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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禍起蕭牆(九)

《皇天紫雲決》的確是兼容性強得可怖的頂級功法,不僅對修行者的五行屬性沒有任何要求,甚至還會反哺修行者修行的其他功法!老皇帝崔旭與太子崔湛修行道路一脈相承,崔旭的確在崔湛身上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崔湛的控風之法正是來自於崔旭!但是老皇帝終究精力有限,他並沒有將這套同樣優秀的控風之法教授給自己的其他幾個孩子,而是讓他們自由發展。

崔燁恆十分平庸,也沒有什麼突出的五行屬性,修為提升的速度也中規中矩,真的論起來,可能還不如那幾個親王家裡的孩子(比如說已經踏入人榜前列的崔汐瑤崔大捕頭);崔嘉珊性子活潑好動,修行天賦卻著實一般,雖然跟著長公主殿下屁股後面學了一段時間,卻也沒從月藝公主那裡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最後,在老皇帝自由放任主義下真正成材開花的,只有崔昂一人而已。

他的五行屬性為水,從師匠那裡學來的用劍!

“父皇,你的表現很不對勁。”崔昂皺了皺眉頭,他看似乎過於急迫的老皇帝,有些奇怪地說道,“和平時的你一點都不相像。”

老皇帝崔旭一直以來都是以冷靜著稱的,崔昂與他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但是饒是如此,他也能察覺到崔旭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然而崔旭此時絲毫不理會崔昂的疑惑,向前邁出一步,周遭氣息凝結成了凝實的氣刃!同時他更是高高地抬起手臂,對準了崔昂,輕輕地說道:“嘲風。”

凝結成型的氣刃隨著旋風開始圍繞著他的右臂旋轉起來!

阮離合的龍生九式看起來簡單粗暴,但每一招本質裡都蘊含著一種獨特的設計概念內在核心!比如囚牛的內在概念是精神誘導、魅惑,比如睚眥,則是壓縮與單點爆破!這些設計概念讓這些看起來簡單粗暴無比的招式變得難以破解,也變得變化更多更完整!而一般的模仿者無法理解阮離合的這種思路,模仿起來便成了畫虎反類貓,失了招式本身的神韻!甚至就連嚴淵的模仿,本質上也是如此!但人道之神的模仿不同,祂的龍生九式……不僅能與阮離合使用的完全相同,更是能將招式整個拆解開,專挑自己想要使用的部分使用!在這一點上做得最好的人道之神是崔燁恆,但崔旭做得也不差!

嘲風蘊含著的概念名為離心,取自於西方傳教士傳來的科學名詞離心力,換句話說,便是旋轉造就的力量!嘲風本質上並不是製造旋風,而是透過真氣旋轉製造出的離心力達成攻擊!所謂的龍捲風不過只是副產品而已!

而此時,崔旭利用的便是這一道開始便無法停下的旋轉,將自己控制空氣的能力壓至極限,直接構成了此時這一套銳利的氣刃旋風!

龍捲轟向崔昂,這一道龍捲可比單純的嘲風破壞力更強!一旦被捲入進去,恐怕分分鐘便會被絞殺成一片碎末!

但崔昂此時只是不慌不忙地提起長劍

湛藍長劍如同灑落冰雨一般,一抖一散間,湛藍色光芒劍光便在崔昂的手中綻放開來!

他身上的氣息、真氣濃度,甚至精神強度都毫無疑問處在地階上品的狀態!但嚴淵早就確認過,崔昂之前並沒有地階上品的水平!他實際的境界水平最多也就是個地階下品,怎麼忽然便有著地階上品的水平呢?!

要知道,地階各個品級之間的差距極大,如果說地階下品是撬開了精神玄關的大門,讓修行者踏入了精神的境界的話!地階中品則代表著修行者能夠透過精神直接影響現實世界!在這個階段的修行者們所使用的手段會變得越來越豐富,每一個人的招式手段能力都會分化開!因為每一個人的精神世界都是不一樣的,不同的精神世界最終會綻放開不同的花朵,最終形成不同的力量!而一旦抵達地階上品,那麼精神甚至能夠凝結出名為“道”的東西!而只有擁有道路的修行者,才有可能性衝擊那位於穹頂之上、雷劫之後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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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嚴淵根本無從判斷崔昂有沒有凝結“道”,但是他給自己帶來的感覺和一名真正的地階上品十分相似!他對這個境界的人十分熟悉,畢竟他與阮殷相處甚久,可以好不誇張地說,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此時的崔昂正是這個境界的存在!

但是為什麼呢?!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的底牌到底是什麼,能夠讓他一下子跨越兩個大的境界的差距,從地階下品直躍至地階上品?!

——但不管他到底依靠的是什麼,既然現在的崔昂是近似於地階上品的存在,便擁有與崔旭對抗的資本!

劍光抖落出的冰雨帶著彷彿能夠凍結一切的寒冷,朝著崔旭捲起的嘲風龍捲而去!

崔旭的龍捲極強!崔昂的劍刃接近了那離心龍捲的時候,那崔昂的身體和劍刃都有些止不住的顫抖,不斷朝著那龍捲席捲的中心而去!但是此時的崔昂頗有一些天階劍仙的飄逸之感!他竟是沒有抵抗這一道無法抵抗的吸力,而是果斷放鬆了身體,讓自己隨著這一道狂風龍捲飛起,身體就彷彿一片葉子一般隨風飄起!隨後,湛藍的劍光隨著他隨風飄舞的身體,在龍捲的旋轉之中勾勒出了一條條奪目的線條!

還沒等那些氣刃將被捲入旋風的崔昂撕碎,這一條條線條就先一步肢解了崔旭的嘲風龍捲!

“好!”崔旭那張蒼老的面孔之上露出了些許讚歎的表情,但是這位自稱要殺死自己孩子的皇帝並沒有停頓多久,在自己的龍捲被撕碎的同時,他便再度抬起了雙手,狂熱地高呼道:“寰宇朝賀,萬眾一心!大梁之皇者,一定要有能夠包容一切,一定要有將江山社稷、萬千百姓置於心中的氣度!這你懂嗎,崔昂!”

“我……當然明白!”崔昂在崔旭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面前,絲毫不敢放鬆一絲一毫!甚至都不顧上去仔細思考自己之前感到的那一絲違和感了,“但是父皇!你

現在的所作所為,哪裡配得上這些話語?!下面那些江湖中人難道就不是你的百姓了嗎?!在你追尋長生的時候,難道你還能記得江山社稷的長久嗎?!父皇!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身體還在空中隨著慣性飛舞著的崔昂咬了咬牙!他身上的氣勢越發地高漲起來了!他的長劍很快,劍刃很利,而他的道路卻絲毫不明!

——他還遠遠不是地階上品!他此時的力量、氣息、境界,全是靠著外力強行提升的,他還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道”。

崔旭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忽然仰天長嘆一聲,隨後伸出右手手指指向了崔昂!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嗎?崔昂!人造神祇並不能直接提高我的壽命,我的身體已經將木就行了,哪怕是真正成為人道之神也無法阻止我的死亡,但是這具神祇在交予我們之前已經積累了很多很多知識,而在這些知識裡面,有一件透過血親之血提高壽命的秘術……崔昂,我需要你的血,我不管你到底隱瞞了多少東西,但我需要你的生命來延續我的生命!”

“你?!”

當老皇帝坦然承認自己的野心之時,崔昂並沒有感覺到理所當然,也沒有感覺到恍然大悟!他只覺不可思議,只覺錯愕茫然——眼前的崔旭與區區五秒之前那個高呼“寰宇朝賀,萬眾一心!”的大梁皇帝截然不同!反差之大到了南轅北轍的程度!崔昂這一瞬間甚至有些恍惚,他開始懷疑到底哪一個崔旭才是真正的崔旭,哪個才是他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父皇”!

——似乎哪個都是,又似乎哪個都不是!

但是老皇帝的攻擊再度襲來!崔昂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去思考了!他全力挖掘著自己身上的力量!他此時的爆發只是暫時的,是依靠一件神奇的後天靈寶才達成的奇蹟,這份奇蹟並不會維持多久,所以他必須速戰速決!

加快!加快!加快!

一向懶散的崔昂忽然點燃了全部的鬥志!在生死面前,他終於壓榨出了自己所有的動力和鬥志!崔旭的攻擊種類越來越多,有些崔昂覺得眼熟,似乎剛剛在觀禮之上見過類似的,也有些覺得眼生,似乎一生時間從未見過!但是很奇怪,這些攻擊卻不難對付,他只靠著手中的一柄劍,或躲,或閃,或斬碎,或格擋,或刺穿……他就這麼一人一劍,越過了千山萬水之際,來到了崔旭的面前!

他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沒等他主動出手,眼前的崔旭竟是自己往前踏了一步,將自己的胸膛往前一送,主動讓崔昂手中的劍尖貫穿了自己的身體!

“噗嗤。”

“什——”

“嘶哈——好疼啊。”崔旭表情有些扭曲地呻吟著,緩了好半天,才又抬起腦袋,盯著眼前的崔昂,咧著嘴說道:“不錯……嘶哈……你姑且算是及格了,昂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