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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62 長河 重鎮

S062長河、重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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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爾娜和多斯兩人快馬加鞭地向南方前進。路上多斯無法如常人一樣的交流,謝爾娜也沒時間閒聊。兩人除了休息、吃飯外基本上就是在馬背上度過。良駒快馬,所以僅花五天的便到達了連線渡口的土嶺鎮。

貨物從密爾河南岸的其他渡口集中到這裡。從鎮子外的上坡向渡口望去,那裡停泊了大大小小的不少船隻。南部的物資基本都集中在這。土城的穀物和糧食;青庭的礦石、水果、木材;以及主水城的獸皮、藥材,還有最重要的食鹽。其它常見的貨物各種各樣:魚貨、魚油、珊瑚、工藝品、布匹、染料、油脂、糖、畜肉、牲口、菸草、酒、毛料、皮革等等;當然還有暗地裡的貨物,南地沼地裡的含有劇毒的各種毒物毒蟲,北方冰原那種置入火中仍然絲毫無損的寒冰,這兩個是最為昂貴的,也是違法的,但昂貴的價格總有人鋌而走險。人們也懷著僥倖,認為只要不被逮到就好。

“想要得到,就總得付出點什麼。”在渡口想餓死是很困難的,它基本能為從小到大的很多人提供一份餬口的工作。鎮子裡的小孩子們拿著大人給的憑證往返於渡口和城鎮的各個集市,他們傳達口信或其它市場的訂單報價來掙幾個硬幣;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學其他男人一樣,找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會書寫、計算的則有一份較高的薪金,樸實能幹的則跟在貨倉渡口混飯吃,像搬運夫們一樣,汗流浹背地喊著號子將碩大的貨物從船上卸下運走,雖然勞累但報酬還不差;而油滑嘴利的則是商人們最愛,他們總能在倒買倒賣中掙的自己的酬勞。

鎮子的女人們除了照顧孩子和處理家務外,夜裡則會在家裡負責為訂餐的船隻蒸煮第二天的伙食,早上打發家裡人送到船上,多餘的放在外面出售,基本一天下來不會有剩,也算是份收入;當然在這良莠不齊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操皮肉生意的女人們,這不用多說。總之這裡是個異常喧囂,人流熙攘的地方,渡口養活著這裡的每一個嗷嗷待哺的生命。

當然說道渡口,自然少不了那些衣著華貴、器宇軒昂的船長們,而這是這地方最有趣的談資。在這裡可萬不能漏下,他們真的很有意思,請務必讓我告訴你們。

清晨。停靠已久的船隻離去,新的貨船抵達。各船的大副們來鎮上的勞工市場僱傭工人,和跟當地的代理人街頭。而船長們則穿上準備好的即難看又破舊的衣服,一臉不情願地獨自去教堂報道,填報貨物清單,因為所有船隻都必須上繳百分之十的貨物作為教廷的稅費。

教堂的修士們冷著臉,不耐煩地打量著報清單上的物品,不時地挑肥揀瘦地埋怨一番,感覺就好像挑選自己的東西一樣。這讓本來就不滿的船長們更加憤怒,但他們又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他們決不能把事情搞砸。原本在船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在這裡表現出卑微低賤的一面,從尊貴的帝王變成了嘴巴嘮叨、滿眼淚水的老婆子。

“最富有的船長一定是哭的最悽慘的那個。”這是上半句話。這話並不是說笑,誰都清楚明白,不需要否認。哭出來很簡單,但要用眼淚來打動頑石卻異常的困難,有的時候想想都會嚇到自己。

船員們也都心知肚明,他們也想多掙點貼補家用、多點籌碼或是睡個漂亮女人,所以在船長出發前大家基本都不說話,也很少走動,生怕打亂了船長的思路,削弱他醞釀已久的悲傷情緒。不過在他離開後,他們就會興奮異常地在船長前襟的淚漬上下注。

船長們在修士面前竭盡全力地展現自己在表演上的才華。他們不停地抱怨咒罵著運輸途上的不順,命運的多舛,遇到的挫折有多麼的殘酷,還有糟糕的風浪給他帶來不必要的損失;他們痛苦流涕地訴說著自己的辛勞和苦衷,他要支付在船上揮灑汗水的兄弟們的薪酬,岸上搬運傭工的工資,公會的會費,還有不必要的開支等等,所剩下的微薄的收入還要購買幾條麵包,以填飽家裡飢餓的肚皮。他們痛哭流涕,生怕一場不幸的風浪打翻他的船隻,不僅船員殞命,還讓他們子女們淪落街頭,不得不依靠賣身來養活自己。而最令他們痛苦的,是不能為教廷再貢獻一絲微薄棉力,再次感受教廷的恩寵與榮光。當然這是純粹、純粹、純粹的假話。

“最偉大的船長能用淚水溫熱每一個冷屁股。”這是下半句。

一頓的抱怨、哭窮當然解決不了全部問題。船長們當然還要拍一頓如同狂風驟雨激烈、又如豔陽高照般溫暖的馬屁。他們的嘴巴如抹了蜜糖一樣,巧舌如簧地說著自己都難以相信的荒唐話。他們不停地說著好話,表著自己忠貞不渝的決心,立誓在擺脫貧困威脅的那天,能為教廷出綿薄之力,不辭辛勞地為教廷鞍前馬後。如果有幸自己那一天富貴榮華,一定會慷慨佈施,為教廷頌歌傳德,他死前定將捐贈整整一船的貨物,以謝教廷的蒙蔭之情,略表全家老小的虔誠之心和感激之意。當然只求修士們這次能格外開恩,善心大發,能夠體諒他的良苦用心,能給他們減免一些,不要拿走那麼多貨物,留下些卑微的利潤給自己,能讓身為丈夫的自己為妻子買一兩個略顯濁色的美石,以父親的名義為子女們填一兩件略帶補丁的新衣服,為親朋買一些長毛發黴的蛋糕點心略表自己的心意。當然會大哭一通以表自己的無助和貧窘,然後在高歌讚美神,希望能以自己的辛勞汗水播的他的憐愛,恩賜教廷、他和家人、以及世人以安詳和平和。

當然在告訴你們這些後,我都感覺到了噁心。

總之我們不可否認,每一個船長都是偉大的演員,他們總是能在需要淚水的時候就哭出來,表演的像另外一個極為卑微、可憐且貧窮的人,而且淋漓盡致。當然他們其實都很有錢,所以這也是他們選擇獨自來教堂的原因,所有的船長都是一條戰線上的,都是這副套路,破衣爛衫在眾人面前這無所謂,但這副卑劣面目讓人看到實在是有傷大雅,船長之間也都保持沉默,而且誰都不想讓別人學會自己的那套,因為一百個船長都那一副說辭,可就崩潰了。

付過稅費得到許可後,船長們收起眼淚,感恩戴德的離開教堂,但心裡卻不停咒罵,只為一張破紙就要付出百分之十的貨物,沒人願意把自己的東西拱手相送,船長們似乎更願意把錢浪費在賭桌的籌碼和情婦的溫柔鄉上面,也不願花一個子去買香薰蠟燭,或是打賞唱讚美詩的人。

當然教廷的修士們也都不是傻子。

去時滿面悲愁,歸時滿腹怨怒。他們可以吐口水洩憤,但一定要走遠些,也不能罵出聲音。這是常識,沒人敢惹教廷,因為他們還需要靠著渡口生活,而且誰都保不準自己什麼時候招災生病。

上繳貨物送到教廷專屬的倉庫,這裡的修士也會定期收到聖都的訂單購買貨物,之後便會送往聖都。交過稅後剩餘的屬於可以自由貿易的合法商品,它們需要運往船隻所屬的商會倉庫,在市場販售或交換。還有一部分是船長最為擔心提防的,那就是他們暗自夾帶的黑貨,這些都是用來補償自己的損失。這些貨物不在清單上,所以需要公會的傭工或是純粹的自己人在晚上秘密搬運,它們由專門的代理人負責,大多送到東邊的黑市販售或拍賣,那個地方魚蛇混雜,但利潤豐厚,有的則是那些王宮貴胄的掮客們指定運送的貨物。它們更加的私密,有的時候連船長都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閉嘴幹活荷包裝滿,多事話多小命玩完。”瞧,這話說的多麼簡單易懂。

***

鎮外。謝爾娜跳下馬戴上面紗,帶上鎮上女性平時帶的面紗。她轉頭示意多斯把他兜帽拉低些,畢竟他此時不應該在這裡。

兩人牽著馬步從鎮子西面進入,這裡多是當地人的房屋和較少的民宿,這個時候沒什麼人。很快在這裡負責接應的兩人迎了上來,從體型上來看都是女子,她們臉上都帶著常見的面紗以隱藏身份。一個接過兩匹馬的韁繩後迅速離開了。另一個則把兩人帶一處偏僻的小屋裡。

這是一間堆放物品的庫房,除了貨物沒有旁人。

“都安排妥當了麼?”謝爾娜問道。

“是的,夫人,渡船已經準備妥當了,你們隨時都可以出發,另一邊的馬匹和食物也已經準備好。”她回答說。

“很好,”謝爾娜說,“我囑咐的東西呢?”

“在這裡。夫人。”說著女人起身從一旁的貨架後面拿出一個用黑布蒙著的籠子,布揭下後裡面是一隻灰色的信鴿。

謝爾娜低頭檢查了一下,這羽鴿子精神飽滿,而且體態勻稱,可謂百裡挑一,狀況非常的不錯。她掏出鴿子,將卷好的蠟封紙塞進鴿子腿上的信筒中,然後重新蒙上黑布。

吃過一點東西後兩人送上了渡船。船上的人很少,在確認沒有可疑的人後多斯向謝爾娜點點頭。

船行至行程一半時,謝爾娜開啟籠子,讓鴿子展翅飛入空中。

***

船上。多斯待在不遠處的陰暗角落之中,盯著著船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語言,每一個眼神。武器就藏在他的腕部,但現在他還沒找到使用它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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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波濤打過來,船上的乘客發出一陣喧鬧。多斯掃視了下周圍人的表情,一切都很正常。

西邊。多斯向鴿子飛去的方向望去,此刻它已經變成一個黑點。謝爾娜大人在傳達什麼訊息呢?他有些好奇,但並不打算多問。畢竟面前的是謝爾娜大人。一個教廷中無人敢觸動其一絲威嚴的人,而且還是那個曾經救他一命的人。

船向南邊航行,閒下來的船員和乘客們聊起天來,而內容大多都是南部大陸的黑暗流民。多斯低聲長嘆了一聲,把頭上的兜帽拉的更低了。

那時他還年少,因觸犯了族規被割斷舌頭扔進了毒沼中。圖斯大人冒著生命危險把他救了回來,但是沼澤的毒素已經侵入了他的身體,並迅速蔓延至全身,圖斯大人雖然竭盡所能的醫治他,但他能力有限根本無力回天。

多斯記得他躺在床上痛苦的等死,他的每一處皮膚都如同被鋼刀刮過一樣,他不想抱怨什麼,這就是他的結局。

可是他並沒有死。多斯不僅露出一抹苦笑。

那是兩聲響亮的聲音,第一聲是用腳用力踹門的聲音,第二下是門板撞擊牆壁碎裂開的聲音,他猛然睜大了眼睛。他現在仍然記得當時的謝爾娜大人帶著一副如同羅剎般猙獰的面孔來到他的床前。

治療的過程更糟糕,不過他活下來了。而從那時起他就謝爾娜大人的。在他進入聖武之廳後,他才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接謝爾娜大人放的人情債。

治好他後謝爾娜大人立刻就離開了,如同幽靈一般的消失不見了。圖斯大人跟他一同生活了一年,給了他多斯這個名字,並教他手語和各種知識。之後圖斯大人將他送到了教廷並進入了聖武之廳修行。他成為了維克多的戰友,卓越不凡的武藝讓聖武之廳頗為驕傲。兩人聯手無人能敵,他們單調的話難分勝負,多是平手結束。

兩人不負眾望地成長成為勇猛的聖騎士,並接下了深厚的友誼。當然少不了斯特維爾兩兄弟,當然也從他倆的口中知道了兩位大人的恩怨。同時他也明白了謝爾娜大人那時醫治他時,為什麼圖斯大人根本不在他身邊,直到她離開他才出現。

是的。他、維克托還有斯特維爾兩兄弟,對這兩位大人來說都有一筆永遠還不完的欠賬,這讓他們在兩人之間頻於奔命,不停權衡著兩人的關係,避免衝突。

當然他們已經總結出來解決的最好辦法:就像太陽與月亮一樣,錯開他們的出現時間,沒有交集就沒事了。

這次他本應該拒絕的,但是圖斯大人讀過杰特送來的信件後權衡再三,他決定進行靜禱儀式,暗中派他前往幫助謝爾娜大人。

究竟是什麼事這麼重要?要去那?多斯心中再次提醒自己不要多問,只要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就好了。

兩人在船上度過了兩個夜晚後順利的到達了對岸的渡口。兩人跨上早已備好的馬匹,但是行進的速度卻卻慢了許多。謝爾娜大人並沒有如之前那樣快馬加鞭的前進,而是保持一個很慢的速度前進。走走歇歇,謝爾娜大人不時地欣賞著周圍的風景。

這讓多斯深感不解,為何出發時馬不停蹄地如同逃命一般,但此刻卻變的如此休閒起來。

就按照這樣的速度兩人行進了一天,所走的路程還不及之前半天的路程。多斯終於忍不住了用手語詢問謝爾娜大人。這究竟是為什麼?

“也要為我拜訪的人預留出一些時間來迎接我們啊。”謝爾娜笑道。

我們究竟要去那裡了?

“主水城。”謝爾娜回答說。

多斯聽了不再多問。謝爾娜大人要拜訪的肯定是主水城的現任領主——索爾塔多斯.克里曼。

一個根本就不配坐在主水城領主寶座上的男人,而且還是那個應該自己切成碎片的前大主教安達里斯的親弟弟。

雜碎的弟弟!多斯心中狠狠地罵道。那這個雜碎會被剁成多少塊呢?