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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斯坦福監獄實驗,第四部分

一簇黯淡的綠光領頭向前,後面跟著一個閃亮的銀色身影,其它東西都隱形起來了。他們穿過了五條走廊,向右轉了五次,上了五次樓梯;貝拉特裡克斯喝完第二瓶巧克力牛奶,手裡就又被塞了幾塊固體巧克力吃。

在吃完第三塊巧克力後,貝拉特裡克斯的喉頭發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哈利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聲音,他從未聽過這種聲音;聲音的節奏支離破碎,幾乎無法識別,他聽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是貝拉特裡克斯在哭。

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在哭,黑魔王最可怕的武器在哭,雖然她隱了形,但可以聽到她的聲音,聽到她一直在努力剋制的小小的、惹人哀憐的聲音,就是現在聲音也沒有消失。

“這是真的嗎?”貝拉特裡克斯說。她的語調又有了起伏,不再是死一般的喃喃自語。末尾上揚的語調說明這是個問句。“這是真的嗎?”

是的,哈利模擬黑魔王的那一部分說,現在安靜——

他不能讓這些話從他的唇邊溜出去,他做不到。

“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來——找我,”貝拉特裡克斯小聲抽噎著,支離破碎的聲音在顫抖,“我知道——你還活著——你會過來——找我——我的主人……”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就算——你來找我——你還是不會愛我——絕不會——你絕不會回應我的愛——這就是為什麼—它們無法奪走——我的愛——就算我不記得了——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就算我不知道我忘記了什麼——但我記得我有多愛你,主人——”

這些話像一把刀直插哈利的內心,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可怕的事,光是為了這個他就可以去追殺黑魔王……

“你對你——還有用嗎——我的主人?”

“不,”哈利不假思索地嘶聲道,就好像是在自動運轉,“我一時興起就了進阿茲卡班。你當然還有用!不要問些蠢問題。”

“但是——我很虛弱,”貝拉特裡克斯說,然後發出了一聲完整的啜泣,在阿茲卡班的走廊裡聽起來格外響亮,“我不能再為你殺人了,我的主人,我很抱歉,它們都吃掉了,它們把我整個人都吃掉了,我太虛弱了,無法戰鬥,對你來說我現在還能有什麼用處——”

哈利的腦袋在拼命地運轉,想要從黑魔王這張絕不會說出關心之辭的嘴裡找到辦法安慰她。

“醜,”貝拉特裡克斯說。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這個詞是她棺材上最後一根釘子,最後的絕望。“我那麼醜,它們也把這個吃掉了,我,我再也不美了,你甚至,不可能,再把我,當成,送給僕人的,獎賞——就連萊斯特蘭奇兄弟,也不會想,再,傷害我——”

閃閃發光的銀色人形停下了腳步。

因為哈利停下了腳步。

黑魔王,他……哈利內心脆弱柔軟的那部分正在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尖叫,試著抗拒現實,拒絕理解,而儘管如此,他更冷酷更堅強的部分已經得出了結論:如果連這種命令都會遵從,那其它命令根本就不在話下。

綠色的閃光迅速地上下跳動了一下,向前一躥。

銀色的人形停在原地。

貝拉特裡克斯啜泣得更厲害了。

“我,我再也,沒有,沒法有,什麼,用處,了……”

一雙巨大的手正在擠壓哈利的胸,像擰毛巾一樣擰著他,想要壓碎他的心。

“求求你,”貝拉特裡克斯喃喃道,“殺了我……”她的聲音在說出這句話後似乎冷靜了下來。“求求你,主人,殺了我,如果我對你再無用處,我就沒有活著的理由了……我只想停下來……請最後再傷害我一次,我的主人,傷害我,直到我停下來……我愛你……”

這是哈利聽過的最悲傷的話。

哈利守護神的銀色身形開始搖曳——

顫動——

變亮——

哈利的心中湧起一股怒氣,這股怒氣針對做出了這一切的黑魔王,反對攝魂怪,反對阿茲卡班,反對這個允許如此悲慘之事發生的世界,怒氣似乎直直流過了他的手臂,衝進魔杖,無法阻擋,他想用意志阻攔,但毫無作用。

“主人!”奇洛教授用偽裝後的聲音耳語道,“我的咒語失控了!幫幫我,主人!”

守護神在變亮,越來越亮,充盈的速度比哈利摧毀攝魂怪的那天還要快。

“主人!”黑色的輪廓驚恐地耳語道,“幫幫我!所有人都會感覺到的,主人!”

所有人都會感覺到,哈利想。他可以清晰地想象出,那些被關在牢籠裡的囚徒們開始緩緩動作,因為黑暗和寒冷被驅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治癒的光芒。

每一個暴露在外的表面現在都反射出了白色太陽一般的光芒,貝拉特裡克斯骨瘦如柴的身軀和面色蠟黃男人的身影在強光下清晰地顯現了出來。幻身咒無法跟上這種超自然的光芒;只有死亡聖器中的隱形衣沒有被累及。

“主人!你必須停下!”

但哈利再也不願停下了,他再也不想停下了。他感覺得到,在阿茲卡班裡,越來越多的生命之光被罩入了守護神的庇護之下,就好像守護神展開了陽光的翅膀,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空氣完全變成了銀色,哈利知道他必須做什麼了。

“求求你,主人!”

他無視了乞求的聲音。

坑中的攝魂怪離他很遠,但哈利知道,只要光芒足夠明亮,即使是這個距離他也可以消滅它們。他知道,只要他全力以赴,死亡本身就無法直視他,所以他開啟了自己所有的通道,將咒語力量的來源沉入到他靈魂的最深處,他所有的意識與所有的意志,然後將這一切都毫無保留地注入了咒語中——

而在太陽的中心,一個稍稍黯淡一點的影子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了一隻懇求的手。

錯誤

不要

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撞上了哈利鋼鐵般的意志,恐懼與不確定對上了光明的意向,這是唯一能夠動搖他的東西。黑色的輪廓又走近了一步,又是一步,那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上升到了恐怖的災難級別;被潑了一盆冷水後,哈利發現了,他意識到了自己所作所為的後果,這是一場危機,一個陷阱。

如果從外面觀察的話,就可以看見太陽內部正在忽明忽暗地閃爍……

忽明忽暗……

……最後終於開始褪去,褪去,褪成了普通的月光,和之前的光芒相比就好像變成了漆黑一片。

在黑暗中月光的照耀下,一個面色蠟黃的男人正祈求似地伸出一隻手,而骨瘦如柴的女人躺在地上,一臉困惑。

依然保持隱形狀態的哈利跪倒在地。一場大危機剛剛過去,現在的哈利只是試著不要崩潰,讓咒語在低一點的水平繼續維持下去。他消耗掉了一些東西,希望不是永久失去——他早該知道的,早該想起來的,守護神咒的燃料不只是魔法——

“謝謝你,主人。”臉色蠟黃的男人低聲說道。

“白痴,”男孩用偽裝成黑魔王的冷酷聲音說。“我不是警告過你嗎?如果你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這個咒語可能會致命。”

奇洛教授當然沒有驚訝地睜大眼睛。

“是的,主人,我明白了。”黑魔王的僕從支支吾吾地說,然後轉向貝拉特裡克斯——

她已經從地板上坐起來了,動作很慢,就像一個蒼老的麻瓜女人。“真有趣,”貝拉特裡克斯喃喃道,“你差點被守護神咒殺死了……”她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聽上去就像從咯咯笑菸斗裡噴出來的灰塵,“也許我可以懲罰一下你,如果主人把你凍在原地,我手裡又有刀的話……也許我還是有點用處的?哦,我感覺好些了,真奇怪……”

“安靜,親愛的貝拉,”哈利森然道,“我讓你說話的時候你再說話。”

沒有回答,貝拉服從了。

僕從讓骨瘦如柴的人形飄了起來,再次將她隱形,然後隨著一聲雞蛋破掉似的聲音,他自己也消失了。

他們穿過了阿茲卡班的走廊。

而哈利知道,在他們穿過走廊的時候,在恐懼褪去的寶貴的一瞬間,牢籠中的囚徒們都紛紛活躍了起來,也許在他的光芒經過的時候甚至能感到一點治癒。隨後寒冷與黑暗壓了回來,他們再次倒下。

哈利正在非常努力地試著不要去想這件事。

否則他的守護神就會開始變亮,直到燒盡阿茲卡班所有的攝魂怪為止,他的守護神會亮到即使在這個距離也能摧毀它們的地步……

否則他的守護神就會開始變亮,直到燒盡阿茲卡班所有的攝魂怪為止,而哈利所有的生命都會成為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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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茲卡班頂端,傲羅的房間裡,三人傲羅小組中一個在寢室裡打呼嚕,一個在休息室休息,還有一個在指揮室裡執勤。指揮室很簡陋,但是很大,後牆放了三把椅子,有三個傲羅正坐在椅子上,他們的手一直摸著魔杖,維持他們的守護神,銀色的身形離開啟的窗戶之間只有一步之遙,替他們擋住攝魂怪的恐懼。

他們三個經常坐在後面玩撲克,從不往窗外看。你當然能看到些天空,每天甚至會有一兩個小時能看見太陽,但從那扇窗戶也能俯瞰地獄池的正中心。

就是以備攝魂怪想飄上來和你說話的不時之需。

要不是需要養活一個家庭,李傲羅絕不會答應這份差事,無論薪水是不是三倍。(他的真名是曉光,但是所有人都叫他邁克;他給自己的孩子起名叫蘇和高,希望這兩個名字能好用些。)除了錢,他唯一的安慰只剩下至少他的飛龍撲克[1]打的很好。雖然過了這麼久以後,想打得不好都難。

這是他們第5366場遊戲,李的手上可能是他這5300局以來最好的牌。今天是二月裡的一個週六,玩家有三個,所以他可以把一張2,3,7以外的底牌隨意換一個花色,這樣就可以用獨角獸,龍和七湊一個比翼三飛……

桌子對面,傑勒德·麥卡斯克從牌桌上抬起了頭,瞪向窗外。

李的心重重一沉。

如果他的紅桃七受到攝魂怪修正的影響,變成了六,他就只有兩對了,麥卡斯克可能會贏——

“邁克,”麥卡斯克說,“你的守護神怎麼了?”

李回頭檢視。

他銀色的獾離開了自己負責看守的地方,正盯著下面某樣只有它才能看見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巴瑞泛著月光的鴨子和麥卡斯克明亮的食蟻獸也跟著盯向了同一個方向。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嘆了口氣。

“我和他們說一聲。”巴瑞說。流程要求派遣三個現在沒有值班,但也沒在睡覺的傲羅去調查異常情況。“也許和其中一個換一下,負責C區的螺旋樓梯,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

李和麥卡斯克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兩人都點了點頭。如果你富有到足以僱上一個強大的巫師,而目的又好到能請上一個可以施展出守護神咒的人,要闖進阿茲卡班不是什麼難事。有朋友進了阿茲卡班的人會這麼做,他們闖進來,只是為了給某人提供半天寶貴的守護神時間,一個讓美夢取代噩夢的機會,並在他們的牢籠裡偷偷留一些巧克力,提高他們活著熬過刑期的可能性。而站崗的傲羅……好吧,就算被抓到了,也有可能說服傲羅網開一面,只要賄賂的數額足夠。

對李來說,足夠的賄賂數額一般在兩個銅納特到一個銀西可之間。他恨死這個地方了。

但是獨臂巴瑞有一個妻子,他的妻子還需要支付治療師的賬單。如果你僱得起一個有能力闖進阿茲卡班的人,那你也負擔得起從巴瑞剩下的那只手裡溜走的高昂代價,假如他是抓到你的那個人的話。

在無言的默契中,他們沒有一個人率先放水。李贏了,因為攝魂怪沒有出現。而那時守護神已經沒有在盯著那個方向了,它們回到了平時的巡邏中,所以可能並沒有發生什麼事,但程式還是要走一遍的。

在李把賭金收走之後,巴瑞向他們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他的年紀很大了,長長的白髮劃過精緻的紅袍,袍子拖在指揮室的金屬地板上。

巴瑞出了房門,去找之前下班的傲羅們了。

李是赫奇帕奇出身的,他有時候覺得這類勾當讓人作嘔。但巴瑞給他們看過照片了,你必須讓這個人為他臥病在床的可憐妻子做點什麼,尤其是在他還剩七個月就要退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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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綠色閃光飄過金屬走廊,而銀色的人形——看上去略微黯淡了一些——緊跟其後。有時,尤其是在經過巨大的金屬門時,閃耀的人形會突然變亮,但光芒總是會重新黯淡下去。

光靠眼睛看不見其他那些隱了形的人:十一歲的大難不死的男孩,骨瘦如柴的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以及經過偽裝之後的霍格沃茨防禦術教授,正在一齊穿過阿茲卡班。如果這是什麼笑話的開頭,至少哈利猜不出結尾。

他們在上完第四節樓梯的時候,奇洛教授用粗厲的聲音簡扼道:“傲羅來了。”

哈利愣了一下,可能過了有整整一秒才反應過來,腎上腺素衝進了他的血液,他想起奇洛教授已經和他討論過,告訴了他在這種情況下要怎麼做了。於是哈利轉過身,飛快地沿著原路退了回去。

哈利跑下樓梯,猛地臥倒在從上往下數的第三層樓梯上,即使隔著袍子和隱形衣,他也能感覺到身下冰冷而堅硬的金屬。哈利試著抬頭望向樓梯邊緣,他看不見奇洛教授;這說明哈利已經出了流彈範圍。

明亮的守護神跟著他,在他下面的那一層樓梯臥倒了,因為守護神也不能被看人見。

一陣微弱的聲音響起,好像是風聲,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快速跑過。然後是貝拉特裡克斯隱了形的身體躺在更下面一級臺階的聲音,她沒有什麼能做的,只有——

“不要動,”冰冷的尖細耳語說道,“不要出聲。”

於是她不再動彈,不再出聲。

哈利把魔杖按在自己上面那層金屬臺階上。如果是其他人,現在還需要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納特……或者從袍子上撕一塊……或者咬下一點指甲……或者找一個小碎石子,得大到能讓他看見,並成形到在他用魔杖施法時都能不改變位置和方向。但在哈利部分變形術無所不能的威力下,不用這麼大費周折;他可以跳過這一步,使用離他最近的任何材料。

三十秒後,哈利自豪地得到了一個嶄新的曲面鏡,然後……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哈利儘可能小聲地說。

……把曲面鏡飄到臺階的正上方,然後透過彎曲的鏡面看到了隱形的奇洛教授等待著的那整條走廊。

隨後,哈利聽到遠方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他看見了一個身穿紅袍的人影(鏡子裡看不太清楚)走下樓,走近了看上去空空蕩蕩的走廊;他的身邊跟著一隻小小的守護神動物,哈利看不太清是什麼。

傲羅被一層藍光保護著,哈利看不清細節,但就從他所能看到的部分而言,傲羅已經豎起並強化過防護罩了。

糟了,哈利想。防禦術教授曾說過,決鬥的核心技術就是試著展開能擋掉別人可能會拋向你的任何東西的防禦術,並在同時試著用可能穿透他們目前防禦的方式攻擊。目前為止,在任何型別的實戰當中,最簡單的勝利方法——奇洛教授強調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在敵人展開護罩之前擊中他們,可以從背後偷襲,也可以把距離拉近到他們無法躲開或反擊的地步。

不過奇洛教授可能還是可以從背後偷襲,如果——

但是傲羅在離走廊入口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

“幻身咒不錯,”走廊中響起了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哈利不認識。“現在給我出來,否則你就真的會有麻煩了。”

於是一個面色蠟黃的大鬍子男人出現了。

“那個帶著守護神的,”粗厲的聲音說。“也給我出來。現在。”

“不是什麼聰明的選擇。”面色蠟黃的男人說,聲音肅穆。他的聲音不再戰戰兢兢,不再屬於黑魔王的僕從;這個聲音聽上去突然變成了出自某個技術高超的罪犯之口的專業威脅。“你不會想知道我背後是誰的。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五百金加隆,現款現付,只要你轉身走開。要是不照做,你的職業生涯就會有大麻煩了。”

一陣長長的停頓。

“你看,不管你是誰,”那個粗厲的聲音說,“你好像搞錯這一套是怎麼來的了。我才不在乎你的背後是盧修斯·馬爾福還是天殺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你們統統給我出來,我把你們挨個檢查一遍,然後我們再來談你要付多少——”

“兩千金加隆,這是最終報價。”那個肅穆的聲音說,語氣中有了警告的意味。“這是現在行價的十倍,比你一年的工資還多。而且相信我,如果你看到了你不該看的東西,你會後悔沒有現在就拿著——”

“閉嘴!”那個粗厲的聲音說,“五秒內放下魔杖,否則我就拿下你了。五,四——”

你在搞什麼呀,奇洛教授?哈利抓狂地想。搶先進攻啊!至少先上個盾吧!

“——三,二,一!昏昏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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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瑞瞪著眼睛,脊背劃過一絲寒意。

這個男人揮舞魔杖的速度太快了,就好像魔杖是幻影移形到位的,而巴瑞的昏迷咒正在這支魔杖的尖端閃爍著溫馴的光芒。這個男人沒有阻攔,沒有反制,沒有偏轉,他接住了咒語,就好像用蜂蜜黏住了一隻蟲子。

“我的出價跌回五百金加隆。”這個男人用更加冷酷,正式的聲音說。他冷淡地笑了笑,看上去和那張大鬍子臉毫不相配。“而且你還需要接受記憶修改。”

巴瑞已經切換了護罩的諧振模式,所以他自己的咒語不會穿透回來,他已經將魔杖擺成了防禦姿勢,已經舉起他更堅硬的人造手,準備擋住任何擋得住的東西,並且已經開始用無聲咒給護罩再多上幾層——

這個男人沒有在看巴瑞。他好奇地戳了戳巴瑞的昏迷咒,後者還掛在他的魔杖尖上。他用手從咒語中拉出一連串紅色的閃光,然後用手指將閃光彈開,慢慢地解除了咒語,就好像在玩小孩子玩的木棍謎題一樣。

這個男人沒有給自己上任何護罩。

“告訴我,”這個男人漠不關心的聲音和他粗厲的嗓子不甚相配——用了複方湯劑,巴瑞想,如果真的有人能在其它人的身體裡使用如此精細的魔法的話——“上一次戰爭中你在做什麼?投身其中,還是置身事外?”

“投身其中。”巴瑞說。他的聲音帶著鋼鐵般的冷靜,作為一個已經在職將近一百年,還有七個月就會強制退休的傲羅,就連瘋眼漢穆迪都不可能將話說得更堅定。

“和食死徒戰鬥過嗎?”

巴瑞露出了大無畏的笑容。“一對二。”兩個神秘人直屬的戰鬥型殺手,由他們黑暗的主人親自調教。兩個食死徒對巴瑞一個人。那是巴瑞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次戰鬥,但他挺住了,而且只失去了一隻左手。

“你殺了他們嗎?”這個男人聽上去只是隨便好奇一下,與此同時,他還在繼續從黏在魔杖尖端、快要消失的昏迷咒里拉出一連串火花,他的手指現在正在用巴瑞的魔法編一些小花紋,隨後才抖抖指尖,將魔法驅散。

巴瑞袍子底下的肌膚開始冒汗。他的金屬手掌向下一揮,從腰帶上取下一面鏡子——

“巴瑞呼叫邁克,我需要支援!”

一陣停頓,然後是沉默。

“巴瑞呼叫邁克!”

鏡子死氣沉沉地躺在巴瑞的手裡。他緩緩地將鏡子掛回腰間。

“我很久沒有嚴肅地和動真格的敵人戰鬥過了。”這個男人說,還是沒有看向巴瑞。“試著不要讓我太失望。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進攻。或者你可以拿著五百金加隆離開。”

一陣長長的沉默。

隨後巴瑞的魔杖向下一揮,空氣發出了金屬劃過玻璃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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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幾乎看不見,幾乎無法從光影交織的影像中看出任何東西。他的鏡面曲線很完美(在混沌軍團的時候他們練過這種戰術),但影像太小了,而且哈利覺得就算他站在一米之外觀戰,他也沒辦法理解這一切。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紅色的衝擊波被藍色的護罩改變了方向,一大堆綠光撞在了一起,朦朧的形體出現又消失,他甚至沒法分辨出是誰施展了什麼咒語。他只知道那個傲羅正在一邊咆哮出一個又一個咒語,一邊瘋狂地閃避;而與此同時,偽裝後的奇洛教授只是站在原地,抖抖魔杖,大部分時間都不說話,只會時不時吐出一些無法辨認的語言,然後整面鏡子都會被一片白光所籠罩,當鏡面的影像恢復時,他可以看見那個傲羅踉蹌著退後了一步,而他的半面護罩都被撕裂了。

哈利曾參觀過兩個最強的七年級學生決鬥,而眼下這場戰鬥比那高階的多,哈利的大腦都麻木了,只能想著他還有多長的路要走。沒有一個七年級學生可以在這個傲羅手下撐半分鐘,而三支七年級的軍隊加起來可能都摸不著防禦術教授……

傲羅單膝跪倒在地,一隻手支撐著身體,另一只手正在瘋狂地比劃,嘴裡絕望地大叫著什麼,哈利能認出的少數幾個咒語全都是護罩咒。一大群陰影繞著他旋轉,就好像剃刀組成的旋風。

然後哈利看見偽裝後的奇洛教授刻意將魔杖對準了跪在地上做最後抵抗的傲羅。

“投降。”肅穆的聲音說。

傲羅罵了些髒話。

“既然如此,”那個聲音說,“阿瓦達——”

時間的流動似乎變得非常緩慢,就好像每一個音節都有屬於自己的時間,卡,然後是達,然後是瓦,然後看見傲羅拼命朝旁邊躲去;然而即使這一切都發生得如此緩慢,不知為何,卻沒有讓人做點什麼的時間,沒有讓哈利張開嘴大叫不的時間,沒有行動的時間,也許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他只來得及拼命地祈禱,因為這個無辜的人不應該就這麼死掉——

一個閃耀的銀色身形站在了傲羅面前。

幾乎在同一時間,綠色的光芒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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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瑞瘋狂地扭向一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他的眼睛都集中在敵人和他來勢洶洶的死亡上,所以巴瑞只是匆匆瞥到了一眼那個銀色身影的輪廓;他從沒有見過那麼亮的守護神,而在這匆忙的一瞥中,他意識到了守護神根本不可能是這個形狀。綠色和銀色的光芒撞在了一起,然後兩道光都消失了,兩道光都消失了,死咒被擋下了,隨後巴瑞的耳朵一陣刺痛,他看見他可怕的敵人正在尖叫,尖叫,尖叫,抱著頭尖叫,然後開始倒下,而巴瑞已經在倒下了——

因為動作太急,巴瑞倒在了地上,他錯位的左肩和斷掉的肋骨都在尖叫抗議。巴瑞無視了痛楚,設法跪起身,拿起魔杖,擊暈他的敵人,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昏昏倒地!”

紅色的光射向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然後在半空中分離消失了——不是因為護罩。巴瑞可以看見,那個倒在地上、放聲尖叫的敵人周圍的空氣中有什麼在搖晃。

巴瑞感覺得到,致命的壓力幾乎頂破了他的皮膚,不穩定的魔力正在增加,增加,增加,直直衝向某個可怕的爆發點。他的直覺正在尖叫,要他在爆炸之前快跑,這不是咒語,不是詛咒,這是失控的魔力,但在巴瑞還沒站起身來之前——

這個男人丟掉了他的魔杖(他丟掉了他的魔杖!),不一會兒,他的身體融化,完全消失了。

一條綠色的蛇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板上,甚至在巴瑞條件反射似地用另一個昏迷咒射向它時,它也沒有動彈,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被擊中了。

當可怕的不穩定魔力和壓力開始褪卻,失控的魔力漸漸消失,巴瑞迷茫的大腦注意到尖叫還在繼續。只不過這次聽上去不太一樣,像是小男孩發出的尖叫,是從通向樓下的那段階梯發出的。

這個尖叫也戛然而止了,隨後只剩下巴瑞急促的喘息聲。

他的思緒很慢,又迷惑,又混亂。他的敵人強得和瘋了似的,這不是一場決鬥,這就像是他還在第一年傲羅實習期時,試著和塔瑪夫人戰鬥的那種感覺一樣。食死徒的實力不及他的十分之一,瘋眼穆迪都沒有那麼強……而看在梅林的份上,到底是誰,用什麼東西,什麼方法擋下了死咒?

巴瑞設法振作起來,將魔杖按在肋骨上,小聲唸叨著治療咒語,然後將魔杖按在了肩膀上。這個動作所耗費的精力比平常要多,消耗了他太多能量,他的魔力已經見底了;他已經無法治療自己小一點的擦傷、淤青,甚至是加強他剩下的護罩碎片。這已經是在維持守護神情況下的極限了。

巴瑞深深地,重重地吸了口氣,儘可能穩住呼吸,然後開口。

“你,”巴瑞說,“無論你是誰。出來。”

沒有回答。巴瑞想到無論這個人是誰,可能也已經失去意識了。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聽見了尖叫……

好吧,有個方法可以測試一下。

“出來,”巴瑞說,讓聲音更嚴厲了一點,“否則我就用大範圍的詛咒了。”雖然可能就算他試了也用不出來。

“等等,”響起了一個男孩的聲音,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尖細的聲音在發顫,就好像是在拼命試著不要脫力倒下或者哭出來。聲音聽起來已經接近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方。“請等等,我——出來——”

“解除隱形。”巴瑞吼道。他太累了,已經用不出反幻身咒了。

過了一會兒,一張小男孩的臉出現在隱身衣下,巴瑞看見了一頭黑髮,綠色的雙眼,眼鏡,以及紅色的閃電型傷疤。

如果他的閱歷少上二十年,他可能會驚訝地眨眨眼。而現在他只是罵了些可能不應該在大難不死的男孩面前罵出的話。

“他,他,”男孩用顫抖的聲音說,他稚嫩的臉龐看起來又害怕,又疲憊,眼淚還在一滴接一滴地順著臉頰往下掉,“他綁架我,強迫我召喚守護神……他說我不照做的話就殺了我……但我不能就這麼讓他殺了你……”

巴瑞的大腦還是很混亂,但整件事開始慢慢浮出水面了。

哈利·波特,唯一一個在死咒下生還的巫師。巴瑞也許能躲開綠色的死亡射線,他肯定會努力去躲,但如果將這件事擺上威森加摩,他們會認為這是欠高貴家族的一條命。

“我明白了。”巴瑞的低吼變得溫柔多了。他抬腳走向男孩。“孩子,我為你經歷的一切感到遺憾,但我需要你脫掉隱形衣,然後放下你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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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剩下的部分解除了隱形,他的身上穿著汗溼的藍色鑲邊霍格沃茨校服,而他的右手緊緊捏著自己十一英尺長的冬青木魔杖,指關節都發白了。

“你的魔杖。”巴瑞重複道。

“對不起,”十一歲的男孩喃喃道,“這裡。”然後他遞出魔杖,尖端指著巴瑞。

巴瑞好不容易才剋制住自己不要罵人,這個精神受創的男孩剛剛才救了自己一命。於是他將罵人的衝動放到一邊,嘆了口氣,伸出手接過魔杖。

“你看,孩子,你真的不應該把魔杖對著——”

魔杖的尖端在巴瑞手中晃了晃,男孩私語道,“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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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盯著傲羅倒下的身體,並沒覺得有多得意。他只感到一陣壓倒性的絕望。

(即使在這個時候也不算太晚。)

哈利轉過身,看向那條一動不動的蛇。

“老師?”哈利嘶聲道。“朋友?拜託,你還活著嗎?”巨大的恐懼攥住了哈利的心;在這一瞬間,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才目擊到這位防禦術教授想殺死一個警官。

哈利將魔杖對準蛇,剛剛準備開始念快快復甦,他的大腦就反應了過來,然後開始朝他尖叫。

他不敢對奇洛教授使用魔法。

哈利感覺到了,他的頭痛得就像是在燃燒,像是要裂開,像是要分成兩半。他感覺到了,他的魔法和奇洛教授的魔法相互匹配,頻率相互抵消,完成了整個大難臨頭的詛咒。如果哈利和奇洛教授靠的太近,或者他們對彼此使用魔法,或者他們的咒語互相接觸,就會有一些神秘的、可怕的事情發生,他們的魔法會共鳴,失去控制——

哈利盯著蛇,他不知道蛇還有沒有呼吸。

(最後幾秒鐘過去了。)

他轉過身瞪向傲羅,那個已經看見了大難不死的男孩的人,那個已經目擊了一切的人。

沉甸甸的失敗感向哈利襲來,仿若千鈞重負。他設法弄暈了傲羅,但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了,他沒有辦法彌補,任務失敗了,一切都失敗了,他失敗了。

震驚,氣餒,絕望,他沒有思考,沒有意識到最明顯的東西,沒有想起這種絕望的感覺是從何而來,沒有發現自己還需要重新施展真正的守護神咒。

(而現在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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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羅李和傲羅麥卡斯克將椅子擺回了桌邊,所以他們倆同時看見了,那個赤裸削瘦的恐怖東西升到了窗前,他們倆光是看見那玩意兒就開始頭痛了。

他們倆都聽見了那個聲音,聽起來就好像一具已經死了很久的屍體說的話,就好像這些話本身都已經上了年紀,死掉了。

攝魂怪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他們耳朵生疼,“貝拉特裡克斯從牢房裡出來了。”

在不到一秒鐘的恐怖寂靜後,李掙扎著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向通訊裝置,向魔法部呼叫支援,與此同時,麥卡斯克抓起了他的鏡子,開始瘋狂地試著呼叫出去巡邏的三個傲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