一片區域進行驅魂，以防留下他的鬼魂。我會親自守衛這個地方六小時，因為我不完全相信我對時間轉換設定的防衛；你們中的四人將在附近搜尋任何值得注意的跡象。即便在這以後我們也必須保持警惕，注意任何哈利·波特重新出現的跡象，以防萬一鄧布利多留下了什麼難以想象的詭計。對於確保終結哈利·波特的威脅，如果你們能發現任何我遺漏的詭計，現在說出來我會大大獎賞你們……現在說話，看在梅林的份上！"
墓園中一片瞪目結舌的死寂；沒人出聲。
“一堆廢物，你們這群人，”伏地魔狠狠地嘲諷道，“現在我要問哈利·波特最後一個問題，而且他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只有我能聽，用蛇佬腔說。如果他用除了嘶嘶聲以外的任何聲音作答，只要用人類的語言說哪怕一個字，你們就擊倒他。”然後伏地魔嘶聲道："[蛇]據說你將擁有我不知道的力量。現在我已經從你這裡知道了麻瓜的技術，我也已經開始學習它們了。你能凌駕於攝魂怪之上的力量必須靠自己理解，你是這麼說的。如果你還擁有任何別的力量，而我也有可能學會的話，現在就告訴我。不然，我就折磨那些你關心的人。我已經向你承諾會留著一些人的命，但是沒保證過另外一些人的。你的小軍隊裡的泥巴種僕人們。你珍愛的父母。他們都會受到永無止境的折磨；等他們崩潰後，我會把他們送進攝魂怪的監獄去牢記那一切，直到他們消耗殆盡並死去。每告訴我一種掌握未知力量的方法，或者告訴我其他我渴求的秘密，你就能從那些人中多指名一個，他們會在我的統治下得到保護和尊重。這也是我答應並打算遵守的承諾。[蛇畢]"伏地魔微笑的表情現在顯得像一條毒蛇亮出的尖牙，並包含了這個蛇的表情所具備的意義，保證任何見到尖牙的人都會被其吞噬。"[蛇]別浪費時間想怎樣逃跑了，如果你還在乎那些人。你有六十秒，然後你就要告訴我一些我想知道的東西，在這之後開始執行你的死刑。[蛇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