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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觀禮(上)

“這麼重要的儀式,你這侯爵大人能不給大梁丟人嗎?”

鐵心總捕頭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

“我哪丟人了?!鐵心你別血口噴人啊!”阮離合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忿地嚷嚷道,“講道理的話,我憑這大梁欽印侯爵的身份,登上那亭臺和老崔站一起的資格還是有的吧?我都這麼乖巧自覺呆在下面,不給你們丟人了,你居然還追下來血口噴人的咯?!鐵心你這是在誹謗!”

“……”鐵心特別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活寶,翻翻白眼解釋道:“那我這不是特意下來陪你了嗎?”

“哦,怪不得。”阮離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怪不得剛剛還呆在皇帝陛下身後一步的鐵心總捕頭此時會忽然出現在這裡,原來是特意為了阮離合而來的,“那你打錯主意了啊,如果你打算讓我開心的話,你就不應該親自過來,而是隨便派一個你們六扇門的好看小姐姐過來,都比你這個臭大叔養眼啊。”

“……你這傢伙還嫌自己不夠丟人嗎?”鐵心更加無語地感嘆道,隨後看了一眼正站在阮離合身邊的阮殷和嚴淵,視線來到嚴淵身上之後,稍稍停留了一會兒才離開,而隨後便對著阮殷,十分自然地指責著阮離合:“你家女兒還在這裡呢!你注意點影響好不好啊?!”

“我沒關係的,總捕頭閣下。”阮殷十分有禮貌地朝鐵心點點頭,“就算我爸瞞著我媽找小三,我也不會告訴朱媽媽的……嗯,只要您找來的小姐姐波大臀翹活好,我甚至還會給您和六扇門一個好評。”

鐵心:“???”

——這一對父女有一個是正常人嗎?!

他有些無語地看向了在場剩下的最後一個人,上次宗永法師事件中,嚴淵給他帶來的存在感相當稀薄(那時候鐵心總捕頭眼中的“嚴淵”實際上是安鳶假扮的),不過因此嚴淵給總捕頭閣下留下的第一印象相對平淡,這也給了鐵心總捕頭一縷“這小夥子也許是個正常人”的希望,他看向嚴淵,希望讓他說一些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語,順便以正常人的立場,譴責一下阮家這兩個神經病!

嚴淵感受到了鐵心總捕頭的視線,稍稍有些慌亂,生怕對方看出來自己就是那個用“剎那刀法”愚弄他的“血腥玫瑰”!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個……如果鐵心閣下想準備小姐姐的話,只需要給他們兩個準備兩個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鐵心:“?????”

——這特麼是正常人說得出來的話嗎?!

——合著我一件事沒做,然後我們六扇門還得倒貼兩個妹子?!

——你們搞笑呢?!

鐵心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阮家的隊伍裡只有這麼三個人!這意味著什麼?阮離合他很熟悉,阮殷的大名他同樣聽說過,而嚴淵這個能和阮離合與阮殷兩個人和諧相處的人……可能是正常人嗎?

“……”他嘴角抽搐地指向了廣場中央,“好了,按照順序,位列第一的展示者是鑄劍

山莊。”

聽到了鐵心的話語,嚴淵等人下意識看向了廣場中央,而不知什麼時候,鑄劍山莊的人已經站在了那裡!鑄劍山莊為首的,正是邵子高!這位前兩天剛剛身受重傷的鑄劍山莊少莊主並沒有因此退出觀禮,他身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甚至隱隱有些發黑的鮮血從那繃帶之中滲透出來,然而邵子高絲毫沒有退縮!

此時的他身上氣息鋒芒畢露,而鑄劍山莊的其他人則分列兩排,站在邵子高身後,形成了一個V字型隊伍!

“那小子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打算表演嗎?”阮殷挑了挑眉毛,她對邵子高的傷勢有著相當明確的瞭解,自然知道對方有多麼虛弱!不過另一方面,東山派遇刺的那一日,邵子高實際上並沒有多少發揮!那名為聲寂的刺客實在恐怖,還沒等邵子高做出什麼反應,就被一擊重傷,直接失去了戰鬥力,根本發揮不出他人榜第五的實力!表現遠比人榜排名更靠後的崔汐瑤與李薇薇差得多!按理說,人榜前十的都是在某些方面堪比地階修行者的存在,只可惜邵子高與莊玥冉都沒有發揮出來,“不過……今天能看到他的真正實力了咯?說起來,鑄劍山莊沒有地階帶隊嗎?”

“鑄劍山莊這一次就是這位少莊主帶隊。”嚴淵淡淡地說道,“不過鑄劍山莊這個門派本來就是一流守門員,能讓一位人榜第五帶隊,基本已經足夠了。看吧!這就是鑄劍山莊的劍!”

嚴淵的聲音稍稍提高,阮殷下意識順著他的聲音看了過去!

只見邵子高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凌厲,接著向前大跨一步!他身上沒有帶任何一把劍,但是他身後的那些鑄劍山莊的弟子們卻有帶著他們的劍!

邵子高身後站著的兩列排首伸手,將別在自己腰間的兩把長劍扔了出來,那是兩把長得有些過分的長劍,邵子高彷彿腦後有眼一般,一把抓住了這兩把長劍,左手一轉,將其中一把插入地面,接著整個身子在那把插入地面的長劍周圍旋轉,劍光舞起!

那兩個扔劍的弟子在扔出長劍之後飛快地轉身後退,而他們身後的兩位同步上前,馬不停蹄地扔出了他們腰間彆著的劍!

這一次,是兩把三寸短劍!

邵子高劍舞轉瞬停歇,同時將手中長劍接著往地上一插,接住那兩把短劍,同時身子繼續前行!劍光再度閃爍起來,這一次的劍光雖然範圍稍小,卻顯得有些更密更加細膩!如同暴風驟雨一般的劍光讓他的身影變得稍稍有些模糊!

接著,是無鋒重劍!

接著,是尖銳細劍!

接著,是馬戰闊劍!

接著,是……

他不斷前進,不斷更換著手中的劍!劍光不斷,而如同百花齊放一般,每一把的使用方法,使用效果、使用風格都截然不同,而邵子高彷彿精神分裂一般在各種風格之間無縫切換!而在劍舞絲毫不停歇的綻放之時,他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強!

他一共換了二十三種劍,一共四十六把,走了九十二步。

到了最後,邵子高身上的氣勢已經與地階修行者絲毫沒有區別!

而在這個時候,他停了下來,將最後一把劍插入地面,並且淡淡地說道:

“在下鑄劍山莊,邵子高。”

“此乃鑄劍山莊的修行法,識天下劍種,踏劍道之行,鑄永珍之劍!”

這就是第一家表演者!

“好!”

嚴淵看向了這一聲無比清晰的叫好聲,發現這一聲叫好是來自一位自己認識的女中豪傑——百花劍聖千言同樣站在眾多家族和門派之中,對這第一家表演者的鑄劍山莊毫不吝惜讚揚之情!這位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顧忌的天階修行者此時自然也沒有什麼顧忌,在眾人不清楚該做什麼的時候,她率性做出了一個極好的表率,而那高臺樓閣之上的皇帝陛下跟在百花劍聖之後,同樣輕聲說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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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的確是好!

叫好聲一下子多了許多!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在面對值得喝彩的表演面前,自然不會吝惜他們的喝彩聲,更何況邵子高這劍道之行,讓他們大開眼界,不僅僅是簡單的“值得喝彩”!

——鑄劍山莊可以說將他們壓箱底子的修行法都拿出來了!要知道鑄劍山莊再怎麼落寞,他們也是一流門派!他們的修行法對於江湖上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能夠如此清晰地看一遍,哪怕不知道其中法門,也能得到些靈感和啟發!

到了這個時候,在場的絕大多數人才意識到,這一場武林大會也許是一份機會。

一份能夠讓整個江湖開始交流的機會,一份讓整個江湖進入“諸子百家”輝煌時代的機會!

這場名為武林大會的觀禮,從一開始就進入了高潮階段!

邵子高稍稍松了一口氣,抹去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帶著屬下們將插入地面的四十六把劍帶走,然後帶隊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臨時聯盟之中,而他自己也稍顯虛弱地回到了莊玥冉和李薇薇身邊。在看到這兩位少女之後,他臉上才真正放鬆下來,忽然腳下一軟,還沒摔到地上,李薇薇便眼疾手快地扶起了他,而莊玥冉則哼了一聲,將自己的臉湊近了被李薇薇扶起來的邵子高的臉,瞪著他的眼睛沒好氣地說道:“叫你逞能!虛了吧?!”

“呵哈……”邵子高虛弱地苦笑一聲,“幸好撐下來了。”

“嗯。”莊玥冉點點頭,然後輕輕地說道:“這下,你和太子殿下便不欠什麼了吧?”

他們鑄劍山莊會作為第一個表演者,會如此大度地拿出修行法來炒熱整個觀禮的氣氛,其中說沒有邵子高和崔湛的原因,誰也不會相信的。邵子高當然沒有否認,只是繼續苦笑一聲:“真的能還清嗎?”

“沒還清也別在還了。”莊玥冉搖搖頭,輕聲警告道:“要不然遲早有一天,你會死在這上面的!”

“……”邵子高沒有回答莊玥冉的話語,而只是靜靜地轉移視線,看向了第二家表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